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16

皇后16

“哈哈哈哈!”

看着男人顫抖着雙腿站起,吃力地往外行去,那艱難的腳步,蹣跚的背影,灰灰笑得快要瘋魔,“丟人!太丟人了!”

韶音也笑了。

他這副模樣去上朝,該不會以為自己穩得住,不會被人看出來吧?

那可真是把滿朝文武當傻子了。

事實上比她想得還要糟糕。

洛玄墨不僅僅是看起來縱情過度,很不體面。他一晚上沒怎麼休息,精神不夠集中,腦子反應明顯比平常慢。

最可笑的是,有一會兒,大臣連連喚了他三聲,才被他聽見了。

“皇室的臉面都被他丟盡了!”聽到灰灰的播報,韶音厭惡地道。

接下來的事不必韶音吩咐,灰灰就辦妥了。

每當洛玄墨去寵幸其他妃嬪,想要收復失地,灰灰就給他下藥。

而他受到打擊,懷疑人生,去寵幸沈雪夕時,它便收手。

幾次下來,洛玄墨明白了。

他只能對着沈雪夕一展雄風。

“哼。”眼看洛玄墨減少了往其他妃嬪宮裏去,開始專寵沈雪夕,灰灰說不出是氣憤還是鬆了口氣,“他真噁心!”

雖然完成任務的希望已經渺茫,但是如果男女主的感情線不崩,灰灰覺得還是有一丟丟生機的。

它注視着男女主恩愛,不再跟韶音彙報。

它雖然是個系統,但卻是個智能生命,它知道這種事很傷害作為炮灰的韶音。

洛玄墨是真的專寵沈雪夕,深深愛着她嗎?

灰灰看不出來,但韶音不用腦子想都知道答案——不是。

她沒有猜錯。

在夜深人靜,無人打擾之際,洛玄墨看着懷裏睡得香甜的沈雪夕,眼神複雜。

忌憚、反感遠遠大過情意。

“你到底對朕做了什麼?”他喃喃道。

他只能跟她進行魚水之歡。

三十多位妃嬪,統統都不行。

他不覺得這是他跟沈雪夕乃天生一對的證明,他只懷疑她對他下了蠱。

在摸清楚怎麼回事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免得受害更深。

但就這麼坐以待斃,也不是他的性格。

一日,洛玄墨叫來希兒,和藹地道:“近來可有去秦王府?”

希兒搖搖頭:“不曾。”

自從上次洛玄墨強行下了禁令,他跟秦王叔祖告了罪,便再沒出過宮了。

“秦王叔待你不薄,你雖然不跟他習武了,但也不要忘了他才是。”洛玄墨說道,“他教導過你,你需要記得這份情誼。這樣吧,前些時候下面進獻了許多貢果,你挑揀些給秦王叔送去。”

希兒有些訝異,但是能出宮見秦王叔祖,他還是很高興的:“是,父皇!”

“嗯。”洛玄墨點點頭,而後輕咳幾聲,他拿茶杯掩了掩,聲音疲憊地道:“我身子一直不好,宮裏太醫都瞧不出原因,聽聞善信大師的醫術了得,你既出宮,不妨替朕去請他來。”

希兒一頓。

一股微妙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已經八歲了,過年就九歲了,不是三歲小兒了。

父皇如此利用他,難不成以為他察覺不出?

“是。”他低頭道,“兒臣會竭力去請。”

洛玄墨讚許頷首:“朕等着你的孝心。”

言外之意,如果請不來善信大師,就是他不孝了。

希兒心裏一寒。

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龍椅上坐着的瘦削蒼白的男人。他眼下烏青,眼球上泛着血絲,神情陰鷙,全無當年父皇爽朗、寬和、俊雅的風度。

他一時茫然了。

一個人真的能糟糕到這種程度嗎?

他不禁有些懷疑他是鬼了。

離宮之前,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往嘉寧宮去。

“你要去秦王府?”韶音很容易哄齣兒子不想說的話,想了想,她輕笑道:“既然你父皇想看到你的孝心,那你便給他看看。一日請不到善信大師,你便在清台寺住一日。”

希兒愣住,抬頭看着她:“母后?!”

“不妨事。”韶音溫柔笑道,“等你傍晚時不回來,我便叫人將你日常讀的書給你送去。”

不等他再說什麼,她俯身抱住了他,低聲道:“這宮裏亂糟糟的,若是可以,母后希望你能出去躲一躲。”

頓了頓,“躲到你長大才好。”

希兒的眼眶頓時濕潤了,回抱住她的腰,哽咽着搖頭:“不,我不躲,我要陪着母后。”

他要守着母后,不許別人欺負母后。

“好孩子。”韶音抱了抱他,“母后並不柔弱,你當知道,旁人想欺我頭上並不容易。”

她囑咐他:“你安心出去讀書,記得叫你秦王叔祖派幾個人保護你。你好好的,母后在宮裏也好好的,我們互相保重自己,好嗎?”

希兒隱約感覺出來,母后似乎要做什麼。

他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但他知道自己興許是幫不上忙的。

“好。”他點點頭,沁了淚水的眼睛愈發清亮,“我會保重的。”

既然幫不上忙,他至少不能拖母親的後腿。

又抱了母親一會兒,他便抽手,轉身離開了。

韶音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小小少年如初長成的青松,雖然俊秀挺拔,但是並不強壯。

她想了想,迅速扯了張紙,飛快寫下一句:“替我照顧希兒。”

字跡飛揚跋扈,力透紙背,跟她平時書寫、批閱奏摺的字跡截然不同。

“你護送希兒出宮。”她將字條隨意折起,交給綠容,“這個給秦王。”

綠容接過:“是,主子。”

希兒當日沒回來,還要在清台寺住下。

傍晚時,洛玄墨就知道了消息,眉頭一挑,便拋在腦後。

這個兒子是個愚的,讓他去求,他就自己去求,竟不知求助於秦王。

他有些不喜,但是想到自己已經放棄了他,即將有別的孩子,就沒放在心上。

他懷疑自己是因為身體虛弱才不舉。反正政事就那樣,他索性放下一些,開始調理身體。

“可以給他停葯了。”韶音對灰灰道,“如果他去寵幸妃嬪,就讓他去。”

“為什麼?”灰灰問。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將績點花在他身上很不值。”

灰灰被她一提醒,立刻去查看自己的餘額,在看到一個紅色刺目的負數餘額時,呆住了。

“啊——”

好半晌,它尖叫起來:“你怎麼不早說!!”

韶音哄了它好一會兒,然後道:“別傷心了,我帶你看好戲。”

又一幕好戲開鑼。

這一日,洛玄墨鼓起勇氣,吃了盞壯陽茶,然後去良妃房裏。

可以是可以了,但時長極為短暫。

洛玄墨登時如挨了當頭一棒,整個人懵了。

他今年才二十七歲,正值人生當中的好年華,不說夜御七女,至少將一個柔弱女子收拾得抬不起一根手指,當是手到擒來之事。

然而現實很殘酷。

男人最基本的驕傲都黯然失色,他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做皇帝的才幹不被認可也就罷了,但他居然連床笫之事都……

他愈發陰晴不定了,一有不如意便大發脾氣。

侍從們無不戰戰兢兢。在跟前伺候時,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洛玄墨看着他們這樣,終於感到幾分安慰。

他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的形象有多壞。

要說從前的洛玄墨,因為裝得好,堪稱英明神武、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對皇后深情一片的好男人,在後宮妃嬪眼中也是公平公正的好皇上。

但是現在呢?他對皇後娘娘是一日不如一日,對待伺候的宮人們好不嚴苛,全無往日的風儀。

尤其他的外貌,因為休養不夠,整個人瘦得厲害,新做的龍袍穿在身上不到半個月,就又有些空蕩蕩的了。他尖銳的骨頭撐起龍袍,鋒利得像要刺破。

而他不知節制,腎陽流失過度,臉色青白,說是還陽的鬼也有人信。

不知何時起,傳他乃厲鬼還陽的聲音越來越多。

還有人煞有其事地說:“他是皇上,有龍氣護體,等閑小鬼上不了他的身。說不定是先頭的太子爺,死得不甘,來報仇了。”

這話居然很多人信。

還合理地解釋了他為什麼對韶音不尊重。

韶音也聽到了這些話。

“或許吧。”她道,坐在窗前看書,纖細的手指握着書卷,嫻靜而安寧,“別人說什麼,且不必管,但嘉寧宮的人誰也不許多嘴。”

綠意和綠容忙答道:“是,主子。”

猶豫了下,綠容往前湊了湊,小聲說道:“主子,要不……請大師來宮中驅邪吧?”

這主意不是她想出來的,而是聽別人說的。

她想着,說不定管用呢?

萬一成了,主子豈不是又回到從前那樣的好日子了?

“不要胡說。”韶音捲起書卷,往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記,“你們記住,這些事跟我們嘉寧宮全無干係。別人說什麼,可以聽,不許多嘴。”

綠容捂着額頭,應道:“奴婢記住了。”

綠意則是眼底一暗。

自從仲秋節那事過後,主子就跟皇上撕破臉了。

皇上不來賠罪,主子也就跟他僵着。

到現在儼然對頭一般。

誰也不知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綠意、綠容不知,別的宮人們也不知。

似乎不知不覺中就如此了。

但沒有人說皇後娘娘不對,都說皇上被鬼附身了。

這話也傳到太后耳中,太后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又不是親兒子,而且還是個白眼狼,管他死活?甚至出宮禮佛去了。

希兒一直在清台寺住着,沒有回來。

洛玄墨一開始還想到他,沒多久就把他忘了。

努力耕耘,期待收穫新兒子。

轉眼間,又是兩個月過去。

寒冬之際,窗戶被冷冽的風吹得作響,風掠過屋檐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外頭天光已經大亮,韶音卻仍舊窩在床上,並沒有起。

綠意在半個時辰前給她換了兩個湯婆子,一個叫她抱在懷裏,一個給她蹬在腳下。被窩柔軟又溫暖,韶音愜意得縮成一團,全無起床之意。

“灰灰告訴我,洛玄墨在幹什麼?”她舒服得眯起眼睛,“他是不是在上朝?他那乾巴巴的身板扛得住嗎?”

灰灰冷呵一聲:“他瘦得身上一點脂肪都沒有,怎麼可能扛得住?殿內炭盆擺得太多,朝臣們一個個熱得流汗,只他自己沒有,估計還覺得冷。”

洛玄墨倒是好好休養來着,但他身體虧損得厲害,加上房事未禁,因此完全沒有效果,整個人的狀態甚至還變差了。

按說他這樣的身體,至少該禁絕房事,但偏偏他沒有。

除卻要兒子、穩定後宮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心裏有鬼。

他不行,但他不想被人說不行,只要想到別人異樣的眼神,他就憤怒欲狂,於是拚命證明自己。

這就導致他往後宮去得還算勤。

而仲秋節之後,他一直沒跟韶音低頭認錯,韶音也不像從前那樣給他臉,不僅沒有寬宏大量的原諒他,反而一直給他找麻煩。

他心裏煩,諸事不順,好得起來才怪了。

灰灰想到一個時辰前洛玄墨從勤政殿出門,穿着棉衣、戴着棉帽、裹着大氅,仍是凍得臉色發青的樣子,忍不住幸災樂禍:“該!渣男!”

不過,觀察着洛玄墨難看的臉色,它又有些擔心:“他還能活到六年後嗎?”

它擔心洛玄墨死得太快,它的統生就此結束,猶豫着道:“要不,我們對他好點吧?”

“行啊。”韶音縮在被窩裏,迷迷糊糊地道。

讓他幸福一把,然後再狠狠跌下,更刺激。

“哎呀!”忽然,灰灰驚叫一聲,“他昏倒了!”

本來這狗男人倒霉,它應該高興的,但它現在擔心他嗝屁,竟然高興不起來。

“怎麼回事?”韶音清醒了一點。

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忽然就昏倒了。

才剛下朝,朝臣們還沒走乾淨,忽然洛玄墨就倒下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皇上自從醒來后,身體一直不太康健。”送入勤政殿後,太醫把過脈,向幾位大臣說明情況,“我曾經數次勸皇上,先養好身體,但皇上……太勤政愛民了!”

勤政愛民?還是昏庸好色?大臣們心裏有數。

但嘴上必不會這麼說,很是擔心地問道:“那皇上現在如何?多久能好起來?”

“若是從皇上的身體康健着想,最好休養到明年春暖花開。”太醫保守地道。

大臣們表示知道了。

守在勤政殿外,待洛玄墨醒了,便跟他商議休養身體,以龍體為重。

又說:“這段時間,不如讓皇後娘娘代掌朝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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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墨(垂死病中驚坐起):我看你們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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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大佬穿成炮灰(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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