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6）
盧修斯、帕尼特和帕特里克得信趕回正廳時，歐若拉已經恢複閱讀狀態，不遠處亞克斯利正帶着伙人徘徊，謹慎起見，他們也沒有靠近，全聚到亞克斯利身邊詢問事發經過。
斯內普領着四個男孩抵達魔法部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怪異場面。
不過沒等他多問，盧修斯一幫人急匆匆趕到他身邊，監護人來了——一群人七嘴八舌把原委講給斯內普聽。
斯克林傑大半輩子都花在跟黑巫師作鬥爭上，多兇殘的惡徒沒見過？今天這種氣是第一回受，不僅不能撂挑子，上司還叫他賠笑臉忍着，這會小姑娘的家長來了，巫師界誰不知道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臭脾氣？斯克林傑雖然不喜歡斯內普，但眼下無論誰——只要能治住那丫頭，就是他的座上賓。
所有人，包括傲羅頭子、派人圍觀的辛克尼斯甚至女記者麗塔，都認定霍格沃茲院長兼教授出身的斯內普教育自家孩子簡直小菜一碟。
帕特里克抽空領兒子跟各位大家長打招呼，但他們都愛答不理的模樣，尤其盧修斯和帕尼特，眼睛直勾勾盯着噴泉前邊的小姑娘。
斯內普頭疼地往噴泉走。
他才離開一個鐘頭吧？她就聲勢浩大地同一位副司長和一位主任鬧掰了，是不是再晚來一會，整個法律執行司都得叫她單挑一遍？
站到傲羅的保護圈裏，斯內普輕聲咳嗽一下，“你怎麼在這？不是要去看下雨的辦公室嗎？”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歐若拉歡喜地抬頭，一雙亮晶晶的眼讓男人的心軟下來——她在等自己、自己是她依賴的家長，斯內普偏心眼地不想再去追究對錯，他甚至埋怨起辛克尼斯和斯克林傑，她才多大？一群成年人跟個小姑娘置氣？還把她丟在這任人圍觀？她剛剛失去父母、又跟兄長分別，連起碼的安撫都不懂？外邊還有十六個仇家，萬一出岔子怎麼辦？他們賠得起嗎？
“你回來啦！”歐若拉把資料收回袍子。
“嗯。”斯內普微微頷首，朝她伸手，小姑娘搭着他的胳膊從石頭台階上蹦下來。
斯內普不想追究，但歐若拉的目的還沒達到，她眼珠一轉，指着不遠處朝這邊張望的斯克林傑，“他欺負我！”
惡人先告狀。
斯內普只知道沐琦計劃的冰山一角，但他確信那個厲害的嫂子有大事瞞着自己，說不準沐炎和歐若拉知道得更多，尤其沐炎，他臨走前曾暗示自己不必干涉歐若拉的行動。
“哦？可我聽說的是另一個版本。”斯內普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誰說的？”小姑娘烏溜溜的黑眼睛眯成縫，直盯着斯內普背後的盧修斯和帕尼特，眼神里質問意味明顯：咱們不是一夥的嗎？！
盧修斯和帕尼特心虛地把目光轉向亞克斯利，亞克斯利一邊在心裏罵娘，一邊笑着把目光轉向被辛克尼斯打發來打探情報的小卒。
“小卒”心裏流下基層打工人的辛酸淚。
“他先凶我！”歐若拉無意為難路人，眼神轉回斯內普身上，手使勁朝斯克林傑指，末了補充道，“還有皮爾斯·辛克尼斯！他不好好說話，裝腔作勢的，還拿官位壓我！不就一個副司長嗎？”
被打發來的男巫差點栽倒。
斯內普努力調整呼吸——斯克林傑竊喜，他認為這是對方發怒的前兆，帕特里克丟下兒子準備上前勸架。
“所以呢？小姐，你要我怎麼辦？”斯內普問。
“沒事，我已經教訓完他們了！”歐若拉歡快地回答，並且朝前排的幾位使眼色，“就是叫你們大家小心點，那兩個不是好人。”
帕尼特把老諾特讓到前排，頭有點暈…他決定去後排緩緩。
“恕我提醒，”斯內普搞不懂她玩這一出到底為什麼，“這不是家裏。”
斯克林傑幾乎因這一句喜極而泣，但他高興得太早了。
“我知道這不是在家啊，”歐若拉拍拍袍子上的褶皺，一本正經，“所以我是不會原諒他們的。”
傲羅們想笑，但上司就在旁邊，他們硬是用職業素養把笑意給憋回去了。
斯內普看出她誠心針對斯克林傑和辛克尼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覺得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以監護人的姿態總結，“做人要大度。”
歐若拉疑惑，“為什麼？”
“這樣才能受到尊重。”斯內普用眼神警告她適可而止。
“愛尊重不尊重，反正他們只敢在背地裏罵我，”歐若拉用言行回答她的表舅，“我爸都說了，讓我怎麼開心怎麼來，大度太累，我不稀罕。”
帕尼特又擠回前排。
斯內普放棄治療，他想着讓她自己說夠了就完事了。
“當年不也是嘛，爺爺奶奶要你專心學習，不許你花太多心思跟外邊的人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你自由發揮——最後不也成才了！”歐若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繼續沒大沒小地跟她的新任監護人兼教授講話，昂着頭，“沒想到吧？爺爺全偷偷告訴我了！他可為你驕傲了！”
盧修斯堅信“外邊的人”里有自己一個。
斯內普眯起眼，嘴唇綳得緊緊的。
歐若拉裝作左右尋找的模樣，把面前人們的反應都仔細記在心裏，
從選擇跟斯克林傑走，到故意“迷路”到亞克斯利辦公室附近，再到當眾大逆不道……有賭巧合的成分，但都沒超出她的算計。
歐若拉知道，等過兩天霍格沃茲放暑假，這群人一定會從她的同學們那打探關於自己的消息，她需要給這些多疑的人一個具有說服力的“解釋”——今天是唯一的機會。
她要讓所有人記住自己“真實”的一面：張揚跋扈、喜怒不定、敢說敢做。她不是普通的十三歲小孩，而是有個性的米斯蘭迪爾家後代，看誰順眼，誰就是值得禮遇的長輩，看誰不順眼，那就是惡語相向的路人甲，沒人能掌控她，包括斯內普。
這是一個信號，用哥哥給的名單上排名靠後的角色，敲打那些質疑自己立場、企圖對米斯蘭迪爾動歪心思、還有把主意往斯內普身上打的人，警告他們在耍心機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她不留情面的挖苦。
歐若拉不會因為人們一直哄着自己、圍着自己轉就飄飄然，她再清楚不過，他們並非喜歡“歐若拉”這個人，他們喜歡的只是她的中間名和姓氏、喜歡她手上的戒指、喜歡她血管里流淌的所謂“高貴的血”、喜歡她可以傳給後代的伴生天賦……她會繼續往自己身上加籌碼——待會的審判，她會為他們展示米斯蘭迪爾新家主張狂的資本。
人人都以為米斯蘭迪爾小姐褪去了偽裝，殊不知真正的算計和偽裝才剛剛開始。
斂去思緒，歐若拉四下尋了一圈，在靠後的位置找到目標，她驚喜地扒拉開擋路的斯內普和盧修斯，“西奧多！櫻桃！”
眼見小姑娘歡呼着朝自己撲過來，西奧多頂着周圍不善的各色目光，硬着頭皮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嗯。”
西奧多身後站着表情僵硬的三位熟人：希格斯、普塞和弗林特。
“吶吶！”櫻桃聽到小主人的動靜，從毛巾團里探出腦袋，朝歐若拉張開一對前爪。
“呀，長這麼大了！我瞧瞧！”那天她直接跟哥哥回了家，這是歐若拉第一次抱小傢伙。
“別往心裏去，”盧修斯主動勸解斯內普，“年紀小，剛離開爸媽有心結，慢慢就好了。”
“小姑娘都這樣，我家那個不也是？比這還敏感，天天和我們吵。”帕尼特也替歐若拉說話。
斯內普沒搭理他們，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兩家的孩子，但全斯萊特林學生加一塊都沒有眼前這個鬼主意多，能作又能鬧——整個霍格沃茲也就格蘭芬多的幾頭莽獅子跟她有得一拼。
“西弗勒斯，”帕特里克示意斯內普，“你們聊着，我先帶孩子們去趟負四樓。”
嗬，帶“孩子們”？老諾特真是悶聲好算計，盧修斯和帕尼特酸溜溜地瞧着歐若拉逗西奧多懷裏的小寵物，尤其盧修斯，明明當初德拉科也張羅要查這小姑娘的身世，怎麼寵物最後還是到了諾特手裏？西弗勒斯也是，胳膊肘也不知道往他這拐拐……
“去我辦公室吧，”帕尼特故意不搭理帕特里克，指着西奧多身後三個男孩說，“他們幾家已經去我那等着了。”
“多謝。”斯內普朝兩人頷首，下巴朝歐若拉抬了抬，“待會結束也領她過來吧，很多事她比我清楚。”
帕特里克挑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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