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時若看着丹爐內的三品淬體丹欣喜不已,伸手取了出來。
就見丹藥裏頭的雜質少了許多,瞧着色澤到不像是黑色而是褐色。
“竟然是三品淬體丹!”他低聲說著,話音裏頭滿是喜悅。
這三品淬體丹在當初他可是一點也瞧不上,可如今用着林小這具身子卻不得不瞧上一些。
三品用來給練氣期洗髓是再好不過了,平時那些一二品都要吃上許多顆才能洗髓成功,三品卻不需要太多,四五顆便可。
洗髓之後修鍊也就不會太過困難,到時候在配些其他丹藥,築基也就更近一步了。
想到這兒,他在下意識便要將這丹藥放回到雲鶴布包中。
可餘光卻瞧見了還再熟睡中的人,藏丹藥的動作也給停下了,面上一陣尷尬。
“給忘了。”說完后他瞧了瞧手裏頭的丹藥,最後又給放了回去。
他可真是給忘了,這藥材是庄容的並不是自己的。
雖說庄容是自家師兄,自己以前也常常將他的東西取過來用,可那時候自己是時若而不是林小。
所以這三品淬體丹就是對自己再有用,他也只得放了回去。
不過還是有事情值得喜悅一番,自家這個對葯一竅不通的傻師兄竟然能煉出三品淬體丹,怎麼說也該表揚表揚。
於是,他走到了門邊瞧着睡得一臉迷糊的人。
見一縷青絲落在庄容精緻的面容上,伸手便要將其捋到耳後。
可指尖才剛碰到青絲卻又停下了,最後順着他的面容搭在了肩頭,輕輕地搖了搖:“師兄?師兄醒醒......”
“恩?”睡得迷迷糊糊的庄容聽到了聲音緩緩睜開了眼,許是還未睡醒鳳眸裏頭的倦意極深,他緩緩抬起了頭看向了時若,也不知是瞧見了什麼低着聲道:“阿若......”說著伸手將站在面前的人拉着抱入了懷中,指尖撫上了他的墨發。
阿若你來見我了嗎?
真好,我還以為你連夢裏都不願來見我......
他在心中念着,可指尖下的動作卻是緩緩收緊將人抱着全數嵌入了他的青衫之中,好似要將其藏起來一般。
至於被這麼冷不防拽着跪坐在地上的時若卻是驚嚇不已,他沒有聽到庄容的那一聲輕喚,卻是聽到庄容那如小獸般撒嬌的聲音,只當這人是睡傻了。
應該是睡傻了,不然怎麼會突然抱自己。
一時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伸了手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出去,可這人也不知是怎麼了力氣大的很,根本掙脫不了。
兩個大男人這麼摟摟抱抱,時若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初自己還在仙門時也是這樣,庄容日日都要纏着自己抱,就連睡覺都非得拖着自己去他的寢殿睡。
小時候也只當這人怕黑,結果長大了還是那樣,天天這麼黏黏糊糊的就和個小姑娘似的。
那些不知情的還以為自己與庄容是什麼關係呢,可真是氣煞他了,以至於有那麼一兩月不曾與這人說過話,這才沒了黏糊。
結果現在這人又黏上來了,這是欺負自己沒能力反抗是不是!
意識到這兒,他氣得瞪着身前的人,道:“放開!”
這一聲厲喝不僅僅驚到了庄容,就連時若都有些被嚇到了,愣了神。
他好似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對庄容動怒了,好似從自己離開仙門開始便再也沒有了,一時間有些晃了神。
而同樣晃神的還有庄容,他緩緩抬起了頭,眼裏頭的迷糊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慌亂,下一刻直接便將時若給推開了,啞着聲道:“抱歉。”說完之後側過了身,俊美的面容上染着一絲落寞。
原來不是阿若啊。
不是阿若。
他看着地面的拂塵出了神,原本還染着紅暈的面容此時卻是蒼白一片,就連唇瓣也是越發慘白了。
“師兄?”時若看着一臉蒼白的人有些懊悔了,自己方才好似說重了一些,可這也是庄容自己無禮在先。
但心中的借口很快便被他全數掩去了,因為倚在牆邊的人好似精神有些恍惚,整個人顫抖不已。
時若突然便想到了早晨時,庄容也是同現在一樣,一副恍惚不知方向的模樣,頓時有些擔憂。
於是,他伸了手準備去探庄容的手腕,可卻被庄容一把揮開了,傳來了:“啪——”一聲脆響。
“他會不高興的。”庄容輕搖着頭出了聲,起了身朝着殿外行去。
時若看着離去的人一臉的疑惑,至於庄容口中說的他是誰便也是越發好奇了,好奇着是什麼人將自家這個傻乎乎的師兄給逼成了這樣。
以前庄容是爛好心,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可也不會同現在這樣精神恍惚。
他有些好奇,自己不在的這百餘年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噗通——
落地聲傳來了,就見才走至桃樹下的人直接摔了下去,整個人栽入了草堆之中。
“師兄!”時若見狀驚得喚出了聲,下一刻出了屋子跑了過去。
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指尖也順勢探上了他的手腕,正想一探究竟可身後卻傳來了驚呼聲。
“白君!”
時若聽到聲音快速收了手回眸看去,就見身後站着一名身着青衫弟子服的男子,他正一臉驚慌地瞧着庄容。
接着他直接將時若推到了邊上摟住了昏迷不醒的庄容,啞着聲道:“白君!白君!怎麼回事!”說著看向了時若。
本就對自己被推開而很是不悅的時若見狀越發的不悅了,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出了聲:“師兄他......”
“閉嘴!誰讓你喚他師兄的!”那人在時若還未說完之際便再次厲喝出了聲,深深將時若的話全部都給堵了回去,接着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將庄容抱了起來快步離開了。
時若見狀眼裏頭的不悅越發深了,尤其是那人抱着庄容的模樣,只覺得有那麼一些......
礙眼。
確實礙眼!
不過他並未出聲而是起了身跟了上去,同時也將心裏的那股子不悅都給壓了下去。
庄容的突然暈倒着實有些令人不解,他知道自家師兄的修為境界早已經過了金丹期,身子骨就是再柔弱也不至於暈倒才是。
再者,就算是柔弱了,仙門裏頭有的是法子將他養好,可方才又是怎麼了呢?
滿是不解之下,他跟着那人便一同到了葯閣。
從葯閣內迎出來了一名仙子,時若認得,是葯閣的碧淺仙子。
碧淺仙子看着面色蒼白的庄容大驚,接着才道:“怎麼回事,離病發不是還有半月嗎?”
“弟子也不知,方才去藥房尋人的時候就暈倒在裏頭......”兩人說著就慌忙入了葯閣,之後的聲音便都消散了。
時若看着已經恢復寂靜的葯閣殿門,疑惑不已。
“看碧淺仙子的模樣是知曉師兄染了病,而且這病還是特定的一天才會病發,所以是什麼病呢?”他滿是疑惑地說著。
方才他雖然只來得及把了個脈,可依稀也瞧了個清楚,身子並沒有什麼問題就是疲憊,想來是沒有睡好才是。
可碧淺仙子話中的意思卻又不是那麼簡單的沒有睡好,這是怎麼回事?
他轉過了身,雖是有許多的疑惑可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只得徑直回了藥房。
丹爐房內還是同離開時一樣靜悄悄的,爐內的兩顆丹藥安安穩穩的擺在裏頭。
時若看了一眼終究是將其放到了雲鶴布包中,看方才那情況怕是師兄回來這丹藥也被別人給拿走了,到時候自己再煉一爐還給他吧。
這般想着,他將丹爐房內收拾了一番準備離去。
可餘光卻看到了門邊那柄掉落的白蓮拂塵,嘆着氣將其撿了起來。
拂塵入手帶着一抹涼意,手柄上頭印着白蓮印記,前端是一朵盛開的白蓮,花瓣上頭纏繞着銀絲。
隨着時若的動作,銀絲落了下去猶如瀑布一般,惹人心弦。
他看着手中的拂塵,無奈地道:“只能先帶回去了,到時候再尋機會還給師兄吧。”
只是接下來的幾日他都沒有再見到庄容,丹藥房裏頭竟然也是安靜的出奇。
時若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煉丹,可因為惦記着庄容的情況以至於煉藥的心思都不怎麼集中,後頭兩日煉出來的也不過只有二品淬體丹,再想出個三品卻是半分都沒有。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從雲鶴布袋中取出了之前的那顆三品淬體丹,出了聲:“算了,反正暫時也煉不出來,還是修鍊吧。”
這般想着,他將手中的丹藥丟到了口中。
淬體丹與通靈丹一樣皆是入口既化,唯一不同的是,通靈丹是加快修鍊速度可淬體丹卻是洗髓伐骨,祛除體內的雜質。
剛吃下去的瞬間,他便覺得渾身都燙的厲害片刻后又覺得腹部疼痛了起來,猶如刀攪五臟一般,疼得他險些坐不穩身形。
好在他也是吃過淬體丹洗過髓的人,所以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並沒有太在意,只閉着眼去穩住體內的靈氣。
疼痛在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漸漸消散,有黑色的雜質從毛孔之中緩緩涌了出來,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了。
本還環繞着葯香味兒的丹藥房這會兒卻被一股惡臭所瀰漫,正是這排出體外的雜質所散發。
時若皺着眉睜開了眼,方才聚精會神着所以並沒有嗅到這股惡臭,此時嗅到了險些將隔夜飯都給吐出來了。
他撐着身子直接出了門,接着還將門大開着讓裏頭的惡臭都散出去:“這林小是從來沒有吃過淬體丹嗎?”
這可真是讓他很是不解了,就是再怎麼被欺負也不至於連顆一品淬體丹都得不到吧。
可那被排出來的惡臭味他卻又能確定,這人絕對是連一品都沒有吃過,不然怎麼會排出如此多的雜質。
“算了算了,吃沒吃過反正這人都死了。”他說著便快速離開了,這全身上下都是惡臭雜質他可受不了,趕快洗掉才是。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洗髓了,他這會兒只覺得身子輕了許多,就連周圍的靈氣也能隱隱感知到了。
雖說只吃了一顆,不過好在還是有些收穫。
一路小跑着就去了後山蓮花池,可才入水就聽到後頭傳來了說話聲,接着便是淺淺地腳步聲一同傳來了。
時若聽着驚得快速躲到了邊上,只是躲完卻是一臉懵。
自己為什麼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