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噩夢

第8章噩夢

我跟着姥爺一路回到了村子,與記憶中的熱鬧不同,村子裏十分安靜,倒不是說沒人,而是沒有人說話。

路上碰到了熟悉叔伯長輩,我都會向他們打招呼,可是沒有一個人跟我搭話,只是朝我望了望就走開了。

他們這副反應讓我有些尷尬,說來我也就離家三年而已,怎麼都跟不認識我了一樣?

突然我眼前一亮,看見了那個常蹲在村裡石磨旁的身影。

“根子叔!”

“啊..?嘿嘿嘿...”

那人聽到我的聲音扭過頭來,發現是我立馬笑了起來,只是那模樣口水直流,一看就知道是個傻子。

不過村裡人對他都挺好,因為根子是我們村的守村人。

守村人是來到人間苦修的,他能為村子消災擋難,把所有的厄運擋在自己身上,以守護村子的平安。

因此幾乎每個村莊無論大小都會有一兩個不正常的守村人,他們心不壞,有點傻,偶爾有點瘋癲,不過村中大小事兒其實都知道,只要給口吃的,紅白喜事也會主動去幫忙。

根子白天經常蹲在石磨旁玩石子,又或是坐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傻笑發獃,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我也經常大傻子、大傻子的叫他,後來聽姥爺說了守村人的由來,我對他的印象便有些改觀了,偶爾也會把他當長輩一樣,叫一聲叔。

但根子壓根聽不懂大傻子和叔的區別,不管怎麼叫他,他都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

“根子叔又在這兒玩石子呢?我問你個事好不好?”

我朝根子走過去,上一秒還在傻笑的根子忽然倒退了半步,傻笑僵在臉上,五官擰成一團,嘴巴里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根子並不是啞巴,他是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說話的。

於是我又靠近一點,想問他再說什麼,但根子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整個人跳起來指着我一臉驚恐,緊接着連滾帶爬的跑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姥爺,姥爺說是我這是嚇着他了,我更疑惑了,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嚇着他了?

姥爺領着我回了家,母親的棺材就擺在堂屋裏,一進門就能看見。

但除了那口漆黑的棺材,整個屋子沒有一點要辦喪事的樣子。

人死了要報喪將死訊告知親友讓他們來弔唁,還要佈置靈堂,燒香點長明燈,停靈入殮……

這些流程姥爺應該是在熟悉不過了,可是母親已經去世兩天了,發喪的一切事宜顯然還什麼也沒有辦,而且沒有停靈就直接入殮了。

我問姥爺這是怎麼回事,姥爺一言不發,將我推進去還鎖上了門。

進屋后姥爺就讓我跪在母親的棺槨前磕頭,足足磕了三個響頭,姥爺又讓我點了兩盞白燈放在棺材前面。

所謂白燈其實就是白色的蠟燭。

我知道姥爺在南方的老家那邊有白燈引路的習俗,人死了講究落葉歸根,點兩盞白燈意思是為亡靈指引方向,別在陰間迷了路,也有一說是指引逝者再回家看最後一眼。

做完這一切姥爺才和我解釋起來,母親死在夜半陰時,咽氣時屋子裏突然衝進來七八隻黃皮子繞着屋裏打轉,怎麼趕也趕不走。

內行里有個說法,黃仙駕到無福有災,而我母親正好是1969年生人,屬雞,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恐怕我家會被那些黃皮子鬧的雞犬不寧。

姥爺當即就算了一卦,果然是下下卦,大凶之兆,於是姥爺這才沒上人把母親去世的消息告訴我,因為他知道如果我曉得母親死了的消息一定會回來的。

姥爺很了解我,而我也確實像他說的那樣,認準要做的事兒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本來姥爺是打算不發喪、不出殯直接將母親入藏,可現在我回來了,他改變了主意,又算了吉時決定下午三點他親自到村裡挨家挨戶報喪,至於我則被安排在家裏佈置靈堂。

我家人丁稀薄,姥爺走後偌大的家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和一口棺材作伴,儘管裏頭放到是自己母親的遺體,也不免感覺到一陣涼意。

許是之前的折騰太累了,靈堂佈置到一半我竟靠在柱子旁睡著了。

我經常會做同樣一個噩夢,夢到自己回了老家,滿頭白髮的母親坐在炕上背對着我,讓我不要回家。

每次我都是焦急驚恐的上前,可剛走到炕沿邊這個夢就會醒。

那句話如同夢魘一般,一直折磨着我。

今天我又做了同樣的夢。

不過這次卻不同了,母親不在是背對着我,但頭卻深深的低着,埋在了那白髮中。

“為什麼要回來,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大學畢業前都不要回來嗎?為什麼不聽話。”

說著話,母親緩緩抬頭,那隱藏在白色頭髮下的臉終於漏了出來。

看到母親現在的模樣,我驚的汗毛顫慄。

原本只有四十幾歲的母親,此時臉上早已滿是褶皺,看起來就如同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

“咯吱!”

就在這時,門開了,轉頭望過去,只見姥爺背着雙手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森,快跑,跑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見到走進來的姥爺,母親焦急的喊着。

當我剛轉頭望向母親的一刻,只感胸口一涼,低頭下只見一把沾染着鮮血的刀貫穿了我的身體。

望着胸前滴落的鮮血,在母親的焦急呼喊聲中,我滿臉難以置信的轉頭望向了身後的姥爺。

“既然回來了,那就別走了。”

此時的姥爺也掛着他慣有的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滲人。

“小森森,你怎麼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夢中驚醒的我,滿臉錯愕的望着眼前的人,是林雨詩!

心想她怎麼在這?之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殊不知,我的衣服早已經濕透,頭頂也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接着意識回籠聽到各種說話聲和似有似無的嗩吶,定眼一看,原來姥爺已經報喪回來了,不少人都到我家來弔唁。

“你到底怎麼了?做噩夢了?”

見我狀態不太對,旁邊的林雨詩關切的詢問着。

我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腦子裏則是思索起了剛才的夢。

儘管風水上已經小成的我,可那個夢依舊讓我感覺匪夷所思。

母親為什麼會蒼老成那樣,姥爺為什麼要殺我?種種我根本就想不通。

姥爺畢竟是我的親人,在得到他的解釋之後,其實十分我已經信了七分,可是現在突然做了這樣一個夢,又讓我變得迷茫起來。

到底誰說的才是真話?

“你..”,我想到了眼前的林雨詩,本想問她之前去哪了,忽然回憶起姥爺的話趕緊換了個問法,“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雨詩沒有立即回答,她微微低下頭好像是思考,但我注意到她往我姥爺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後她說:“我上周就回家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皺了一下眉審視地盯着林雨詩,“你沒去我們學校做期末交流嗎?”

林雨詩露出有些驚訝地表情:“你怎麼知道我們學校組織了期末交流?”

然後笑着解釋說,

“本來是要去的,家裏臨時有點事我就請假回來了,反正就是一個簡單的交流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知道趙無庭嗎?”

“啊?沒聽說過呀。”

……

林雨詩的反應不像是假的,她好像真的沒有參加期末交流,還能把最近村裡發生的事說得有頭有尾,見此我不由思索起來,如果她早在一周前就已經回村子裏,那我在學校遇見的林雨詩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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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風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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