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14

皇后14

韶音一開始沒察覺到洛玄墨對沈雪夕的避忌。

她和灰灰看他拖着不怎麼結實的身體流連後宮,吃瓜看熱鬧。

他的身體是真不好。

昏迷了三年,身體機能本來就差,而他醒來后又不好好休養,急着插手政務,一件件繁雜燒腦的事情令他身體消耗很大,食補、葯補根本跟不上。

他還要流連後宮。

若非他年輕,又有男主光環撐着,早廢了。

“等等!”兩個月後,灰灰忽然驚叫道:“他怎麼把女主隔過去了?”

韶音正跟綠意下棋,聞言動作一頓:“什麼?”

灰灰便對她報出洛玄墨臨幸後宮的順序。

他是個雨露均沾的皇帝,兩個月過去,所有妃嬪都臨幸一遍了,只除了沈雪夕。

“他已經開始第二輪了?”韶音詫異地道。

按照他的風格,不該如此?

還是說,他就這麼膈應她,想到沈雪夕就想到她,所以不想碰?

“呵。”她不屑輕笑,繼續跟綠意下棋,“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只有沈雪夕的肚皮能生齣兒子來。

劇情對女主是偏愛的,後宮妃嬪三十餘人,有孕息的不多,生下來也是公主——皇后例外,她不生出嫡子,誰給女主的兒子當墊腳石?

只有女主是兒子命。

被封皇后之後,接連又生了兩個兒子。

即將到仲秋節,嘉寧宮上下都很活潑,期待今年的宮宴。

綠意偶爾也說一句,韶音如常應着,腦中問灰灰:“你能弄到避孕的道具嗎?”

“什麼道具?”灰灰下意識地否決,“沒聽過。”

韶音笑笑,對它道:“難道你想讓洛玄墨生兒子?劇情里他沒跟妃嬪們生齣兒子,是因為他遇到女主后守身如玉,現在劇情都變了——”

灰灰頓時糾結起來。

它對洛玄墨的厭惡,那是深深刻在晶片上的。從前有多維護男女主的絕美愛情,現在就有多厭惡洛玄墨的冷血和虛偽。

它不想洛玄墨得逞。

“你找太醫配藥不行嗎?”它說道,“或者找你娘家人弄一些來,下給洛玄墨不就得了?”

怎麼非得找它要?

韶音便道:“你還剩多少績點?你存着不花,攢着幹什麼?等着報廢后讓主腦回收,拿去給別的系統花嗎?”

灰灰頓時炸毛:“它想得美!這是我的!”

這是它出廠帶的!

是它的!

被韶音一激,它頓時沒有了攢着不花的念頭。只是,仍舊很捨不得:“我的初始績點只有一百,如果買了避孕的道具,就不剩下多少了。”

“看渣男生不齣兒子,你不高興嗎?”韶音哄它,“花錢買自己高興,難道不值得嗎?”

灰灰更心疼了:“你少哄我,你就是欺負我。”話是這麼說,但還是下單買了一粒最貴的,號稱百分百藥效的絕育丹。

它要洛玄墨生不出來!!

連根毛都生不了!!

快樂!!

將葯變現,交到韶音手裏。

然後道:“我剩的不多了,你別惦記了。”

說完,心裏仍舊不安。韶音心太黑了,它這些存款只怕仍是保不住。索性狠了狠心,在星際商城購買了一個玩具程序。

“沒了!全花光了!我給自己買了個玩具!”

它花得一個績點都不剩。

雖然窮,但它心安了。

韶音低頭笑笑,真是小可愛。

她很容易就對洛玄墨下了葯。

他總要到嘉寧宮來,只要他來,就免不了喝口茶、吃些點心。

她將絕育葯下在茶水中。

她原本是為了避免有妃嬪懷孕,生出異心,鬧出不必要的麻煩。

這下就好了,洛玄墨絕育了。

就是不知劇情的力量還有多大,他能不能跟女主生下孩子。

仲秋節很快到了。

良妃和淑妃聯手操辦,在大明宮舉辦了宮宴。

皇上和臣子們在大殿左邊就座,太后、韶音帶領後宮妃嬪與命婦們在大殿右邊入席。

燈火通明,觥籌交錯,鼓樂齊鳴,弦樂聲聲,很是繁華熱鬧。

韶音身為皇后,自然是坐在上首,她往左轉頭,能看到父親和哥哥。往右轉頭,便能看到母親和嫂子。

期間更衣,便跟娘家人說上話了。

韶音和娘家人倒是沒少說話,希兒身邊的伴讀還是大哥的幼子,她攝政期間沒少跟娘家打交道。

這時說起話來,母親便問她:“聽說你前陣子病了?現在大好了嗎?”

韶音沒瞞她,低聲道:“不是病了,是中毒。”

“什麼?”母親臉色一沉,“我就說你身子結實着,怎麼三天兩頭生病!是誰?可查出來了?”

韶音不語。

“怎麼不說話?”母親問她。

韶音緩緩邁着步子,與母親行走在庭院中,伸手攥住了她的,聲音很輕:“不會查出來的。”

“此話何意?”韶夫人皺眉問道。

韶音抿着唇,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皇上不會允許。即便查出來,也只是替罪羊。”

韶夫人愕然,眼中閃動着驚疑不定:“你,你的意思是……”

“是。”韶音直言道,“他忌憚我。”

韶夫人面色難看極了。

過了一會兒,她道:“他好沒良心。音音百般辛苦,是為了誰?你可不曾貪權,他一醒來就將權柄交還給他,他居然如此對你!”

若是韶音不肯交還權柄,或者做下圈套等着他,暗地裏使人作亂,他忌憚也就罷了。

但女兒做得乾淨漂亮,不曾動過一絲一毫的私心,他居然下毒害人!

“早知便讓他一睡不醒!”韶夫人恨聲道。

韶音選擇現在告訴她,就是為了防止此事。

她不僅僅要洛玄墨死。

“接下來我會小心。”韶音說道,“我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韶夫人臉色陰沉。這是能說得準的?

但她也沒主意,只道:“回去后我跟你父親和哥哥商量。”

“有許多事情我沒跟你們講。”韶音擔心父親不信,於是說道:“皇上曾幾次哄我,讓我回家跟父親說,將兵符交出來。”

韶夫人愕然,隨即大怒:“什麼時候的事?!”

“他昏迷之前。”韶音答道,“我本來想跟父親通個氣,但他後來摔下摘星台昏迷,這事便沒來得及說。”

韶夫人臉色更沉了,冷哼一聲道:“豎子!”

早知他是此等過河拆橋之人,當年無論如何不會將女兒嫁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恨恨道。在他昏迷時,女兒就該讓他一睡不醒,扶希兒登基。

但是想到他們結髮夫妻,那時洛玄墨還沒做出下毒之事,即便提了她也不忍下手,便咽下沒說。

兩人出來更衣,不能停留太久,很快回到席上。

韶音大嫂見婆母臉色不好看,便問她怎麼回事,韶夫人沒答,只道:“回去再說。”

宴上眾人玩起瞭望月賦詩,將熱鬧推向高峰。

待時辰不早,宴會才散了。

太后精力不濟,已離席多時,韶音身為皇后,送命婦們離開。

至於收尾之事,自有良妃、淑妃操辦。

她扶着綠意的手,與希兒同行。

希兒伴她回到嘉寧宮,才告辭離去。

離開之前,站在嘉寧宮的門口,望向來路,眉頭漸漸皺起。

今晚乃十五,父皇該歇在嘉寧宮,怎麼仍不見人影?

似乎初一那晚他也沒來。

父皇對母后越來越怠慢了,他心中想道,有些不滿。但身為兒臣,又不好管父皇的私事。

攥了攥拳,繃著一張小臉離開了。

洛玄墨此時在哪兒呢?

他送朝臣離開后,便在宮道上閑逛。

他知道今晚該到皇后的宮中。

但他不想去。

他不想看見她。

這陣子他在朝政上連連出現紕漏。

大臣們看他的眼光,他想一次便恨一次。

皇后在攝政的三年中,一次紕漏也沒出過。甚至興利除弊,使國家欣欣向榮。

他才收回權柄多久?便出了諸多紕漏。

而韶音之前擬推行的政策,也都滯后了。

只要想到這些,他就不想看見她。

他煩得不行。

行至御花園中,尋了一隻石凳坐下了。

仰頭望向頭頂明月,心中有些痛苦,為什麼他的皇后是這樣的?

他想要一個溫柔體貼,不使他煩惱的皇后。

音音太強勢了,她絲毫不懂得藏拙,令他難堪。

沈雪夕從御花園的一角走進來。

她剛剛給一名生病的小太監送吃的去了。對方幫過她的忙,還為此受了傷,她便趁着沒人注意時給他送了些吃食。

此時,胳膊上挽着一隻空籃子,穿過御花園,便準備回柳嬪的披香宮。

剛走出一段,忽然腳步頓住了。

她看到花間坐了一人,身形瘦削,顯得衣袍空蕩蕩的。而他仰頭望着明月,英俊而憔悴的臉龐透着說不出的寂寥。

忽然間,她心頭如同被什麼撞了一下,一股酸疼之意漸漸泛開。

貝齒輕輕咬住嘴唇,她細眉蹙起,臉上顯出為難來。

她認得他,他是皇上。

身為她的妃嬪,她此刻應當上前問安。

但她穿來的時候,最後一幕記憶是原主跪在御花園的烈日下受罰。而皇上明明看到她了,卻毫不停留,無情地走掉了。

因着這件事,沈雪夕便對他有些躲避。

這裏是古代,而這個皇上是個冷酷的男人,她不敢靠進他。之前他沒挑她侍寢,她還慶幸了一下。

只是,此刻看見他孤獨一人坐在夜色中,寂寥落寞的樣子,又有些不忍。

他是這個國家的領袖,她打聽過,他很是勤於政務。所以,哪怕對待妃嬪冷酷,但他是個好皇上。

“皇上?”她挽着空空的籃子慢慢走近了。

洛玄墨偏頭看去,就見一名穿着淡青色宮裝的少女站在月光下。

少女容顏秀美,眸光清亮,她微微歪着頭,姿態帶了點試探,又帶了點警惕,像是豎起耳朵的小兔子,靈動可愛。

許是光線暗淡,她看上去並不怎麼像皇后。又許是她此刻嬌俏俏的,是皇后沒有過的姿態,洛玄墨一時間並未對她生出反感之情。

“沈才人?”他低沉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

啊!!這個男人的聲音好好聽!!

冷淡,禁慾,高傲!

沈雪夕心頭撲通撲通跳,抿緊了唇,忍着頭皮發麻的激動慢慢走近,福了福身:“給皇上請安。”

“你怎麼在此處?”洛玄墨問道。

沈雪夕頓了一下,才說道:“柳嬪娘娘命我送東西,經過此處。”說完,她問道:“皇上怎麼獨自坐在此處?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洛玄墨喝了點酒,頭腦微醺,看着月色下的少女,她很可愛,有一點像依稀像少女時的皇后,又不是很像。

恍惚中,他想起剛剛跟皇后成親時。

當年的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從不叫他為難。

胸中忽然湧出一股說不明的悸動,他伸手抓過少女的手臂,將她扯到膝上坐下。

“啊!”沈雪夕驚叫一聲,手裏的籃子都掉了,僵成一團,“皇,皇上?”

洛玄墨低頭看她。

她似乎是嚇到了,眼眶都有些濕潤,漣漣波光在她眼中閃動。

小兔子似的在他懷裏瑟瑟發抖,可憐可愛。

他忽然間心熱起來,掐住她下巴,低低笑道:“怎麼?怕羞?”

“呸呸呸!”監視着這一幕的灰灰,連連作嘔,跟韶音吐槽道:“她羞什麼?她是小白兔嗎?柳嬪被她反手算計,差點被淑妃摁死,她這會兒倒是柔弱起來了?”

沈雪夕是柳嬪宮裏的人,柳嬪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常常欺負一宮住着的低位妃嬪,比如原來的沈才人就是被她欺負死,才讓沈雪夕穿來了。

沈雪夕不肯被人魚肉,聰明伶俐地借刀殺人,讓柳嬪撞到淑妃的槍口上。

灰灰吐槽的就是這個。

“這有什麼?”韶音已經換下鳳袍,着了常服,卧在床上,“她在為人處事上有手段,不代表她在感情上有經驗,會害羞很正常。”

灰灰氣死了:“你向著誰的?!”

韶音:“……”

頓了頓,她轉了口吻:“我們才是一夥的,我只是隨便說說,我們不是在聊天嗎?”

灰灰卻氣呼呼地不理她了,又去監視了。

沈雪夕已經被洛玄墨吻過一回。

她眼波濕潤,雙頰生暈,看上去很可口。而洛玄墨親吻了她,只覺得這個沈才人似乎甜美得過分,跟記憶中完全不同。

他興緻大起,起身攬着她便往勤政殿走。

小何公公帶着內侍們守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見他動身,頓時跟了上去。

見他懷裏攬着沈才人,還往勤政殿的方向帶,小何公公心裏一陣不喜。

“皇上,”他小聲提醒道,“今日乃十五。”

按規矩,今晚他應當去嘉寧宮。

其他內侍們也在心裏嘀咕。

什麼情況?皇上自從醒來后,對皇後娘娘是越來越不上心了。

他真的是從前的皇上嗎?

“朕知道。”洛玄墨冷冷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調轉方向的意圖。

小何公公心裏的火氣直往上竄,咬了咬牙,說道:“皇上,您該往嘉寧宮去。”

他可以不愛皇後娘娘,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像從前那樣就可以,管他愛不愛,至少明面上得放尊重些!

“你在教朕做事?”洛玄墨臉色落下來。

小何公公連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朕看你很敢!”洛玄墨喝斥一聲,抬腳踹在他肩頭,將他踹得向後倒去,發出“咚”的一聲重重悶響。

頭也不回,擁着沈雪夕大步離去。

他不知道這樣是打皇后的臉嗎?

他不該打她的臉嗎?

她在朝堂上打了他多少次臉了?

他一意孤行,全然不將規矩放在眼裏。

他是皇上,要什麼規矩?!

小何公公被兩名落後的內侍扶起來,肩胛下緣摔得生疼,被皇上踹到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然而這疼卻不及他心頭怒意的十分之一。

他雙拳握得緊緊的,眼眶有熱意往外涌。

皇後娘娘,是奴才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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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掉落10+10個小紅包~

(前10樓+隨即10條優秀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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