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詛咒
麥格教授的辦公室。
屋裏面面相覷地站着許多人,哈利他們擠進門時,正不斷抽泣的韋斯理夫人撲上去把金妮摟在了懷裏,她隨後又擁抱了哈利和羅恩,“你們救了她!你們救了她!好孩子……”
洛哈特抱着歐若拉,眼神卻不住地掃視整間辦公室,模樣像極了沒見過世面的麻瓜。
“夫人,教授,”哈利看見福克斯落在了鄧布利多肩膀上,大鳥委屈地用頭去蹭鄧布利多的臉頰——他回來了!鄧布利多回來了!男孩胸腔里頓時充滿安心,他趕緊指着歐若拉說,“歐若拉需要救治…她…她……”
“她”了半天也沒支吾出下文。
兩位斯萊特林級長看着滿手血跡、不省人事的歐若拉,她身上的光芒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青白的臉色,法利再也不淡定,她捂嘴尖叫着,“我們需要龐弗雷夫人!龐弗雷夫人在哪?!”
“別急,我已經…”鄧布利多的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踹開,龐弗雷夫人卷着斯內普一貫才有的氣勢風風火火衝進來,“孩子呢?那孩子呢?”
“在這!”希格斯和法利見到了救星。
麥格教授變出一張簡易擔架,龐弗雷夫人強勢地吩咐希格斯把歐若拉放上去,並在角落變出白色圍簾,就地為歐若拉做起緊急檢查。
“你們怎麼做的?”麥格捂着頭。
在哈利羅恩他們進來之前,先是菲力烏斯在走廊巡邏看見狂奔的巴多克,他用昏迷咒把他送進了醫療翼,巴多克狀態卻極其古怪。
不多時鄧布利多突然出現在她的辦公室,緊跟着的是韋斯理夫婦,他們來不及寒暄,斯萊特林的兩個級長突然過來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歐若拉·瑞菲爾德其實是歐若拉·米斯蘭迪爾?她哥哥來了學校?什麼時候?來幹什麼?去哪了?
後面的問話,那兩個級長是一問三不知。
哈利看着角落的布帘子,他遲疑片刻,走上前把分院帽、鑲着紅寶石的銀劍和里德爾的日記殘骸一樣樣放在桌上,把事情從頭給大家講了一遍,金妮一直躲在韋斯理夫人懷裏無聲地流淚,他盡量避免提及到日記本和金妮,但故事講到他戴上分院帽之後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然後呢?你們倆究竟是如何死裏逃生的呢?雖然我得提醒,你們這一路上違反了一百多條校規,”麥格鼓勵他繼續往下說,“但你說找到入口的時候只有你們三個,那她又是怎麼跑到那去的?”
他們都盯着他,包括羅恩和金妮,哈利萬般無奈下只好如實把後續也交待給他們。
麥格捂着胸口滑倒在椅子上,金妮也忘了哭,她醒來時歐若拉已經昏迷,是哈利用蛇的毒牙刺穿日記本消滅了里德爾,她只知道是哈利救了她的性命,而羅恩就更不用說,歐若拉進入密室時用了隱身咒,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繞過自己進去裏面的,倘若他知道的話說不定還會請求她把自己也捎上。
所以,歐若拉——歐若拉·米斯蘭迪爾,她全身滿眼發著光,突然衝進密室,二話不說先捅死密室的蛇怪、又給伏地魔的靈魂掐了個半死,最後差點剁了鄧布利多的鳳凰和救世主波特?
“她說什麼了沒有?”麥格不死心地問。
“里德爾讓蛇怪過來追我的時候,她跟蛇說‘往哪走’,還有…還有……”哈利尷尬地瞥了眼鄧布利多,“福克斯擋在我面前的時候,她說…說…‘滾’……”
鄧布利多灌了一大口冰鎮蜂蜜檸檬汁。
差一點全軍覆沒。
“沒了?”麥格露出和兩位斯萊特林級長如出一轍的胸悶氣短表情,亞瑟和莫麗張大了嘴。
“教授,歐若拉她應該是生病了,或者中了什麼咒,”哈利雖心有餘悸,但更怕他們遷怒於歐若拉,急切地為她開脫,“她不是有意的!我當時說到金妮,她就放過了里德爾——”
莫麗揪着胸前的衣服發出□□。
“——但她後來好像失去意識一樣,就像被操控了…對,她不認得我,我叫她的名字也沒反應,福克斯一直擋在我面前唱歌……”哈利回頭看向白色帘子,他之所以沒有隱瞞真相,就是想讓大人們知道,她和往常完全不同,平日的歐若拉品學兼優…怎麼會罵人?怎麼可能是拿劍殺人的劊子手?怕歐若拉被類似里德爾日記一樣的東西纏上,他這才交待得事無巨細,“而且咒語和火焰都傷害不了她,教授,她是不是被下了……”
“那是因為她和你一樣。”辦公室的門再次推開,走進兩個黑衣男人,為首高一些的年輕人最多二十齣頭,身後跟着的是面色極差的斯內普。
“米斯蘭迪爾?西弗勒斯?”麥格站起身,兩個斯萊特林級長悄悄退到她身後。
“你們來了。”鄧布利多倒沒有很驚訝,他朝兩人點頭,“龐弗雷夫人正在為她做檢查。”
“多謝。”沐炎頷首。
“先生,請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哈利惦記着沐炎說了一半的話,斯內普一雙黑眼睛立刻瞪過來。
“我說,因為她現在和你一樣,”沐炎生硬地回答這個問題,“你身上有能抵擋伏地魔惡咒的解咒吧?”
“是…是的,先生。”哈利下意識摸上頭上的疤,那是她媽媽為救他犧牲生命留下的印記,它在他身上留下了強大持久的解咒術,他去年就是靠這個在奇洛手下撿回一條性命。
這個故事是全魔法界人人皆知的,也因此,哈利變成唯一從伏地魔手下逃脫的“大難不死的男孩”。
斯內普臉上閃過悲慟,他側過臉去,不去看沐炎,也不再看哈利。
“一樣的原理,”沐炎聲音冷沉,“幾個小時之前,我們的父母去世了,在我們兩個身上留了類似的詛咒,至少十年之內,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我們身上施展任何魔法。”
沒錯,這是個黑魔法詛咒,以愛為名獻祭生命,在明明有能力迴避危險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奔赴死亡,把生的機會化成魔力附加給其他將死之人。
獻祭者必須要有最純凈的靈魂,並且其原本生還的幾率越大、所達成詛咒的效力就越強。
哈利的母親是在最後一刻付出生命代價,而沐炎和歐若拉的父母早在十二年——甚至二十二年前便預知到自己和孩子的死亡,在歐若拉出生時他們選擇把生的希望留給兩個孩子。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龐弗雷夫人從白帘子後面衝出來,她嘴上說著不相信的話,臉上卻已經掛滿淚水,“告訴我,他沒事——一個月前還好好的…怎麼就……”
說到最後,她慢慢蹲下身子縮成一團抽泣着,她知道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就在剛剛,她發現所有的探測類魔法都對歐若拉失去效果。
麥格一邊擦着眼淚,一邊俯身去安慰龐弗雷夫人。
幾個孩子滿臉震撼,尤其哈利,他再次看向半敞的布簾。
鄧布利多面色複雜,許久說不出話,在場的所有人里,他和斯內普最清楚那個詛咒的原理。
亞瑟和莫麗也難過的不得了,他倆當年是和安格拉斯同一屆入學的,學生時代關係雖然談不上多好,但為人父母最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何況帘子裏的孩子……她和哈利、羅恩他們一般大,還只有十二歲。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闖進辦公室,是教授天文課的辛尼斯塔教授,她剛剛巡邏完回到天文塔就看見不得了的場面,她氣喘吁吁地,“巴多克!巴多克不知怎麼…他在黑湖上……”
“他去黑湖做什麼?”麥格厭惡地問,這個巴多克沒完沒了?他們現在忙都忙不過來。
“不知道,”辛尼斯塔瞥見沐炎,暗自驚訝於辦公室里的氣氛,還有鄧布利多的回歸,不過她沒多問,只交待了事情經過,“黑湖上面結了厚厚一層冰,他半截身子卡在黑湖上…我也是才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你們知道,現在學校里應該沒有學生到處晃……”
說罷她就看見哈利他們,甚至還有兩個斯萊特林,當辛尼斯塔教授看到金妮時,她再也忍不住驚訝和好奇,“金妮·韋斯理?不是…你不是……”
“噢,是的,我親愛的歐若拉,”老校長雙手扶着桌沿,這個名字讓在場的人忍不住聯想到布帘子後面的人,“正如你所看見的一樣,密室的事情已經被解決了。”
“這麼說學校還會照常開了?”辛尼斯塔聲音激動起來,“你也會回來的對吧?”
“是的,”老校長微笑着點頭,“但現在出現了許多意料外的狀況需要解決——能請你轉告給其他老師嗎?大家不必收拾行李了,明天學校會繼續上課,而且…我想除了五年級和七年級以外的孩子今年可以不必參加考試了。”
“好,好,我這就去辦——能再見到你真好,阿不思。”辛尼斯塔連連點頭,回頭打算離開,跟兩個人臉貼臉撞在一塊。
“帕爾默?洛夫古德?你們兩個怎麼自己到處亂跑?”辛尼斯塔剛想責怪,遂想到學校里僅有的兩個威脅,一個正在黑湖上動彈不得,另一個按照鄧布利多的說法已經解決了。於是她側身讓開門,“你們有事找米勒娃嗎?還是校長?”
總歸不能是斯內普。
“我…”嘉芙蓮看着滿屋子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沐炎。
“教授,沒關係,我讓她來的,”沐炎的稱呼讓辛尼斯塔微赧,她連忙擺手,“沒事沒事,那你們忙。”
她決定跟芭絲茜達說一下這個消息。
“米勒娃,能請你去安排一下學生們嗎?還有,我認為最近糟糕的事情太多了,孩子們需要一頓豐盛的晚宴來放鬆一下,我可否勞煩你通知一下廚房呢?”鄧布利多聲音平穩地做出安排。
“行,”麥格站起身,龐弗雷夫人已經收拾好情緒,只是看上去很低落。
臨出門的時候,麥格又回過頭問,“波特和韋斯理,他倆就交給你了吧?”
“當然,”鄧布利多目送麥格離開,他目光又轉到韋斯理一家身上,“我想韋斯理小姐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場可怕的折磨,學校是不會對她做出任何懲罰的,許多比她年長、比她足智多謀的巫師都被伏地魔蒙蔽了——或許,波比你可以幫韋斯理小姐做一些基本的身體檢查?還有醫療翼里那些其他的受害者,他們怎麼樣了?”
“嗯,”龐弗雷夫人低聲應了一句,“我出來的時候,那些孩子都喝完葯了,現在差不多該醒了。”
“那也是件喜事,希望他們來得及趕上待會的晚宴,”鄧布利多站起身,“辛苦你了,波比,忙完這些,如果你需要一段假期……”
“不必。”龐弗雷夫人擦乾眼淚,指了指布簾,“那她怎麼辦?魔法沒法查探她出了什麼毛病,我只能說她沒受外傷。”
“歐若!”嘉芙蓮這才發現帘子後面的人,她驚呼着撲上前,“歐若怎麼了?”
“別擔心,”沐炎把目光從嘉芙蓮和盧娜那收回到龐弗雷夫人身上,“夫人,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沒受外傷就好,我還有幾件小事,能麻煩你先帶她去醫療翼嗎?我待會就來。”
“…好。”龐弗雷夫人點頭,韋斯理夫婦自告奮勇幫助她抬走了歐若拉的擔架,嘉芙蓮看着歐若拉離去,臉色擔憂極了。
“她沒事,”沐炎忍不住安撫了一句,“嘉芙蓮,你倆先去外面等我一下好嗎。”
嘉芙蓮和盧娜去了門外。
這時候,整間屋裏就剩下哈利羅恩、兩位斯萊特林級長、斯內普、鄧布利多、沐炎,以及……
“我們中某個人為何如此謙虛而沉默啊,吉德羅?”鄧布利多輕聲詢問。
洛哈特一直擺着一副曖昧而不知所以的笑容,連鄧布利多和自己講話都沒有反應,因為他連名字也一併忘記了。
“鄧布利多教授,剛剛在下面密室里出了些事故,”羅恩趕緊說,“洛哈特教授想施一個遺忘咒,但我的魔杖…那魔咒向後彈到他自己身上了……”
“我居然是教授?”洛哈特“哇哦”一聲,斯內普冷冷盯着他,沒想到他的遺忘咒還有降智功效。
“沒想到你居然被自己的劍捅了一下啊,吉德羅,”鄧布利多又對羅恩說,“能勞駕你把他也送到醫療翼嗎?我想他比韋斯理小姐的情況還要嚴重些。”
羅恩巴不得去醫療翼探望金妮,爸媽應該還沒走,說不準赫敏也醒了。
他臨走時看了眼哈利,“那我們待會見?”
“放心,我們只需要說幾句話,”鄧布利多輕聲說,“在此之前…我想想,我可以為你們兩個的英勇加上兩百分,”
話音未落,他瞥了眼在場某兩位斯萊特林,補充道,“當然,為了瑞…哦,米斯蘭迪爾小姐的突出表現,我也要給斯萊特林加上一百分。”
羅恩驚喜地走了,他不得不牽着洛哈特的袖子,因為後者看上去對周圍一切都新奇不已,東摸摸西看看、腳步輕快哼着小曲。
鄧布利多看着兩個斯萊特林級長,徵詢的目光投向斯內普。
“回去吧,待會組織大家去禮堂參加晚宴,”斯內普低聲說,“明天正常上課,叫他們別胡亂議論。”
希格斯和法利點頭,沐炎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他倆,這讓他們摸不准他的想法,提心弔膽地離開了麥格教授的辦公室——至少,他們親耳聽到了足夠驚人的消息。
“西弗勒斯,我能請你幫我問問菲力烏斯有什麼好法子融化黑湖上的冰嗎?或者你更想去醫療翼……”
“鄧布利多教授,”見他打算支走斯內普,沐炎出聲阻攔,“待會馬爾福先生過來,您不打算去校長室嗎?”
“噢…嗯,”鄧布利多只是想和哈利單獨聊上幾句,不然剛剛他吩咐辛尼斯塔時大可以一併傳話給弗立維,或者放個守護神就能解決。
“也罷,那你們先聊,我去外面處理點事情。”沐炎揉了揉眉心。
這正合鄧布利多的意,他點頭道,“放心,我已經安排小精靈等在校長室壁爐前,待會我們可以一起在這談一談。”
哈利目送這位自稱歐若拉哥哥的年輕男人離開。
斯內普盯着哈利看了一會,直瞧得他不自在的時候,才轉身離開了麥格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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