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障眼法
被發現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爬上臉的皺紋,斑白的鬢角,姥爺還是三年前送我離開時的模樣,一點也沒有變。
“姥爺......”
我下意識喊了一聲,心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前的人不僅是我姥爺,也是我的師父。
跑嗎?
這個時候姥爺已經走到我面前,寬大的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上揉了揉我的頭髮,就像小時候一樣,這是他慣用的動作。
“傻愣着幹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了怎麼也不和姥爺說一聲。”
和我預想中的不太一樣,姥爺一直阻止我回來,可是看見我卻並沒有訓斥我,而是關心的問道。
語調也是熟悉的語調,不溫不火,說話間帶着他特有的和藹的笑容。
我姥爺就是這樣,對誰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他是南方人,儘管在北方生活了幾十年,但許多細節都還帶着南方水鄉的習慣。
當年離家去上大學的時候,姥爺千叮萬囑告訴我大學四年絕對不能回家,可現在我還是壞了他的囑咐偷偷溜了回來。
說實話,我是有些心虛的。
“我..”
我張嘴剛想解釋,卻見姥爺臉色一變,沉聲道:“你背上背了個什麼東西?”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姥爺已經壓着我的後勁伸手一抓。
我猛然回過神來,背上背着的不是母親的屍體嗎?
“姥爺那是..!”
連忙要解釋,但背上已經空了,姥爺不由分說地將母親的遺體扯下來,隨意的扔棄在河邊。
母親的臉栽了岸邊的泥沙里,十分狼狽。
“你幹什麼,她是我母親!”
我頓時冒出一股火來,那可是我母親,他的女兒啊,都說死者為大,姥爺怎麼能這樣對待母親的遺體!
姥爺看着我冷哼了一聲,反問:“你母親?”
緊接着他抓着我的后脖頸,強按着我轉向遺體。
“她真的是你母親的嗎?好生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說來也奇怪,我被姥爺按着頭再看過去時,只看到河灘上有一套被拼湊成人形的衣衫,根本就沒有母親的遺體。
怎麼會這樣?
難道我背了一路的屍體,其實只是一套衣衫?
我不信邪,發現上衣處有些許鼓動便撿了一根樹枝走過去,挑起衣角,忽然一隻毛色發青的黃皮子從衣服底下鑽了出來,緊接着嗖嗖嗖躥出來好幾道黑影,或大或小,起碼有七八隻,全是黃皮子。
它們跟隨着最大的那隻飛快的溜進了槐樹林裏,不見了蹤影。
“小小的障眼法而已,這麼多年我真的是白教了。”
姥爺看着我,又搖頭又嘆氣,我也感到有些慚愧,竟然被幾隻黃皮子給迷了眼。
不過既然母親的遺體是假的,那是不是證明其實母親並沒有去世?
我心裏瞬間燃起了一絲希望,但這時姥爺皺着眉問了我一句話。
“雨森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嗎?”
我立馬搖頭,“沒有啊,我是和林雨詩一起回來的。”
“那她人呢?”
“她就在...”
她就在我身邊。
當我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扭頭一看,整個河岸上一覽無餘,只有我和姥爺兩個人。
林雨詩她怎麼不見了?
我有些焦急地四處張望,卻始終沒有發現林雨詩的身影,或者是在河灘上行走留下來的腳印。
林雨詩她一個小姑娘,腿還崴了,能跑到哪裏去?
人是跟着我回來的,我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不然怎麼和嬸子交代。
關心則亂,我抬手正要給林雨詩算上一掛以確定她的凶吉,但是被姥爺給攔住了。
他抓着我的手腕奇怪的看着我說:“你確定那個林雨詩是真的林雨詩嗎?”
我被姥爺的話驚到了,後背頓時冒出一股冷汗,“什..什麼意思?”
“我聽說林雨詩幾天前就已經回家了,你怎麼和她一起回來。”姥爺的聲音相當平淡,落到我耳朵里卻是激起了驚濤駭浪。
“你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那個瞎子了吧。”
我緊張地點頭,同時驚訝姥爺怎麼什麼都知道。
看到我點頭,姥爺哼了一聲:“怪不得一身死人味兒。你呀永遠都不知道聽我的話,讓你不要靠近那個瞎子偏偏要靠近,讓你不要回來也偏偏就要回來。”
說完姥爺轉過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還招呼我一起走。
我知道自己違背了姥爺的意思,但心裏實在擔心母親的安危。
於是追上去焦急地問,“我聽說母親去世了,姥爺你就跟我說實話吧,母親她到底怎麼了?還好嗎?”
姥爺搖了搖頭說:“死了。”
同是一個結果我的反應已經沒有之前大了。
但我還是問道:“怎麼死的?”
“病死的,前天晚上就去了。”
姥爺的聲音非常平靜,臉上也沒有一點悲痛,就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女兒一樣。
不過姥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我便也沒有過多追究,而是問起了他另一件事。
為什麼母親死了也不讓人通知我一聲,還派人巡山阻止我,不讓我回家?
姥爺無奈地反問我,還記得當年離家的時跟我說過的話嗎?
那些話我當然記得,無非是讓我住在外面,還有大學四年不許回家。
姥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定下這樣的規矩肯定有原因。
可是我回來完全是事出有因,母親去世了我這個做兒子的怎麼能不回家戴孝?
姥爺搖頭,“一樣的。”
我非常不解,“到底是為什麼不許我回家?”
以前不問,但現在我想問個清楚。
不過有些事情不是我問就能得到答案,姥爺沒有說話,背着手默默地向前走着。
我跟在他後面,知道如果姥爺不想說自己無論如何是問不出什麼的。
“之前還派人巡山攔我,現在怎麼又讓我回家了。”
姥爺態度的轉遍讓我感到奇怪,忍不住在背後小聲嘟囔。
前面的姥爺似乎聽見了什麼,他長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回來了,你母親生前最挂念的就是你,為你操勞了一輩子,現在死了去看看她也好,送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