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好哄的
歐若拉不哭了,她戴上眼鏡去摸那顆蛋,“櫻桃?櫻桃?”
“這呢,給。”西奧多把蛋蛋放到小姑娘懷裏。
“櫻桃?櫻桃?”她還是呼喚個不停,結合洛夫古德剛剛的話,西奧多心裏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你這顆蛋…會說話?”他不確定地問。
“嗯,”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歐若拉覺得沒必要再隱瞞他,“它會說話,‘吶吶’,這樣叫。”
“‘吶吶’?”西奧多沒聽說過有生物這樣叫,他懷疑是歐若拉模仿的不到位。
“對…可是…可它現在怎麼不叫了…櫻桃!櫻桃……”眼見小姑娘又有要哭的趨勢,西奧多腦袋裏警鈴大作,急忙打斷她,“讓我看看?我是說,它突然跑過來找我,說不定有事要告訴我,但只是一枚蛋——你也知道,它可能只是累了……”
要不是櫻桃已經陷入沉睡,聽到這番分析肯定得給西奧多點個贊。
歐若拉把丟人的淚意憋回去。
“好了,我們談談好嗎?”西奧多鬆了口氣,不哭就好,他是真怕了她。
“嗯…對不起……”歐若拉很小聲地說,並且背過身子,拒絕回頭面對他。
“你很喜歡道歉,”西奧多主動拿着凳子繞到她面前,“但有時候不需要,比如現在。”
“哦。”小嘴嘟成一個圈,然後癟下來。
“這樣好嗎,我說,你聽,然後你看行不行,”他坐在她面前,手肘撐在大腿上,微微俯下身子,仰頭去看歐若拉的表情,“首先,蛋蛋…櫻桃是吧?先養在我這,我保證,每天都記得給它施咒,要是我再遇到什麼事,或者它有什麼變化,我都跟你說。”
歐若拉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然後,嗯,你那個…幽靈朋友,”西奧多覺得歐若拉膽挺大,跟什麼東西都敢做朋友,“呃…只要你自己不介意,我當然沒話說。”
看她又攥緊了手裏的袍子,他盡量讓語氣聽上去隨和一些,“老實說,你覺得我是那種到處亂說的人嗎?我要真想說,你覺得德拉科他們會不知道?”
歐若拉忽然發覺這個邏輯沒毛病,憑西奧多的腦子和人脈,他用起手段一定不比她差,假如他誠心,說不定等自己的事被捅出去了她都查不到是誰做的。
看着女孩的表情,西奧多知道她聽進去了,心情跟着好上不少,語氣也輕鬆起來,“所以你別胡思亂想,我只是想說,我能看出來的,別人未必看不出來,你有什麼難處,自己注意着點。”
女孩再次點點頭,使勁吸一下鼻子,“謝謝你,西奧多。”
歪腦袋想了一下,她又說,“我教給你隱形咒吧,還有保溫咒和孵化咒。”
“好,”西奧多站起身去拿魔杖,他把手上傳音寶石放回衣領里,忽然想到什麼,回頭叮囑道,“不要在傳音寶石里說櫻桃的事。”
“嗯?為什麼?”歐若拉疑惑,剛剛盧娜不還用傳音寶石和他說話來着。
“你還沒發現?”西奧多又坐回來,“寶石設計有缺陷,不要用它談私密話題。”
“缺陷?什麼缺陷?”歐若拉還真沒發現傳音寶石的缺陷,她摸出脖子裏藏着的項鏈,西奧多看見她在項鏈上和傳音寶石串在一起的藍寶石和玉佩,目光在那顆藍寶石上停留片刻。
“比方說我們兩個正在說話,布雷斯打給你,會直接接通到咱們的對話,我們兩個這邊不會有提示,假如他再在寶石上用一個隔音咒,那正常通話的兩個人就完全沒法察覺了。”
“原來是這樣…”歐若拉摸了摸寶石,居然有這樣一個漏洞!幸虧老哥一貫謹慎,從來沒用過傳音寶石——小姑娘哪知道,西奧多當初把寶石拿到手時就發現了這一點,而他是在沐炎眼皮底下做的實驗,她哥當然知道。
“你真厲害!”歐若拉絲毫不掩飾讚美,她的直率坦誠倒讓西奧多覺得不好意思,“行了,你知道就好,魔杖呢?我們抓緊點,今天還要寫作業……”
歐若拉使勁擦了把眼淚,下意識去掏兜,突然想起來自己沒帶魔杖出門。
“呃…那個,不是有可能丟東西嗎,”歐若拉有點尷尬,“我就沒帶魔杖。”
“……”那是怎麼施的隱形咒?又是無杖魔咒?西奧多長吁一口氣,“行吧,那這樣,找個時間你再教我,就當是照顧櫻桃的酬勞。”
“保溫咒和孵化咒怎麼辦?保溫咒和平時用的不太一樣…”歐若拉想了想,“要不你把魔杖借給我一下,我演示給你看?”
“我的魔杖…其他人可能用不了,相思木,”西奧多掂量手上的黑色魔杖,“要不你試試?”
歐若拉不信邪,她接過西奧多的魔杖比劃。
果然不好使,在她手上就像普通木棍一樣。
是根傲嬌的魔杖,她暗自想。
“不着急,待會我去圖書館,你去嗎?”西奧多看了一眼那顆蛋,“到時候拿上魔杖。”
愉快敲定待會的自習計劃,除了鼻音、掛着痕迹的臉蛋,歐若拉身上再看不出半點傷心的模樣。
倒也挺好哄的,西奧多心想。
“等等,”西奧多叫住打算離開的女孩。
“嗯?”歐若拉站定,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哦對!衣服——你把袍子給我吧,我幫你洗,還有被子……”
說著說著,她這才發覺自己居然進了西奧多宿舍這碼事,想到身上只穿着睡衣,她坐在他的床上,他們單獨待了這樣久,她還各種……
歐若拉半張臉以可見的速度燒紅起來。
“不是衣服,”見她才想起來害臊,西奧多哭笑不得,“我是說,你留意點巴多克,一個人那麼討人厭還能活躍到現在,他必然有些本事——他自己未必有能力,但他爸、他家族沒那麼簡單,背後的盤根錯節不是你表面看得到的。”
就算巴多克家族擋不過這場風波,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他所代表的是一整個陣營的利益,他家背後的勢力、那些捆綁在一起的家族絕不會讓他輕易倒下。
這也是為什麼,帕爾默、奧布萊恩、格雷維斯這些同氣連枝的真正豪門也不敢輕易同他硬碰硬,更別說他們這些經歷過十年前戰爭、整體實力已經大不如前的英國世家。
輿論從不是正義的代言人,報刊、媒體只會追求熱度,而歐若拉,明面上她現在能依靠的只有鄧布利多。
歐若拉不是不懂這個道理。
她清楚自己沒法徹底打倒巴多克,但她相信家裏有這個能力。
米斯蘭迪爾從不涉政,歷代專攻建築魔法陣,但也得益於這一點,她家從沒參與過亂七八糟的奪權紛爭,說得粗俗點是老好人,說得高端點——那叫積累千年的威望,不管她家在民間流傳過多少奇怪傳聞,單拿出這個姓氏,相信在西方巫師界沒人敢質疑其分量。
爸爸說握有他家的把柄、媽媽說他“蹦躂不過這個夏天”,她不信父母扳不過一個從根里腐爛的巴多克。
“放心,”歐若拉對西奧多展顏一笑,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出於好心,換作平時在外,或許他只會沉默了事,“謝謝你,西奧多。”
謝謝你,這句話她對他說過許多遍。
西奧多看着面前的姑娘,她已經恢復了沉穩的模樣,就好像剛剛哭得像個沒長大小女孩的是另外一個人——那是今天之前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他抑制住自己蓬勃的好奇心。
“下次別隨便用這個咒了!”西奧多對着她背影補了一句。
一室冷靜氛圍瞬間破防,歐若拉被打回三歲原形,狼狽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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