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是心善又聰明
不但乖巧有禮、談吐不俗，更讓人驚訝的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姜言揚居然真聽進去了她的話。
“瀲兒妹妹說得對，那四弟你繼續讀書吧。”姜言揚說著，拉着姜瀲瀲就要往外走。
姜瀲瀲朝姜言錦揮揮手，笑地甜甜道：“四哥哥再見。”
聲音又嬌又軟，直往人心裏戳，那笑也是好看的緊。
姜言錦不由微微出神，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叫住了姜言揚和姜瀲瀲。
他微抿了下唇，似是有些難為情，“既然三哥和四妹都來了，那我就……就陪你們玩會兒吧。”
姜言揚跑過來拍拍姜言錦的肩膀，高興道：“四弟這才夠意思。”
姜瀲瀲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影響四哥哥讀書呀？”
姜言錦心裏升起一抹異樣的感動，“沒關係，《千字經》我已經背了大半了，剩下的待會兒再接着背就行。”
姜瀲瀲歪歪小腦袋，似是在思索着什麼，過了會兒她開口道：“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如果鬥地主誰輸了，就背一段《千字文》好不好？”
此言一出，姜言揚的一張胖臉立馬垮了下來，很顯然，他並不想背什麼《千字文》。
姜言錦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這個法子好，不但能玩撲克牌，還可以背《千字文》，真是一舉兩得，兩不耽誤。
瀲兒妹妹真是心善又聰明！
看着姜言揚、姜言錦以及姜瀲瀲三人圍着一張桌子玩起了撲克牌，風信苑的丫鬟們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情況？
四少爺向來勤奮好學，在明文館總是被先生誇的那一個，怎麼現在居然玩起來了？還是和頑劣不堪的三少爺以及那個偷漢子生下野種的七姨娘的女兒一起玩。
要是五姨娘知道了必定會生氣的。
丫鬟們正想着如何勸說四少爺時，裊兒急匆匆的跑過來了。
“三少爺，你快回去吧，老夫人正找你呢。”
*
此時，梅花苑的正堂，姜老夫人正斜倚在矮榻上假寐，已經五十好幾的她皮膚鬆弛了下來，頭髮也白了不少，整齊地用太君套箍着，身上披着一件墨綠色綉有蓮花紋大披風，直到她貼身的康媽媽進來時，她才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眼外面漸暗的天色，問：“揚兒怎麼還未回來？”
姜老夫人平日裏大多時間都在禮佛，甚少出門，也甚少見客，卻是這姜府里誰都不容忽視的人物。
姜府雖現在落在邢州，但往上追溯三十年，姜懷遠的父親姜戰可是個響噹噹傳的英雄人物，少年參軍，屢立戰功，從小兵一路升至定國將軍，受封定國侯，一時風光無限。
不幸的是，功高蓋主的他受到先帝猜忌，先帝尋了個由頭削了他的軍職，將他貶到了邢州。
姜老夫人一句怨言沒有，帶着那時才五歲的姜懷遠陪着姜戰舉家搬到邢州，相夫教子，打理府里各種大小事務，不久后姜戰病故，姜老夫人一人拉扯着姜懷遠長大成人，給他娶妻納妾。
可以說，姜懷遠能當上邢州巡撫，姜府能成為邢州一帶極有身份的貴胄，姜老夫人功不可沒。
因此姜懷遠對自己的母親十分敬重，連帶着府里夫人姨娘們也不敢對姜老夫人有任何的怠慢和含糊。
康媽媽忙跪過去，給姜老夫人捶肩，答道：“裊兒剛才回來過一趟，說是三少爺去找四姑娘了，還不許她跟着。”
“四姑娘？”姜老夫人眉頭緊皺，似乎想不起來府里有這號人。
康媽媽心裏也直犯嘀咕，這四小姐一直和七姨娘還有那個野種在梧桐苑裏待着，都沒出來過，怎麼就和三少爺熟悉上了？三少爺居然還專程去找她玩兒，太不可思議了！
“就是梧桐苑七姨娘生的姑娘。”
一聽“七姨娘”三個字，姜老夫人的臉色當即便不好看了。
沈柔嘉幾年前偷漢子偷到府裏頭來的事讓姜府丟盡了臉面，姜老夫人自然對她極其厭惡，連帶着也不喜她生下來的女兒，至於那兒子，野種一個，不提也罷。
“還不快去把揚兒叫回來！”姜老夫人怒聲斥道：“任由揚兒和不三不四的人往來是想把他帶壞不成！”
康媽媽似是早就料到姜老夫人會如此震怒，忙道：“老奴已讓裊兒去尋三少爺了。”
待姜言揚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跑回來的時候，已是一柱香之後了，老夫人冷聲問：“去哪兒了？”
姜言揚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姜老夫人此時很不高興，他心道，要是他說他和瀲兒妹妹還有四弟鬥地主去了姜老夫人恐怕會更不高興，還可能會遷怒瀲兒妹妹。
他不能連累瀲兒妹妹！
想到這，姜言揚忙道：“孫兒去四弟那兒讀書去了。”
姜老夫人沒想到姜言揚居然還對他撒謊，一定是那個不守婦道，品行敗壞的七姨娘生的女兒教他的。
果然是近墨者黑！
她沒有直接拆穿姜言揚，而是問：“讀的什麼書？”
“《千字文》。”
“既如此，那你且背一段給祖母聽聽。”
姜言揚從一歲多就養在她的身邊，她對這個孫兒的脾性最是了解，沒有半分遺傳到他爹的勤奮好學，整天就知道玩，連《三字經》都背不下來，更別提《千字文》了。
誰知姜言揚應了聲是之後，居然真的搖頭晃腦的背了起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治本於農，無茲稼牆。”
姜言揚撓了下腦袋，道：“我暫時就只背了這麼多。”
三人玩鬥地主，姜言揚輸得最多，所以他背得最多，姜瀲瀲和姜言錦兩人監督他背，背不下來就不準玩鬥地主。
姜言揚不想讓崇拜喜愛他的瀲兒妹妹失望，又想玩鬥地主，便背的飛快，幾局下來《千字文》竟被他背下了近一半。
要是再多輸幾局，說不定整首《千字文》都能背下來。
姜老夫人驚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還是她那個一遇到念書就說頭疼的孫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