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代廣州
回到二樓房間,竟看見紫煙和藍雲正坐在圓桌前談話。桌面上放着幾件衣褲,一見我回來都恭恭敬敬的對我行禮問好,弄得我無所適從。
她倆人看到我手足無措的神情都噗哧嬌笑起來,我更是尷尬,對她們道:“兩位姐姐,不要再笑我了,以後也不要對我行大禮,大家見面點下頭問個好就算了吧,否則怎算是朋友呢!”
她倆又笑了起來,好一會紫煙才道:“楊公子,我們對你行大禮只是表示對你的感謝,今天如果不是你仗義出手,我們全船的人都不知有幾個能活着回去,我們幾姐妹就……。”最後一句沒說下去。
我想了想,確實以她們的容貌或許遭遇真的會好慘,嘿,今天我做的事還真有意義呢!
我對她們道:“你們好像樓也沒下過,怎麼對甲板上的事這麼清楚?”
藍雲指了指桌上的衣服對我道:“昨晚為你量身後,我和紫煙以及綠荷、青竹連夜為你縫製的,所以今早發出打鬥警告聲時,我們都聽到了,嚇得躲在房間裏,到聽到一下巨響才走到走道去瞧一下,已看見你擒下那海盜頭子,我們都在心裏為你歡呼。”
我正想說話,紫煙已搶着道:“楊公子這幾下子真利害,連我們潘家一向眼高於項的潘天鵬和李俊凌都要與你結拜,可能很快你就能成為廣州最有吸引力的人了。”
我啞然失笑道:“怎麼像在選美似的,最有吸引力這種稱號,大多就用在選美這種賽事中。”
“選美”她倆人鄂然了一下,攸地醒悟過來,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我揉了一下摔痛的地方,發覺酸疼之極,就對她們道:“兩位姐姐,我想休息一下了,要吃飯的時候再來叫我吧!”
她倆人作了一個禮退了出去,我脫去外衣褲,重新躺回床上,謎糊間睡了過去。
“啪…啪”一陣拍門聲,我從熟睡中醒了過來,問道:“誰啊?”
一把清脆的女聲傳進來:“楊公子,午宴的時間到了,老爺讓我來請你就宴的。”聲音清越動聽但不是藍雲紫煙。
我連忙跳起來道:“姐姐稍等下下,我馬上來。”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桌上的新衣穿起來,由於有了經驗這次沒折騰多久就穿上了,衣服長短適合,就是太闊大了,袖筒差不多能把鼓形木凳給放進去。
推門出去,只見一個清麗的少女站在門外,是我曾見過的綠荷青竹之一,於是問道:“這位姐姐是綠荷還是青竹呢?”
那少女見我出來,自然趨前抬手為我整理衣領襟口,同時道:“小婢是青竹,因紫煙被叫去侍宴,所以老爺讓小婢來請你就宴的。楊公子你長的真高,小婢要踮走腳才能為你整理衣裝。”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下次我就先整理好再出來,但是你這樣努力向上對你也有幫助的,或者能讓你長高一點。”
青竹看着我笑道:“難怪藍雲、紫煙說楊公子的話總是讓人深思發笑的,但是為何說我這樣子會長高一點呢?再說長高一點就好嗎?”
我回應道:“正所謂‘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越高就越能看遠點,像我就比你稍看遠些了,雖說不上千里,也該有幾十丈吧,至於會不會長高,我告訴你,在西方的蕃國有一種叫長頸鹿的動物,以前很矮的個子,連馬都比不上,因而得到的食物也很小,到了後來天天就望着大樹上的綠葉,一直望一直努力向上伸,它的身體沒長高但脖子卻不成比例的長長了好幾十倍,成了最高的動物,成功的吃到樹上的綠葉不用再餓肚子了。”
青竹好奇的問道:“公子見這種長頸鹿嗎?”
我理所當然道:“見過,我是從…”剛想說是從電視上看到的,突然想起這時代不要說電視機,連電都沒有,連忙改口。“從一些旅行家的筆記上看到的,那個旅行家因天天觀察長頸鹿,他自己的脖子都長長了點呢!”
青竹“噗哧”嬌笑。跟着道:“楊公子能起行了嗎?船上的幾位其他商號的老闆都已就宴了,就等你了。”
我乖乖的沒再出聲,跟在她身後。心裏在想其他他商號的老闆也出席,這麼看得起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下了樓,在與甲板同層的船艙里,青竹停下腳步,指了一指一間大廂房的房門對我道:“楊公子,請裏邊就宴吧。”
我鄂然一下,明白過來。因她只是一個婢女,沒有主人吩咐是不能隨便出入這種“重要場地”。對她微笑道謝后,推門進去。
廂房裏只有一張圓形木桌,一共坐了十三個人,在潘老爺旁還有一個空位。李俊凌和潘天鵬站在潘老爺後方。
我剛踏進門,所有的人都站起來,我好像有生以來還沒受過如此禮待,正當我不知如何繼續時,潘老爺離座來到我身前伸手的把我迎入座里,開始的把各人向我介紹。
坐潘老爺另一邊的一位是綢緞莊錦繡閣的老闆姓陳。他旁邊的是他的親弟,我另一邊的是瓷庄三彩窯的老闆姓李,他旁邊的是家族中的成員,該是地位超群。其他幾個都是重要商號的老闆。
而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對面的兩個人,一個年約三十,面容俊秀,真的是從身上透出一層秀氣。聽潘老爺介紹:“這位是嶺南首屈一指的才子,張迢文先生,更是我們重要的翻譯。”
剛介紹完,張迢文就道:“楊公子你是從什麼美國來的,應該很遠的吧,為何漢語卻比許多蕃人好那麼多?你可否說幾句原國話,讓我聽聽是否懂得。”
這類問題我早準備好答案:“我本是漢人之後,更是我國專門訓練要出使中土的人。漢語當然講得好啦,就是對中土的歷史,在安史之亂之前的我都耳熟能詳的。至於原國的話,你仔細聽吧。”接著說了幾句自我介紹的話。用的是現代英語,他們當然聽不懂。
果然他們都茫然的看着我,張迢文也搖了搖頭道:“公子的原國話與我曾聽過的大秦國附近的一些國家的有些相似,但又不覺得相同,我是真的不懂了。”
我一聽不禁佩服,要知道大秦就是當時的羅馬帝國,在時代里與唐朝是世界上東西相互輝映最強大的兩個國家。而英國就在那裏的附近,由這點可以看出這個張迢文是有真才實學的。
之後介紹他旁邊的一位,那人衣着華麗,與幾個商號的老闆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雙目神光閃爍,顯是能說會道之輩,年齡該是四十來歲。只聽潘老爺介紹:“這位是大和樓老闆趙長春,大和樓可是全嶺南最出名的酒樓啊!”
這時一位在座的負責潘家嶺南西道生意的潘耀祖曖昧的道:“大和樓何止是嶺南最出名的酒樓,簡直就是全嶺南最受男人嚮往的地方啊。”在座的人都笑起來,我也只好陪着笑了笑。
潘耀祖接着道:“不知這次趙老闆會否獻出藥方與楊公子,以謝救命之恩呢?”
我一聽覺得奇怪道:“我又沒病沒痛,不需要什麼藥方啊。”這一問竟引來哄堂大笑。
好一會趙老闆開腔了:“楊公子,且聽我說,這若是宛若的若,芳是芬芳的芳,雖然此若芳非彼藥方,但也確實是許多男人的藥方。講清楚點,我的大和樓不單是酒樓,也是一座青樓,而若芳就是鎮樓之寶。至於為何要取若芳這個名字,那就要從潘家大小姐說起了,三年前的中秋節,潘老爺的千金秀芳小姐,在賞燈夜獨奏一曲,更拿出自己的墨寶,用以給中秋檑台比武的勝者作獎品,讓全嶺南的人知道什麼才是國色天香。”
這時張迢文接道:“趙老闆的對策也不錯,一個月後,若芳小姐於大和樓登場,雖說她也只是賣藝不賣身,但在番禺內許多的秀芳的裙下之臣都願意去大和樓聽若芳小姐彈琴奏曲,以減輕對秀芳大小姐的一片痴心啊!“
趙老闆又接下去道:“其實若芳只是一個藝名,當初我請她來時,要她取這個藝名,她就是不願意。直到我讓她去拜訪了秀芳大小姐后,連她也對大小姐欽敬無比,才用了這個藝名的。雖然我很感激楊公子,但要獻出若芳卻是無能為力,因為她並非賣身於我,只是寄居大和樓而已。“
這時潘老爺開腔道:“各位起筷吧,邊吃邊談。“面對一桌美食,而我又差不多一天沒有正式吃過東西了,那還顧得了儀態,放嘴大嚼。
席間,綢緞莊錦繡閣老闆陳偉業問道:“楊公子成親了沒有呢?”
我連忙把正吃着的菜吞下去,回應道:“我現在還不到十九歲,比起合法結婚年齡還差四、五年呢,沒那麼早成親。”
突然全席鴉雀地聲,每個人都瞪着我,害得我連筷子都不敢動一下。
這時潘老爺問道:“那你過了聘定了親沒有呢?你說的沒到合法結婚年齡,又是何意思呢?”
我恭敬的道:“還有好幾年才能成親,那會這麼早就定親,至於合法結婚年齡是國家規定的男子要年滿二十四歲才能成婚。”
房內各人都議論起來,李俊凌道:“三弟,你國的這條是什麼法例啊,你可知我的女兒幾歲啦。”我搖了搖頭。
他道:“我今年二十有三了,我的一對女兒都已六歲了,可想而知我成親時比你現在還小几年呢。那條到底是什麼鬼法規,在座的有幾位是二十歲后才成親的啊,我想沒有吧,更不用說是二十四啦。”
席上的其他人都搖了搖頭,我想了一下道:“或者是人口的問題吧,我想現在大唐國內也不是太多人,加之常有戰事,人口的增長不快,但是我國就不同啦,不但人口眾多,而且沒有戰爭,遲婚是為了控制人口啊!”
席上從人又議論紛紛,我才不理他們,邊吃吃答。
議論了一會,話題轉換,談起他們到箇羅的貿易情況,到他們談論我才明白,為何去的商號之中居然有青樓,原來那趙老闆把原居番禺的幾個蕃商的相好給送過去以連絡感情,果然生意順利。
酒席差不多兩個小時才結束,我就吃得差點撐不下了,大家一陣寒喧離席而去,我也向潘老爺請辭。這時李俊凌偕我回房一起離去。
啟門進房,紫煙正在房間裏整理,一見我們馬上迎過來恭敬行禮,到我們坐下時,她已從外間泡了茶放到桌上,然後垂手立在一旁等待吩咐,我讓她也坐在桌前與我們談話。
我先開口向李俊凌問道:“二哥,現在我們的船在那個位置,還要走多久呢?”
李俊凌應道:“現在船應在南海中,到了入黑時分就到大江口的屯門碼頭了。到時會經過大橫琴山和大濠島,它們分別在大江口的兩邊,到晚上就進入伶仃洋,大概明天就能進入番禺城了。”
我聽到大橫琴山、大濠島兩個名字,想了好久,才記起澳門有一個別稱正是橫琴,聯繫一下位置,原來那兩個地方所指的是現今澳門和香港的一些地方。
接着我問到:“二哥,可否講些番禺的情況呢。”
“當然可以啦。”他先呷了口茶油然的道:“番禺之得名是因番山、禺山而來的,秦時,秦皇派任囂開發南方,建造了番禺城。秦末,天下大亂,越王趙佗也據城為王,並進一步擴建城郭。三國時,東吳平定嶺南,將其命名為廣州,州府就是番禺城。到現在嶺南分為東西兩道,東道的州府就是番禺,嶺南五府經略使李迢的府第就在番禺城內。
聽着他對舊廣州的歷史概括,口若懸河很有感染力,令你不禁神思相隨,像由時空長廊一直遊歷廣州的歷史似的。不禁嘆道:“二哥的才思辯才可與張儀蘇秦一較高下啊!”
李俊凌還沒開口,紫煙搶着道:“楊公子,你這是有所不知啦,我們潘家有兩個地方是嶺南年青一輩夢寐以求的。一個是大小姐的閨房,另一個就是凌爺所住的小院,想當年凌爺成親時,不知有幾家小姐失望呢,可知凌爺是多麼利害啦!”
李俊凌板起臉道:“紫煙,我們談話中怎可以如此無禮,太丟我們潘家的面子啦。”
紫煙笑着道:“凌舅爺,楊公子可是個最沒架子的人,根本不會介意的。”又對我道:“是不是啊。”
我微笑着聳一下肩作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李俊凌看了也笑起來,好一會才道:“我早就說秀芳把你這丫頭給寵壞了,幸好我的三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否則就羞家了。”
再呷了一口茶才接着道:“我自小就跟着姐姐到潘家,因而讀書的機會比較多,至於剛才對番禺曆數是因我確實對番禺下過苦功研究過。為的正是向外人展現它的優越。”
我一聽覺得奇怪,嶺南一直被稱為南蠻,有何優越呢?連忙問道:“二哥為何對番禺如此推崇備至呢,一直以來番禺都只是偏遠的地區而已。”
李俊凌道:“三弟,這只是你從未在番禺住過,才有這樣的看法。不錯番禺一直地處偏南,與中原腹地長安、洛陽無法相比,甚至連揚州也比不上,但是自漢代西域中的絲綢之路成功,使很多的邊遠城市發展起對外經商的途徑,番禺就是其中佼佼者。有海上絲綢之路起點之稱。像這樣的話‘五羊奧區,番禺巨壤,漢為列郡,唐作雄蕃,總五百蠻之殷,有出將入相之盛’或‘漲海奧區,番禺巨鎮,雄蕃夷之寶貨,冠吳越之繁華’就能說明番禺的重要性啦。另外現在的番禺也該在原來的新、舊城上再加一下個蕃坊成為三城啦。”
我奇道:“蕃坊?”
這時紫煙插嘴道:“蕃坊正是蕃國人聚居的地方,那裏已成了番禺,不應該是整個嶺南的一個重要集市。”
李俊凌接下去道:“蕃坊確實成了番禺的一個重要地方,雖說城市中心仍是新、舊兩城,但蕃坊因地廣且與新舊城相鄰,加之商號都集中到蕃坊去了,所以說蕃坊已成為番禺的一個重要標誌。”
我又問道:“那蕃坊是怎樣成立的呢?”
李俊凌應道:“一直以來番禺都是蕃人匯聚的地方,但是一直都沒有統一整治制度,僅在大唐立國以來,蕃人的動亂就發生了好幾十次。到了開元二十七年成立蕃坊,在開元二十九年設立‘蕃客大首領’也就是蕃長‘管勾蕃坊公事,專切招邀蕃商入貢’正式成立蕃坊。”
我想了想道:“這樣一來,番禺確實會很繁華,這種治理得宜,商號集中,地理位置優越,加之眾多的人流,非常有潛力。”
紫煙搶着道:“是啊,番禺確實很繁華,尤其是蕃坊,以前我去蕃坊買東西每次都看到人山人海,在那充斥着各色人種的人海中特別熱鬧,可惜現在差遠啦。”
我正想問,李俊凌已接過話題:“因為黃巢在王仙芝起義失敗后,受到大江以北全部朝廷軍力的圍討,北方已難有發展,所以決定轉戰南方,大軍已於春未渡江南征,既可休養生息,又能吸收仙芝散落江南之餘部。同時南方地勢偏安,較之北方繁華穩定而沒有反抗能力,只要南下就能得到重要的財物軍力補充。也因為如此,在番禺的蕃商感到危機,紛紛離開,現在的蕃坊已難現昔日之繁盛。”
我插嘴問:“其實義軍打仗,與一般商人民眾關係應該不大,為何黃巢大軍南下,猶如魔神降臨一樣,要四處逃躲呢。”
李俊凌道:“其實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黃巢,而是官府蕃鎮,黃軍每到一處都會開糧倉濟饑民,而且極少擾民,所以無論黃軍到哪裏都受老百姓歡迎,反之朝廷官軍,在與義軍交鋒中,稍處下風就會遠循而去,等到大批援軍到來時,義軍早就走了。他們就會利用清除叛黨餘孽的借口,打擊自己的敵對勢力,又對老百姓搶掠迫害,手段卑鄙殘酷,比強盜都不如。”
聽着這樣的事實,禁不住一陣感觸,當你把自己代入那些老百姓的角色,或許也會與我有同感,戰爭確實是對整個社會有着巨大的影響。
於是又問道:“那現在嶺南一帶情況如何呢?“
李俊凌道:“現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們出發前就收到黃軍渡江的消息。番禺將是他一定要佔據的重要城市,也是這個原因讓蕃商另選地方作貿易。最後蕃商一致選擇了在西南幾千裡外的箇羅作為交易地。而我們就是第一批由朝庭發批文而出發去箇羅的大唐商隊。當時一同出海的有幾十艘船。我們這一艘是為趕回去度中秋而先行的,沒有帶多少貨物,全由我們潘家的人護航,而後邊的貨船就是由官府押運,防守力量強多啦。這次如果不是三弟神勇,我們都不知能不能回去過中秋節呢。”
我想起了昨天與紫煙的談話,就發問道:“二哥,聽紫煙她們說這船出海有差不多半年啦,為什麼要走這麼長的時間,箇羅很遠的嗎?”
李俊凌道:“其實我們的航線是這樣的,由番禺啟航,東南行200里到屯門山,出珠江口西南走2天至九州石,再2天到達象石,再往南3天到達占不勞山。再5天航程經過陵山、門毒國、左笪國、奔陀浪洲等,又走2天到達軍突弄山,再有5天航程就到達一條長達百里的海峽,當地人稱為‘質峽’,我們叫它為“馬六甲海峽”,在那裏向東南行4到5天到達最大的南海國家訶陵國。而海峽的北岸是羅越國,南岸是佛逝國。出了海峽向西行3天到達葛葛僧祗國,這個國家的北面就是箇羅國,也就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雖然航期不是太長,只有30來天,但一則我們每到一個港口都會停偈,另外我們到了箇國后還是繼續向西行走,一直經過了鄧勝洲、婆露國、婆國伽藍州,獅子國等重要港口,把‘大唐廣州通海夷道’的航線走了一半有餘,因此才有如此長的航程。“
我覺得這“大唐廣州通海夷道”怎麼像地圖似的東西,就問道:“二哥,這‘大唐廣州通海夷道’究竟是什麼來頭,好像是大家的路標似的。”
李俊凌道:“三弟,這是先朝宰相賈耽所寫的《皇華四達記》中七條唐通四裔的對外經商路線之一,是我們大唐最重要的一條航海路線的重要記錄來的。”
我聽了解釋恍然大悟,順口問道:“你們離家在外這麼久啦,不知想家之心切嗎?”
李俊凌正想答時,紫煙已搶着道:“我就不是太想啦,不過凌爺就不同了,不但想着他的美娘子,還想着茵茵、瑩瑩兩位小千金呢。”最後一個字發音拖得怪裏怪氣的,引人發嚎。
李俊凌瞪了她一眼才道:“說真的,都有差不多半年沒見過她們兩個小淘氣啦,一定又長高不小啦,而且這次回去一定會纏着你這個三叔撒嬌的。”
看着他臉上揚溢的笑意,可知他是多麼的滿足,連我們都被感染了,開心的笑起來。
李俊凌反問我:“三弟,你不也在海上年余嗎,難道你就不想家啦。”
我微征一下,難道我直說我離開家只不過一天,當然不太想啦。這句當然不會說,稍想一下我才道:“從小家裏就對我作特別訓練,一直我都很小與家人一起生活,一年也只回家幾天,所以並不是太強烈想家。只是這次是特殊情況,或者以後再也沒法回去了,所以突然湧起強烈的情緒,才會對你們發問。”
李俊凌可能不想再談下去了,對我道:“三弟,這些事以後再想吧,反正到了潘家就把那兒當家了,一會兒黃昏我與大哥及你,一道到甲板上飲酒觀日落,再好好聊吧,現在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看你還是很累的樣子,我先走啦。”之後又對紫煙吩咐了幾句。
我起身送了他出門,見紫煙還立在一旁等候,就把她也打發下去休息了。
午後的時間確實清閑,陣陣清新的海風從窗戶吹進來,想了下推門而去。陽光當頭照射,卻因習習的海風而沒有悶熱感,反而有一種特殊的清潤。憑欄而望,藍藍的海水輕微起伏,有節奏的拍打船身,像是鳴着一曲美妙的大海之歌,讓你心曠神怡。
走出船艙,寬闊的甲板上空無一人,向船頭走去,陣陣潤濕的風撲面而來,讓你不由自主的張開雙手要迎接這舒服的風,正享受着,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轉身看去,只見張迢文正踱步而近。見我轉過身來,對我作一個揖道:“楊公子,真抱歉打擾你的雅興,只是剛才在房間看到你在甲板上的舒展,很感好奇,所以才來打擾你的。”
我那想到他會來探討這樣一個動作,不好意思的道:“其實沒什麼的,只是我曾落難海中,那時每一刻都在與大海搏鬥,現在卻可以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下享受大海純美的一面,真有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讓你無法不對這樣的環境珍惜。”
張迢文也來到我的身旁,學着我的樣子張開雙臂,迎接着撲面的海風,嘆道:“如果不是楊公子的提醒,無論我如何想像也無法感受到這一刻是那樣的彌足珍貴。”
我也為他所感染,對他的友善欣喜,就道:“那你能否為此而寫上一文,以對此番美景作個記錄呢?”
張迢文大有所悟的道:“對,楊公子好提議,我就以此寫下一篇《海上臨風賦》寫完一定讓楊公子評論。”
我連忙道;“我那有資格來評論,拜讀大作才對。”
張迢文道:“那我先去構思一下,不打擾你享受,告辭了。”轉身而去。
甲板上又回復平靜,駐立船頭,面對無際的大海,思潮又開始起伏。現在我是確確實實的到了這個時代,這究竟是一個玩笑,還是一個考驗。可以說我是這個時代最高瞻遠足的人。如果我運用了這一條件,就可能改變歷史,那未來不就改變了,那未來的那個我還能存在嗎?一種強烈的疑問從腦海閃過,這樣的思考原來很累人,當你全心都放到這樣的思考中,你會對自己的智力產生疑問,為什麼你不能想清楚這樣的問題。
一陣力竭侵襲全身,我用力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那種情緒用力甩開。轉身回房去了。坐在床上,感覺特累,剛才還不錯的心情被那一陣子的思考給全磨去了,還是睡一覺逃避吧。
悠然醒來,睜開眼,房中光線昏暗,已是入黑時分,想起李俊凌的約會,連忙起床。
踏出門外,正想往甲板上去,一聲“楊公子”從身後傳來,是剛從隔壁出來的紫煙。她繼續道:“剛才鵬爺來過了,見你還在熟睡,吩咐我們不要打擾你,等你睡醒了,再請你到甲板去的。對了,公子你剛起床,我去打水讓你漱洗吧!”
我連忙制止她道:“還是赴約要緊,我已經遲了,不想再讓他們久等。”邊說邊向甲板走去了。來到船頭只見李俊凌和潘天鵬早於方桌前對飲,見我出現都起身相迎。
我連忙向他們鞠躬,正想道歉,潘天鵬已搶先道:“三弟,不用多禮,剛才我到你房間,見你還在睡知道你還是很累的,就讓你多休息一會。我們先來這裏對酌。現在你也來了我們可以開懷暢飲啦。”
剛坐下,李俊凌已在我面前的杯子裏倒滿了酒道:“三弟,這可是對你遲到的懲罰,一定要先喝的啊。”
沒辦法,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穿過喉嚨着實的燒了一回。剛放下杯子,他又給添滿。我連忙道:“二哥,用不着這麼快添滿的吧,這樣我很容易醉的。”
潘天鵬接過去道:“不會的,午宴時我見三弟小說也喝了十幾杯,一點事都沒有,這幾杯子又怎能弄醉你呢?”
我不好意思的道:“午宴時,我可是邊吃邊喝的,但現在我卻是空着肚子,這樣喝酒是很容易醉的,怎麼罰也該讓我塞此東西進肚子吧。”
他倆哈哈大笑,連我也禁不住笑了,好一會潘天鵬才道:“好吧,菜可以讓你吃,不過酒也不能小啊!”
我苦笑一下,拿起第二杯酒,小呷一口,抬頭看一下周圍的環境,不禁驚叫起來。因為在我的視野里出現了幾點光源。原來我們的船已經過了屯門山碼頭,開始進入內海了。
李俊凌對你道:“三弟不用驚奇,在傍晚我們就已經過屯門山碼頭,由於我們的船掛有李迢的旗熾,可以免檢查而通過關防,同時碼頭會有快馬連夜入番禺向經略使李迢報信,我們的船明早就可以進入番禺了。”
“明早”我驚嘆。潘天鵬道:“三弟,進入廣州水域,我們會鼓足船帆,更會加以人力,讓船以最快速度趕返番禺,因為船上所以的人都想儘快回家”
我大笑道:“對,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的歸家之心啊,來我們干一杯,今晚只談風月,其它休提。”
一餐飯宴,三個人都酒足飯飽,而且氣氛相當愉快,一直到明月斜掛,看來都差不多晚上十點了,才散席而去。
回到房間,只見紫煙仍在桌前看書,見我回來馬上把書放下,去泡茶侍候我。我坐到她剛才坐的位置上,隨手拿起那本書。一看竟是曹植的《洛神賦》。還沒看幾個字紫煙已沏茶進來了。看到我也在看她的書道:“原來公子你也喜歡曹子健的文章。”
我抬頭看着她微笑道:“也不是太喜歡,只是想想謝靈運說的‘天下才一石,曹子健獨佔八斗’及後人說的‘一篇《洛神賦》,用盡陳王八斗才’這類讚美之詞,抱着愛美之心,這書總還看過,不過已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看起來還是蠻有興趣的。”
紫煙笑道:“這是當然的啦,不然大小姐怎會在我們出海時給我們這些書看呢,大小姐還說,隋唐之前,天下文章無出《洛神賦》之右。”
聽到她提到隋唐,我也禁不住聯想起來,確實隋唐的詩詞是那樣優美,相比起來,,現在的新詩是那樣的簡單粗糙。尤其是一些報刊雜誌上的新詩。簡直就是把一篇文章去掉原有的標點,把一句話分幾段來排版似的。讓人心痛的說這是詩嗎。不過話又說回來,雖說唐詩博大精深,但能在辭藻方面超越《洛神賦》的也不是太多啊。
正想着,被紫煙的叫聲喚回現實,她問:“公子想得入神,不知是否也去會你的洛神呢。”
我笑瞪她一眼道:“我在想你們大小姐的那句‘隋唐之前,天下文章無出其右’為何這樣說,有人會相信嗎?”
紫煙理所當然的道:“這要問大小姐才知啦,不過大小姐的話是一定有人相信的,大小姐不但美勝天仙,更是學識淵博,連張大才子也說過‘如果她是男兒身,我再也不考科舉’可知大小姐是多麼利害啦。”
我打趣道:“這麼利害的人物,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
紫煙回應道:“你當然有機會啦,明天你就能見到她,不過到時候在她面前還不知你能否把一句話完整的說出來呢。”
我奇道:“不會吧。”
紫煙微笑着道:“公子不用驚奇,我見地嶺南無數才子名人、年青俊彥,但是他們見到大小姐,尤其是初見大小姐,都會變得語無倫次的。”
我笑着道:“那好,明天你一定要做個證人,看我會否語無倫次。現在時候也不早啦,你明天一定要早起的,回去休息吧。對了,明早船靠岸前一定要把我叫醒,讓我領略一下番禺碼頭的繁盛。”
紫煙站了起來,向我微鞠一躬道:“婢子告退。”轉身出房而去。
脫衣上床,拉過薄被蓋在身上,一陣疲倦襲來加之上涌的酒意,什麼也不管了,明天就能進入古代的廣州了,一切等睡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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