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沐炎沒有走遠,他在麥格的辦公室門口和兩個拉文克勞姑娘說話。
斯內普在他們面前停住腳步,“盧修斯什麼時候來?”
“就快了,”沐炎看了看錶,“不急,我們一會去找你——你打算去?”
“找菲力烏斯,”斯內普嘴角擠出一絲笑,“解救可憐的巴多克先生。”
“那待會見。”沐炎繞開這個話題,他的冰不是隨意什麼魔法都能破除的,但他決意讓巴多克再在湖上待會。
斯內普微張的嘴唇抿起來,行吧,那就讓他多凍會,反正他又不介意。
目送魔葯教授離開,沐炎目光落在嘉芙蓮身上。
“我想去看巴多克,”盧娜把劍塞到嘉芙蓮手上,歪着腦袋,“西塔樓能看見嗎?”
“四樓魔咒課走廊視野應該不錯,”沐炎溫和地提議,盧娜咧嘴一笑,隨手從頭上摘下一朵裝飾的野雛菊扎在他外套上,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這個小姑娘倒自來熟,像個無所謂世事的精靈,她不被世俗蒙蔽的雙眼看得到許多常人發覺不了的,卻自由自在不受其束縛。
“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坐。”只剩下他們兩人,沐炎朝嘉芙蓮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椅。
“歐若…她怎麼了?”嘉芙蓮挑了她最想知道的——太多問題,她現在整個腦子都是亂的。
“她進了密室,”沐炎給長椅施了個清理一新,“所謂繼承人和密室都是伏地魔一片殘魂搞的鬼,她受了些刺激…好在沒有受傷,待會我去看她。”
“我能去嗎?我是說——”嘉芙蓮迫切地追問,隨即想到其他的事,聲音又低下去,“當然…倘若…倘若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等她醒了…”沐炎垂下頭,他為一切做足準備,包括接受父母的死亡,包括未來自己可能面對的考驗,但他唯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妹妹,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但每一種都覺得不妥。
這是爸媽留給自己最大的難題——一個連他們自己都在逃避的難題。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嘉芙蓮,從去年暑假我就知道,我爸媽也知道…”沐炎目視對面磚牆砌成的窗子,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城堡里星點的燈火閃爍着,也許此刻其他孩子正在歡慶他們的學校不用關門、問候着回歸他們中間的朋友……歐若拉原本也該是其中一員。
可她正躺在醫療翼,還有殘忍的現實等着她去面對。
沐炎話說一半就開始對着窗發獃,嘉芙蓮安靜地坐在他旁邊。
“抱歉。”沐炎過了好一會才回神,他轉過頭,正對上小姑娘的眼。
她在等他。
嘉芙蓮搖搖頭。
“想必你猜出來了,我爸媽就是亞倫和南希,也是米斯蘭迪爾…”沐炎深吸一口氣,“…已故的第二十代家主和家主夫人。”
他看見她瞳孔先因震驚而放大,后又猛地縮小。
“什麼…什麼?”嘉芙蓮聲音打着顫,“…已故?為什麼是已故……”
她也有極好的家世,帕爾默和米斯蘭迪爾連着幾代人關係都不錯,至於歐若拉是瑞菲爾德還是米斯蘭迪爾,對嘉芙蓮來說無外乎從“任性千金和平民學霸的校園友誼”變成“兩個世交家族的情誼延續”。
早在從拉文克勞宿舍到麥格教授辦公室這段路上,嘉芙蓮就接受了歐若拉的真實身份,她只感到驚奇、疑惑,卻沒想到真相如此駭人。
更駭人的還在後面。
“他們是被人謀殺的,是我母親家族的人,”沐炎沉聲講述着,“我媽媽來自中國一個古老的巫師家族,在她小時候家族內部發生矛盾,她逃難來英國,後來遇到我爸——那個東方家族分裂成兩派,主流一派希望找到我媽,讓她帶着當年拿走的資源回去振興家族,另一派也希望找到我媽…殺掉她奪得家族寶物,然後回去奪權。”
嘉芙蓮獃獃地聽着。
“他們當年勾結了其他家族的人,都很強,所以我媽媽隱姓埋名…在我出生以後,關於我媽媽的身份…外界傳什麼的都有,爸爸每次對這個話題都態度消極,他們以為我媽媽去世了。”
“但歐若的出生是個意外,”
——又一個母親天賦沒有預言到的意外。
“1980年,那時候時局動蕩,雖然爸爸從沒親口承認過關於媽媽的傳言,但他沒法冒險…你知道,周圍太多人跟伏地魔走得近,還要防着沐家那邊的人…想安排可靠的身份還得儘早,所以他坐實了我母親去世的傳言,然後想辦法給我媽媽偽造了一個身份。”
“瑞菲爾德的確是個英國麻瓜的姓氏,但他是獨生子,並且很早之前就跟妻子搬到了國外定居。我媽媽偽裝成他實際並不存在的弟弟的遺孀,順便繼承了那棟公寓——就是去年我們一起住的南希書店,它是後來改建的,為了證明我媽媽不去麻瓜世界社交也一直有經濟來源。後來發生的你也知道,我媽媽假裝改嫁出國……”
沐炎抬頭看向窗外,“前段時間,巴多克找人去中國調查歐若的身世,牽扯出我爸媽偽造的麻瓜身份,引起了那邊的注意——兩派都來了,人多那派正流些,他們和巴多克第二次一樣走的正規渠道調查,另一伙人直接摸到英國……”
沐炎沉默,嘉芙蓮啞口無言,理智告訴她此時應該說點什麼來安慰剛剛失去父母的人,但她做不到……她艱難地消化着所謂真相。
走廊里回蕩着從城堡其他地方傳來的喧囂聲,兩人各懷心思,直到樓梯口拐出來個人。
“索爾,你在這。”盧修斯身後跟着一隻畏畏縮縮的小精靈,它看上去驚慌失措似的。
“鄧布利多在裏面,”沐炎站起身跟他打了個招呼,“請稍等。”
然後他眼珠微轉,轉身看向嘉芙蓮,“凱瑟,你的劍和歐若的是一對,它們彼此之間有感應,歐若剛剛用劍殺了蛇怪,”
盧修斯本來正打量着帕爾默小姐,聽到這句話眯起眼。
“一對劍…其中一柄的主人遇到危險時,另一柄會自動回應,它剛剛在慫恿你去密室幫忙呢,”沐炎故意輕笑一聲,“但區區一個沒化角的瞎眼蛇怪而已,她隨手就能搞定,所以我剛剛說讓你別擔心。”
嘉芙蓮敏銳察覺到沐炎當著盧修斯的面這樣說別有用意,一句“What”到嘴邊變成,“我早說這劍和東方魔杖一樣,你們當初還不承認…歐若真厲害,東方西方的魔法都會!”
“我們不是有意瞞你——況且你不是早就猜到了?”沐炎相當喜歡小姑娘這副機靈勁,他順手把盧娜扎在自己風衣上的花別在她鬢間,動作時特地露出半個身子給盧修斯看,“就像我當年跟你說的一樣,好劍選主人,既然你們選了一對劍,那說明你們之間的緣分是別人比不了的。”
嘉芙蓮被他的舉動搞得耳根通紅。
“只不過她剛才差點把波特也…哎好險啊,凱瑟,歐若脾氣你知道,以後要是我不在她身邊了,你幫我勸着點。”沐炎前半句話音未落,盧修斯臉色一變。
“什麼?你為什麼…”嘉芙蓮臉上羞澀僵住,他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在身邊?
這時候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門被拉開,哈利探出一個腦袋,目光依次看過沐炎、盧修斯和嘉芙蓮,然後在多比身上停留了一會,又把腦袋縮了回去,“他們都在外邊呢,教授。”
“好,去樓下參加宴會吧,哈利,”老校長的聲音傳出來,“多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一覺。”
哈利應聲打算離開,鄧布利多大概對他用了治療咒和清理咒,這使他狀態看上去好了許多。
盧修斯頗為粗魯地撞開哈利的身子往屋裏走。
“教授!”哈利看懂多比對他使的眼色,他突然又擠回辦公室,“您不想問問金妮是怎麼得到那本日記的嗎?”
“哦?”老校長輕聲發出詢問。
“因為他!馬爾福先生——”哈利很憤怒,都是他、要不是他,赫敏不會被石化,海格不會被冤枉進阿茲卡班,巴多克不會找到機會趕走校長,金妮不會遇到危險,歐若拉不會昏迷不醒……男孩鼓足勇氣大聲質問,“馬爾福先生,是你!是你在麗痕書店,你撿起金妮的變形課本,然後把日記本塞在她坩堝裏面,是不是?”
“好了,凱瑟,我們還有事情和校長談,”這邊,沐炎拍了拍嘉芙蓮的腦袋瓜,“你先去參加晚宴,聽話,別著急,等歐若醒了我叫你。”
他的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嘉芙蓮甚至等不到哈利出來就被他支走了。
“…有證據嗎?”盧修斯嘶啞着聲音問,餘光瞥向走進門的年輕人。
“誰也沒有辦法提供證據,盧修斯,不過里德爾已經從本子裏消失了,”鄧布利多給了哈利一個鼓勵的微笑,“但請不要再到處散發伏地魔的舊東西了,假如有無辜者因此受難…我想至少亞瑟會樂於查明它們是從你那出來的……”
“教授,我想來之前我們已經達成過共識,”沐炎面色冷淡地朝盧修斯靠近一步,“您現在是什麼意思?”
哈利不敢相信地看着歐若拉的哥哥,他怎麼會站到盧修斯那邊去?
盧修斯蒼白的臉上露出些得意微笑,他又恢復了傲慢模樣——頭揚得比進門時更高了,並順勢朝沐炎靠近一步,“正是這樣,還是說你打算反悔?”
“我認為和我達成協議的人是索爾,”老校長不急不火,他一雙眼透過鏡片仔細打量沐炎,片刻,嘴角扯出些笑紋,“哈利,我想你該快點去趕宴會了。”
“可…”哈利攥緊拳頭,盧修斯正蔑視地瞧着自己,旁邊沐炎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待會斯內普還要趕來,到時候就只剩下鄧布利多自己了…
“好了,哈利,密室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你該放鬆一下神經,你不想錯過熱乎的奶酪餡餅對吧?”鄧布利多站起身,福克斯不知道去了哪,他對另兩位提議,“我們也走吧,你們剛剛跟西弗勒斯說要去哪碰面了嗎?”
哈利只好跟着他們一起往外走,盧修斯把多比踹出門,隨後是沐炎,鄧布利多落在哈利後面。
“教授!”哈利突然來了主意,“我可以把日記本還給馬爾福先生嗎?”
“哦,當然,”鄧布利多點頭,“不過你得快點兒。”
哈利匆忙地踹掉一隻鞋,揪掉自己濕漉漉的襪子夾在日記本里,然後跑出門,“馬爾福先生,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盧修斯扯出那臭襪子丟到一旁,臉上滿是厭棄,“哈利·波特,少管閑事,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像你……”
他突然噤了聲,大概是想到身邊站着剛剛遭逢家變的人,不過馬上就有另一件令他怒火衝天的事。
“多比得到了一隻襪子!主人送給多比一隻襪子!”小精靈驚奇地舉着盧修斯丟出去的臭襪子,“主人扔的!多比接住了!多比…多比自由了!”
那渾身纏滿繃帶的小精靈眼裏含淚,甚至激動地原地蹦了幾下。
“你說什麼?”盧修斯再顧不得在沐炎面前維持形象,他目光震怒地來回打量哈利和小精靈,“你害得我失去了我的家僕!小子!”
多比驕傲地橫在他和哈利之間,它朝盧修斯抬起根手指,“多比不許你傷害哈……”
但有人比它動作更快,沐炎隨手一揮,多比向後倒在哈利懷裏,他倆直接倒飛出去,末了輕輕落在地面上滑動了一段距離。
盧修斯,鄧布利多,多比:“……”
“你!”哈利哽住話,歐若拉她哥哥果然和馬爾福是一夥的!
“快去吧,”鄧布利多無奈地催促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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