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神的傑作
從學院回來以後，米勒就被爵后的僕人帶到了她的私人茶室。
爵后的生活習慣向來規律，她鮮少有前代爵后們那種喜歡穿梭於各個舞會與名利場的習性。
她也會定期舉辦宴席，但都是小型家宴。宴會上，她只會邀請自己喜愛的人來小聚片刻。那些人里有男有女，有年長的也有年輕的，但無一例外，他們都透着一股子與眾人保持間距的疏離。
米勒進入那間私人茶室的花園以後，澤伊便等在了茶室的一個小房間裏。
從房間的窗戶望出去，他能看到米勒的背影和幾個坐在花園裏的貴婦們的側影。
米勒此次回來，身上只帶了一封齊奧勛爵的推薦信，澤伊不知道那封信能不能起到作用，並左右爵后的決定。爵后要不答應米勒這次回來住進她的宮殿，那麼他就得跟米勒分開了。
此刻，花園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幾名貴婦望着米勒，眼神里都帶着溫柔與一種她們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憐愛。
不多時，也不知米勒對她們說了些什麼，逗得那群女士們集體笑了起來，就連爵后平日裏那副嚴肅的面孔都露出了甚少有的笑容。
隨後，爵后伸出手去，米勒便上前幾步單膝跪在了她的身前，拾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接着，他起身後退，給在座的其他女士們行了一禮。
僕人們帶着米勒走進了通往茶室的那條植物拱廊，見狀，澤伊從小房間跑了出去，等在了那條植物拱廊的這頭。
米勒跟着僕人進入了門廳，澤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怎麼呀？她同意了嗎？”
米勒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這讓澤伊高興地原地一跳，“太好了！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她道聲謝。”
他飛快地跑向花園，跑向了爵後跟朋友們喝茶的地點。
“爵后！”他突兀地叫聲讓花園裏的女士們齊齊看了過來。
聽聞兒子的聲音，爵后微微蹙了下眉，但她的神情里沒有半點兒厭煩與責備，只有身為一名母親對自己無法管束兒子的言行所呈現出來的無奈。
“瞧瞧！瞧瞧我這傻兒子！”她聲音里滿是愛憐，“不知道什麼事讓他這麼高興的忘乎所以。”說完，她看向澤伊，等着他恢復理智。
“爵后，”澤伊克制着自己的興奮道，“謝謝你讓米勒住進來。”
“我當什麼事呢，為了這事他也能高興成這樣。”爵后的話讓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接着，她道，“好了，我知道了。去吧！帶你的朋友去看看房間，看看還缺什麼，讓他們好儘快準備。”
“謝謝！”澤伊再次道謝，然後高興地跑回了茶室。他拉着米勒往公爵府去，一群僕人跟在了後面。
等兩人來到公爵府，走進那條連通各個房間的走廊時，一個身影讓他們同時停下了腳步。
一襲紫裙的瑟莉忒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當她看見兩人時，對他們行了禮。米勒還了禮，對她微微一笑。
這種兩人同時出現在澤伊視線里的畫面，突然讓澤伊覺得他們就像天神的兩個傑作。
作為這棟建築里的主人，澤伊知道自己因為為兩人介紹彼此，但他就是沒有介紹。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心裏升起，他突然有些理解他第一次見到瑟莉忒時，耿希遲遲不給他們介紹彼此的原因了。那就像一個男孩藏在盒子裏的寶貝，不想讓人看見。
走廊里的空氣徒然有些微妙，很少主動跟人說話的瑟莉忒看向米勒，率先開口道，“你就是米勒·彌賽爾·迪伊斯公爵吧？”
她的聲音動聽，語氣自然，完全沒有跟自己在一起時的那種彆扭。這讓澤伊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
這時，米勒走上前去，再次對瑟莉忒行了一禮，“我是米勒·彌賽爾·迪伊斯，如果我沒有猜錯，小姐便是瑟莉忒公爵吧？”
兩人相互一笑，那笑容讓整個走廊的微妙氛圍徒然消失了。
“瑟莉忒公爵不會介意我現在跟澤伊去看看自己的房間吧？”
“當然不會。”瑟莉忒看向澤伊，而他恰好轉開了視線。
那天所有的事情都進展的很順利。
晚上，他們在爵后的餐廳共進晚餐，席間，米勒說了很多海島上的事，瑟莉忒全程安靜而專註的聽着。她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米勒，好像那是讓她全身放鬆的源泉。
回公爵府的路上，澤伊悶悶不樂的走在兩人身後，直到三人快回到各自的房間，米勒才轉過身來看向了他。
他們跟瑟莉忒道了晚安，然後澤伊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就在他進入房間，癱坐到一張沙發上時，米勒走了過來，站到了門口。
“今晚一起睡怎麼樣？”
“改天吧，今天有點兒累。”
不顧澤伊的拒絕，米勒還是走了進來，他走到澤伊的身旁，坐到了那張沙發為數不多的空間裏。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嗎？”
澤伊看向米勒，覺得他這個問題有些奇怪。“為什麼？”
“少爵說你過得倒不寂寞，就是有些孤獨。”
“什麼意思？”澤伊坐直了身子，給米勒留出了更多的空間。
“這三年你都不想我？”
“我為什麼要想你？”澤伊神情古怪的看向米勒，他身上有種特質，能讓靠近他的人不自覺地對他產生好感。見米勒遲遲不說話，澤伊道，“見鬼，別用你對付女人的那一套來對付我，你到底什麼意思？”
米勒的視線看向腳前方的地面，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我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我還好好的活着。”
“噠噠走的時候說過的那些話。”
“我的末日？”
米勒看向澤伊，“你就不擔心嗎？”
“有什麼可擔心的？人固有一死。再說我還這麼年輕，你別咒我早死。”
藍爵一族屬於水靈系術力，他們的魂靈師有種先天的優勢，能在夢境中看到一些未來的影像。米勒的話無疑給澤伊造成了困擾，但他不想面對那個不曾到來的未來，不想提前知道自己可能遇到的劫難。
噠噠曾經說過，人形蝙蝠一旦出現便是他的末日。
但人形蝙蝠那種傳說里才會有的生物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出現呢？
……
……
澤伊的思緒終於回到了現實，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程暮秋時的那種解脫。
他真希望她是人形蝙蝠，如果她真的是人形蝙蝠，他或許就真得能夠解脫了吧？
只是現在，他必須救出他的母親和兄妹，他們是他在這個世界裏最親的人。除此之外，他還要擔負起父爵留下的王朝遺臣們的期望，將王位從伯顏的手中奪回來，讓它回到它真正的主人的庇護下。
作為黃爵一族的少爵，他知道自己的使命，那使命不會讓他成為他自己，只會讓他成為一個象徵。這或許就是他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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