第 11 章
韓靈聽到‘溫別莊’三個字,心頓時裂開了。
她真是賣麵粉遇大風,倒霉透了。
韓靈滿眼希冀地望着殷恆,祈禱殷恆會因為惦記周滿的中毒情況而拒絕齊縣令的邀請。
“也好。”
事與韓靈所願違,殷恆很乾脆地答應了。
殷恆覺得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便是誅殺唐月蓉,而風雪城城主與唐月蓉有重大幹系,自要會一會,探其口風。
“大師兄,那我先回去照顧二十五師兄。”韓靈連忙跟殷恆告辭,悶頭飛快地往外走。
殷恆凝眸望着韓靈離開的背影,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小心點,你長眼睛沒,走路不看道么!”一聲凌厲尖銳的女聲在韓靈耳畔響起。
韓靈被這聲音刺得有些耳朵疼。她也是在那聲音警告她前一刻才發現,自己悶頭走路太快,差點撞到人。不過對方躲閃很及時,她連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對不住。”韓靈馬上跟那名白衣男子道歉,不理會也不去看那說話女子是誰、白衣男子是誰,只轉身想快點走。
“呵,就這麼隨口道一聲歉就行了?你可知你衝撞的人是誰?”女子不依不饒地質問韓靈,更抽出紅鞭子,攔住了韓靈的去路。
韓靈這才抬眼看向眼前堵路的人。
是一名容顏嬌艷的紅衣少女,瓜子臉,杏仁眼,烏髮簡單盤起,以紅髮帶束着,皮膚雖不算白,但不影響她五官的標緻漂亮。不過她此刻滿臉蠻橫撒潑之相頗顯幾分猙獰,樣子就不那麼耐看了。
“若我沒記錯的話,這是衙門的路,誰都能走。我才剛確實因為走路匆忙,險些不小心撞到了這位——”韓靈扭頭看向身後側的人,在與其對視的剎那,話就卡在韓靈的嗓子眼說不出來了。
男子二十上下,着一襲綉着暗金紋的華貴白色錦袍,五官深邃,整個面部輪廓十分冷硬,一雙蘊着銳利的黑眸在看人的時候,彷彿能將人冰封脫骨。他負手而立,冷傲孤清,矜貴又盛氣凌人,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我很霸道你最好不要招惹’的氣勢。
溫別莊!
居然是溫別莊!
那個在見她一面,連屁都不放,就擅自提親,把她逼至如今境地的狗男人。
韓靈剛才沒見到人的時候,確實想躲着。可如今都見到了,對方瞧他的眼神明顯是一臉陌生不認識的樣子,那她就免不了非常生氣了。
大兄弟,你說你圖啥?你知不知道你當初一見鍾情的那個美人,壓根在世間就不存在?霸道提親前你就不能先好好溝通一下,問一下人家的意思么?如今又是何苦落得這般田地,你費力不討好地找人,而我一個安分守己的毒女硬生生被你逼成了如過街老鼠一般逃竄!
想想就好氣,想給他一刀!
韓靈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匆忙,居然沒帶天靈劍。
她真不該忘記大師兄的囑咐!
“死丫頭,居然還敢伶牙俐齒狡辯!跪下!好生給我家莊主道歉!”紅衣少女見韓靈竟敢反駁自己,更加惱火,又見她絲毫沒有下跪的意思,抄起鞭子便要打她。
“大師兄,救命!”韓靈可不是等挨揍的傻子,察覺到苗頭不對,她立刻飛奔跑到殷恆身後躲着。
風雪城再厲害,也總該給青城派三分面子。況且殷恆的劍法之快她可是親眼見識過,在江湖上必然數一數二。
孟少紅也就是紅衣少女,在聽到韓靈喊大師兄后,這才注意到殷恆的存在,她立馬就認出了殷恆的身份。
在風雪城,江湖上所有叫得上號的人物都會有對應的畫像。孟少紅此前雖然沒有見過殷恆,但沒少在風雪城的英雄閣中瞻仰殷恆的畫像。江湖男兒大多都是一副粗獷霸道樣兒,像殷恆這般溫潤風流的人物是獨一份兒,眉目如畫,丰神秀異,皎如天上月。
而且他不光樣貌好,劍術在江湖中也極為有名,甚至風雪城被標註為“神秘未知”。其劍術在各門派的年輕一輩中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之所以說他神秘未知,全然因不知他的劍術出神入化到了什麼地步,因為尚未曾有人試過他的極限。
所以殷恆的劍術是否為武林第一也不知曉,因為老一輩的武林高手都未曾與殷恆有過交手。不過據風雪城搜集到的消息來看,殷恆的劍術在江湖上即便如今不是第一,要不了幾年也必然是第一。
所以在孟少紅心裏,對殷恆有極多的崇拜敬仰之情,就只比她對自家莊主的崇拜少那麼一點點。
“你莫非是青城派的弟子?”孟少紅嗤笑質問。
韓靈立刻從殷恆身後冒出半個頭來,反駁孟少紅即將說出的話:“我是新入門的,還沒受教,所以不算給青城派丟人。再說我都很有禮貌道歉了,霸道不講理、得寸進尺的是你們。”
“你——”孟少紅的確想嘲笑韓靈沒教養,卻沒想到被這丫頭先一步堵上她的嘴,她氣得再度舉起手裏的鞭子。
殷恆則從始至終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靜看倆人吵鬧,也靜看着溫別莊的反應。
“夠了。”
溫別莊冷冷瞥一眼孟少紅,孟少紅立刻跟被霜打了的葉子似得,老實地跟在溫別莊身後。
溫別莊的目光再度掃向韓靈,韓靈立刻把整張臉都藏在殷恆身後。狗男人雖然不認得她了,但難保臉看多了會發現端倪。這要是被當場揭發了,憑她跟殷恆之間只結下了寥寥兩顆蛋和一碗麵條的‘情誼’,她必然會瞬間葬在殷恆的劍下。
“溫莊主嚇到我的小師妹了。”殷恆聲音徐徐,朗如罄玉,十分悅耳,且不顯得冒犯。
一名保護自家小師妹的溫暖大師兄形象,躍然立在了在場的所有人心中。
溫別莊面無表情,依舊冰冷着一張臉。他從不說客套話,也從不說道歉的話,更何況這次的事是對方冒犯在先,他更不可能張口了。不罰對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齊弘毅連忙打哈哈笑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
齊弘毅忙為雙方引薦之後,便請大家入正廳飲茶。
韓靈這下不想跟着也得跟着了。
堂內左右兩排座椅,韓靈跟着在殷恆在左邊坐下。誰知孟少紅不去對面跟着溫別莊,卻跑來緊挨着她坐着。
孟少紅端詳起韓靈的側臉,特別是她耳朵、額頭和太陽穴的地方,“我怎麼瞧着你有幾分面熟,我覺得咱們以前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以前是養豬的,待在村子裏從沒出過門。”韓靈語氣無辜地回道。
噗!
殷恆正佯裝飲茶,忽聽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溫別莊目光驟然發冷,凌厲地瞥向孟少紅。
孟少紅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正嘲笑韓靈以前居然是個養豬的村姑。等她注意到溫別莊的目光后,才恍然意識到韓靈剛才好像在罵她是豬!
孟少紅氣得很想再度揚鞭子,但注意到殷恆含笑投過來的目光時,她訕訕地收手了,乖乖地走到溫別莊身邊待命。
“聽說你們青城派也在找唐月蓉?”溫別莊開門見山。
殷恆淡笑,“九大門派的動靜都逃不過風雪城的耳目,看來青城派也不例外。”
“其他門派不在我眼中,唯殷少俠非同凡響。殷少俠不如賣溫某一個面子,若尋到人,讓與我,只要風雪城能做到,可應下青城派提出的任何條件。”即便是提條件想跟人合作,溫別莊的聲音依舊是冷冷的,不帶有一絲熱度。
殷恆嘴角笑意加深,“想不到溫莊主還是個痴情種。為一名逃婚的女子,值得么?”
溫別莊垂下眼眸,“背叛我的女人,就算死也只該死在我手上。”
韓靈端茶的手一抖,忙將茶送進嘴裏喝了一口,壓壓驚。她倒不知自己是投錯胎得閻王了,還是走路姿勢不對讓老天爺看不慣了,怎麼滿天下就沒有一個人想讓她活着!
韓靈氣得腦子嗡嗡的,接下來倆人說什麼話她都沒聽進去。總之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殷恆很快就帶着她離開了。
等回到宅子,韓靈立刻率先衝進屋,想查看周滿的情況。卻只見那名被留下來的衙役倒在地上,而床上除了被掀起的被褥,空無一人。
韓靈還注意到,她放在桌上的天靈劍不見了。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韓靈查看了衙役的脈搏,人只是被打暈。但她不敢鬆一口氣,因為她惹了大麻煩了。都怪她堅持要留下給周滿治病,這下人跑了,連天靈劍也丟了,她當該擔全責了。
“大師兄!”韓靈的呼喚聲帶着哭腔,她真的好慘!
殷恆進屋見這光景,嘴角輕勾了一下,而後他便拍了拍韓靈的頭,雙眼在不察覺間閃爍着詭譎的光芒。
“無礙,人沒事就好。”
……
深夜子時,永康以南十里的竹林。
周滿抱着天靈劍一路奔逃到這,就在一棵做好標記的梧桐樹下等候。
不多時,有五名黑衣人現身,領頭黑衣人一把奪走了周滿手裏的天靈劍。
“想不到你還活着。”黑衣人命屬下點亮燈籠,驚訝地查看周滿的手腕,“你身上的青紅蠱解了?誰給你解得?”
“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床上,身邊有一名衙差。那衙差一見我醒來,就要去叫人,我便立刻給他打暈了。”周滿解釋完,不忘抱怨,“你們給我的解藥我弄丟了一顆,我急忙跑到馬場的時候蠱毒發作暈倒了,險些就死了。現在天靈劍我也給你們拿到了,我要的東西呢?”
“放心,少不了你的,這便隨我們走就是。”領頭的黑衣人話音剛落,就感覺一陣風過,又不像是普通的風,似有什麼東西劃過。
撲通!撲通……
四命黑衣人在不察覺見陸續倒下。
領頭的黑衣人和周滿皆大驚。領頭黑衣人正欲抽刀,只覺得脖頸一涼,那表情好像是恍然意識到了什麼。周滿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領頭黑衣帶着不及反應的表情人頭落地了,其身體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勢,脖頸切口平齊,噴射着殷紅的血漿。
藉著那盞落地的燈籠的光芒,周滿終於看清揮劍之人。
殷恆利落甩劍,劍上沾染的鮮血便順着劍鋒飛出血雨,青色的衣袍在竹風的吹拂之下衣袂翩飛,形如鬼魅。
伴隨着殷恆步步的逼近,周滿步步恐懼地後退,他兩下就跌倒在地,腿軟地挪不動步了。
此時的殷恆容顏艷絕,目光繾綣,分明是一副溫笑看人的好模樣,卻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二十五師弟,你醒了?”溫柔關心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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