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蓮
如歸客棧,情若魚房內。
林澈宏痴愣愣地看着“被劫持”了一晚的妹妹,忽然一個箭步上去,擁住她的身軀,唯恐再度有失:“若兒,真的是若兒!”
情若魚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裏,儼然一副驚嚇后受到呵護的小女兒模樣。儘管沒有經歷過任何危險,但在林澈宏眼裏,她是從鬼門關里繞了一圈回來的。
許久,林澈宏情緒才平復了一些,問道:“蕭離宸那逆賊把你拐到哪裏去了?有沒有為難你?可曾受傷了?”
情若魚輕輕掙脫他臂彎,道:“哥哥,我真的沒事,你不必擔心……”
林澈宏急道:“逆天盟都是窮凶極惡的賊子,蕭離宸更是賊首,你落在他手上,怎叫我不擔心?”
情若魚不欲再語,只以手支額,無奈地嘆了口氣。
楊律賢笑道:“表哥,若兒好端端地站在你跟前,你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倒不如讓她好好休息。”
林澈宏細瞧情若魚,見她已是滿面倦容,忙對楊律賢道:“還是你心細。只是外有逆賊虎視眈眈,萬一……”
楊律賢手中摺扇“啪”的一下打開,動作瀟洒至極:“表哥放心,我親自守着若兒,不會再給逆賊可乘之機了!”
林澈宏點頭道:“如此一來,可要辛苦你。”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門外。
楊律賢低聲道:“表哥,你昨晚說過的話是否還作數?”
林澈宏止住步子,有些詫異:“自然作數了。你急着讓若兒歇下,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楊律賢聳聳肩,道:“你那性子嘛……我只怕你見到若兒平安歸來,一時歡喜,把什麼都忘了。”
林澈宏冷哼一聲,道:“我可沒忘你是怎麼悄沒聲地闖我房間的。”
楊律賢笑道:“我原是為了正事找你,誰知道你在沐浴呢?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就嚇成那樣,不知道的還要誤會我們表兄弟呢。”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林澈宏那股無名之火又冒了上來:“我沒找你算賬,你倒派上我的不是了!我要認真計較起來,才懶得為你枉作小人!”
“表哥息怒,等回了玉煙,我再多送十個年輕貌美的歌姬向你賠罪……”楊律賢自知得罪不起,忙賠着笑臉送走了這尊怒目金剛。
情若魚瞥了楊律賢在門外的身影一眼,一絲疑慮湧上心頭——守護她的人不該是冷浚么?
她恍然大悟,這就是先前覺得奇怪之處!他們師兄弟向來形影不離,今日卻少了一個冷浚。
冷浚去了哪裏?情若魚半躺在塌,困意如密集的絲線一般纏上來,她不得不停止思考,進入了沉沉的睡夢。
“若兒,若兒……”懵懂間,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呼喚,似是包含了偌大的憤怒和委屈。
“誰在叫我?”她放眼望去,到處是茫茫的霧氣。
無際的白色中,一抹鮮艷到耀眼的火紅色正在逐漸近前——火紅的外衣、火紅的頭髮、火紅的瞳仁,如烈焰一般燃燒,驅逐開周旁圍繞着的氤氳。
那人顫顫伸出右手,彷彿在做無助的求援。她睜大雙眼,想要辨認那張輪廓越來越分明的臉。
“嘎吱……”就在她屏住呼吸,凝神看去的一瞬,耳邊竟傳來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
夢境從來都是脆弱的,一下子被現實衝擊得支離破碎。
情若魚再次睜開眼,失望地盯着床頂的帷帳。
她知道的——那個夢,根本不是夢!
她努力地回憶,最後留在印象中的,只有那人衣襟上的一朵紅蓮,開在左邊胸前,鮮活的如血欲滴,詭異的觸目驚心,莫名的……似曾相識!
其他的,由於一切停止的太快,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
來人已經推開門,步入了房間,她只當是楊律賢闖了進來,坐起身,怒氣沖沖地沖他叫嚷:“誰許你進來的?你怎麼這般不懂禮……”
然而她話音未落,卻生生頓住了——面前這人竟是冰山……不,是冷浚!
冷浚略微一怔,暗道:“小姐今日好大的氣性。”殊不知再大的火氣都被他帶來的寒意鎮壓下去了。
情若魚有些尷尬,不好和他說是認錯人,更不願說被打斷了的那個夢,只得默不作聲。
冷浚以為她是在埋怨自己,亦覺得吵醒了她過意不去,道:“師弟說你睡了很久,我想着你該起了,這才……實在對不住。”
情若魚客套地道:“不妨事,浚哥哥坐吧。”
冷浚坐在她床邊的,開門見山地道:“我知小姐並非是被蕭離宸挾持,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可否與我說道說道?”
情若魚心中惴惴,強顏笑道:“浚哥哥何出此言?你去問問表哥,是不是他從蕭離宸手上救了我?”
冷浚忽地站起身,俯下身去,那雙冰冷的眸子離她越來越近,一股涼意直竄她心底:“你們瞞的住別人,卻瞞不住我——以蕭離宸的為人,決不會為了區區身外之物,去做劫持那等齷齪事。既然不是他,問題就出在你的身上。”他從懷中取出銀鈴鐲,輕輕拋下。
在和蕭離宸的劍鋒第一次觸碰時,冷浚就發現此人極具將帥之風,那等軒昂氣度,龍姿鳳表,豈是泛泛之輩可比?不自覺就生出幾分欽佩。倘使蕭離宸在此,定要大大感慨一番,譬如“知我者冷浚也”之類。
情若魚低下頭去,震驚之餘,也怪自己低估了冷浚對蕭離宸的了解。她看見落在被褥上的心愛首飾,卻很是困惑:“我的銀鈴鐲怎麼在你那兒?”
冷浚坐回原位,道:“不是你交給蕭離宸的么?這鐲子可是你的貼身之物,若不是他以此為證,我們怎麼會輕易相信你落在逆天盟賊子手裏?”
“啊!許是那時掉在鞦韆下了!”情若魚想起被哀傷之眼帶走時,手腕好像被鞦韆繩絆了一下,之後發生了一連串事情,她忙於應對,根本沒注意到銀鈴鐲已經丟失了。
冷浚轉念思索,若是那個秦戎恰巧撿到了銀鈴鐲,趁着小姐失蹤未歸,將計就計就來了個“詐劫”,也不是不可能啊。
“好吧,算是我誤會你了。但剛才要挾師弟的事又怎麼解釋呢?說實話,你應變太快,我看不出有什麼破綻,可惜就是因為太快了,不僅是對手,連搭檔也跟不上你的節奏。”他一口咬定了是情若魚從中作梗,而且她還是“主謀”。
“你……你竟在場?為何不現身?”情若魚聲音都有些不穩了,原來不止楊律賢,當時在暗處還藏着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
“現身做什麼呢?”冷浚撫摸腰間的橫塵,如同對待愛侶般溫柔,神態卻出現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是揭穿你們,還是和師弟一起對付蕭離宸?忘了告訴你,你們千辛萬苦救下的那個秦戎,現在恐怕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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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睏,咬牙二更。。
話說人氣還是很少呢,還是洗洗睡吧,哦呀斯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