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遲燁突如其來的一跪震驚在場所有人,圍觀記者將攝像機對準遲燁,引得過路行人紛紛駐足。
於丞下意識看向南庭,男人處變不驚的臉上掛着淡笑,深不見底的眸子黑出浪潮暗涌的危險信號。
這到底怎麼回事。於丞正準備開口問,就聽到遲燁說:“網上‘於丞攀權附勢’的消息是假的,是我讓人造謠爆給了媒體記者。”
話一出,現場頓時掀起小沸騰。大家面面相覷的同時,一位記者彎下腰,將話筒遞向遲燁:“為什麼承認造謠?是受了威脅嗎?”
“不是。”遲燁將頭埋得很低,醇厚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崩出,“沒人威脅我。”
年過半百的遲燁在這麼多人面前跪地,這般羞辱讓他老臉頃刻間被掃個精光。數台聚焦的攝像機更是像火球一樣往他骨架上碾壓,恨不能當場挖個地縫鑽進去。
但也不得不接著說:“之前我不知道於丞是於氏集團最大控股人,為打壓他才出此下策。現在我知道了,所以在這當面澄清,希望於二少看在遲暮的份上...不要和我計較。”
網上謠言於丞不是沒看到,只是忙於籌備演唱會,他沒有多餘心力去回應。本想演唱會之後再着手查這事,結果沒想到南庭先他一步出手。
只不過遲燁說他是於氏集團最大控股人,這不是胡說嗎。
南庭瞧出於丞疑惑,隨即走近說道:“別急,股份的事我回頭跟你解釋。”
說罷,他沉了沉眸光,瞥了眼地上跪着的遲燁,將視線掃向拿着攝像機的記者們,冷厲道:“造謠者在這,我看你們都拍下了,回去是如實報道還是繼續傳謠,就看各位的良知...以及覺悟。”
說良知是輕鬆的,重點在最後的覺悟二字。
自各家媒體收到匿名爆料后,為搶得網上流量和知名度,第一時間將爆料消息添加油醋放上網絡吸引眼球,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向爆料者或者於丞核實。
原本於丞和南庭結婚的消息已經炸裂微博,加之爆料放出,於丞的人設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黑子更是趁機將洛寧墜樓的往事扯到於丞頭上,“於丞為上位逼死洛寧”的謠言就這樣被錘了。
這讓南庭怒不可揭,直接將矛頭對準謠言的製造者和這群端着攝像機的劊子手。
南庭道:“你們不都自稱網絡第一快訊嗎,現在知道真相還愣這幹嘛,是要我將你們公司一併端了嗎?”
原本各家記者是接到領導命令趕來,雖不知道是什麼新聞,但領導一再叮囑見機行事,不可得罪景尚總裁。所以記者們聽到南庭的話紛紛嚇得雙腿哆嗦,一個勁地向於丞道歉,並保證回去就第一時間澄清。
說完記者們都想開溜,但南庭卻搶先喝住他們:“昧良心的事做完就溜,你們挺有種的?”
記者一愣,其中一位戰戰兢兢開口:“對不起南總,這件事是我們錯,為表達歉意,我願意自掏腰包賠付於丞名譽損失費。”
“對對對,我也願意補償於丞。”
“我也願意,賠多少都可以。”
南庭輕蔑一“呵”,說:“你們覺得於丞缺錢嗎?”
這話讓記者皆頭冒冷汗,紛紛不知所措。
畢竟一群拿着薪資萬元的他們和動輒通告費上千萬的頂流談賠錢,確實有些可笑。
於丞抬手扶上男人臂膀,對他搖了搖頭。
這件事媒體記者的確可惡又可恨,但於丞不得不承認,他有今天的流量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再者男人給他們的教訓已經足夠,要再追究下去,這件事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他不想男人牽扯其中。
南庭又怎會不知於丞息事寧人的心思是因為爺爺。畢竟他那眼高於頂的爺爺,當初可是連庭家大小姐都看不上,又怎麼會甘願接受混跡娛樂圈的於丞。
他微微一笑,拉過於丞的手,視若珍寶地握在手裏,隨即將視線重新看回這群記者。
“這件事我太太不想追究不代表我會忘記,你們最好記得說過的話,以後要再報道什麼掂量着來。至於攀附權勢,呵......我的太太我高興怎麼寵就怎麼寵,就算寵壞了寵上天也與你們無關,懂了嗎?”
記者們連聲道“懂”,忙收起攝像機和話筒灰溜溜撤退。
如果說南庭對記者的態度算手下留情,那轉頭對遲燁可就直搗命脈。
“把這老東西拖起來,帶走。”冷到骨子裏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旋即,南家保鏢拽起跪地的遲燁,架着他就往金融大樓里拖。
待所有人進到大樓后,大門“嘭”地一下被關上。後堂隨即湧出數不清的南家保鏢,黑壓壓一片,將遲燁和一直跟在南庭身後的中年男人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這這....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這麼多人?”
“南總這是要做什麼,不是說只收拾遲燁么。”
“完了完了,今天的事沒這麼簡單,恐怕南總知道我們當......”
“噓!想死嗎?”
“......”
剛才還泰然處之的中年男人們,眼下尤顯恐慌。
於丞也納悶,按理說遲燁的事情不至於南庭這樣大動大幹戈。他看向男人,問:“這麼大陣仗,遲燁到底怎麼惹到你了。”
南庭深吸口氣,雙手扶住於丞雙肩,嚴肅回道:“我在調查遲燁的時候查出一件往事,和你父母有關。”
於丞一呆:“我父母?”
南庭閉眼點頭,在他眉心輕輕落吻,說:“遲燁虧欠你的...爸媽的仇,老公替你報。”
男人柔聲的話語出奇低狠,於丞不禁失神幾秒。
什麼意思?!什麼叫“爸媽的仇”?!
霎時,南庭一個眼神示意,保鏢瞬間將遲燁和那群中年男人分開圍住,他隨之逼近遲燁,沉着讓人心悸的聲線問對方:“說,十年前你對於丞父母做了什麼,讓他們不幸在車禍中離世。”
話音一落,於丞倏然一僵,腦子“啪”的一聲巨響,思緒被強行拽回十年前。
下個月就是小丞的成人禮,告訴爸爸,小丞想要什麼樣的禮物。父親拉着於丞的手,揉着他的頭,這般寵溺的問他。
於丞勾唇想了想,回答說:“一棟大樓。”
爸爸笑着問他為什麼。
於丞不假思索道:你把於氏集團給了大哥,那我以後也想開公司,和大哥比比,誰更會做生意。
爸爸當即開懷大笑,攬着於丞,俊朗的輪廓滿是洋溢自豪。
隔天,爸爸告訴於丞,說小丞的大樓有了着落,讓他晚上等着收禮物。可當天晚上,爸爸和媽媽出門赴宴,臨走時特意叮囑於丞,一定要於丞等他回家。
那晚天氣異常炎熱,花園裏的知了一直躁動不安的鳴叫,於丞焦急不安地等到十二點也沒能等到爸媽回家。
“當年於氏夫婦參加酒會,回家的時候遇上醉駕的貨車司機,這才不幸發生車禍去世,但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遲燁的話將於丞思緒生生扯回現實。
心肝脾肺腎拉扯得生疼,彷彿碾碎了又重新粘合,然後再一次被細細碾碎。
可下一秒,一道接踵而來的聲音瞬間凝固於丞全身劇痛:“當然與你有關,因為老爺和夫人出事那晚去了遲家莊園。”
黑壓壓的保鏢身後,林媽掩面哭泣的身影驟現。
於丞木訥的眼神緩緩移動,哆嗦着雙唇,低叫了一聲:“林媽!”
林媽慌忙抹掉頰邊淚水,哽咽着走近於丞,說:“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謀殺。”
大腦再次被重擊,於丞頓感呼吸一窒,雙腿猝然鬆軟。
南庭手疾眼快,扶住於丞,攬入懷裏,心疼地將他頭埋入自己頜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丞無力地問自己,也是在問南庭,更是在問林媽。
“那晚老爺和夫人原本是去參加酒會,途中,老爺接了一通電話,臨時改變路線去了遲家。”林媽說到這裏恨恨看向遲燁,硬是將低泣聲吞入肚子,續道,“遲燁接待老爺的同時命人接待了張叔,他們在張叔的飯菜里動了手腳,所以張叔才在開車的時候恍了神,和迎面而至的大貨車相撞......”
“你這老女人在胡說八道什麼。”遲燁驟然打斷林媽的話,默了片刻,他沉道,“你覺得我遲燁會讓人款待一個司機?”
林媽一時怔住,口中念念有詞:“張叔他不會騙我,不會......”
微頓一下,又轉頭對於丞和南庭說:“相信我,我的丈夫永遠不會對我撒謊...何況是臨死前....”
是的,那場車禍不僅奪走了於丞父母,還有林媽的丈夫張叔。往事重提,林媽的痛心絕不亞於於丞,在這件事上,他百分百相信林媽。
可林媽將這件事咽在肚子裏十年,任遲燁手逍遙法外十年,這一點讓於丞對林媽的暖意徹底涼卻,從頭寒到腳。
遲燁見於丞不語,鎮定道:“於丞,我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就白手起家,有着過命的交情。你大哥又是樂樂的未婚夫,我有什麼理由害你父母。”
“理由很簡單,你想擊垮於氏集團。”南庭陰沉的眸光看向遲燁,冷厲續道,“當年政府大力扶持財商集團,而於氏就在第一批扶持名單里。你嫉妒,或者說你害怕,害怕同時和你起步的於家實力日漸壯大,所以除之而後快。”
遲燁猛然一顫:“你——!”
“想說我污衊你?”南庭快速掃了眼其他人,“當年和你聯手除掉於氏的眾位老總都在這裏,你們不妨現在對質?”
“南總,我們可不知道遲燁要害於麟夫婦。”
“這事與我們無關!”
“我們當時和於麟只是競爭對手,從商而言我們是做過打擊於家的事,但從沒害過人命。”
“主謀是遲燁,是他提前透露於氏項目,致使於闊丟失項目后欠下20個億,我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
中年男人們早已被南庭的人嚇破膽,在南庭一語道破后,紛紛急着把遲燁推出來。
遲燁沉寂片刻,突然冷笑起來:“呵.....你們這群貪生怕死的狗東西,要不是當初坑了於闊20個億,就憑你們能有今天的地位?現在事業穩了,就急着找個替死鬼替你們背鍋,然後繼續光鮮亮麗的做老總?”
“遲燁你瘋了吧,當年說想幹掉於麟的是你,我們可都沒同意。”
“對對對,我可以作證,遲燁當年的確是將於麟夫婦騙到了遲家莊園,後來就出了車禍。”
“這件事我知道,於麟當年斥巨資想買下這棟金融大樓,是遲燁騙他說這棟樓被他買下,讓於麟到遲家莊園和他商量。遲燁打電話的時候還在酒會現場,我碰巧路過聽到的。”
“聽你們這麼說我也想起一件事,於麟車禍后,遲燁的管家就換了人。我當時還問過他,他說管家突發疾病回鄉了,現在細想,那個管家的離去也太巧了。”
“南總,於麟車禍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放了我們吧。”
“對對對,南總放了我們吧。當初坑於闊的20個億我到手也不過一億,我現在願意十倍還給於氏集團,只求放我們一馬。”
“還,我也還,十倍...不,二十倍!”
“我三十倍還!”
一群視錢如命的人渣,在察覺到危機后,爭先恐後嚷着用臭錢掩飾過往罪行。南庭犀利如刀的眸光滿是鄙夷和恨意,他暗自磨着后牙槽,冷言道:“想用錢贖命,你們問我太太的意見。”
幾位老總隨即將目光求向已經麻木的於丞。
於丞寡淡道:“三十倍不夠,五十倍,賠償於氏集團。”
話語一出,大堂鴉雀無聲。
面面相覷后,一位老總咬牙道:“行!只要於家和南總不追究,五十倍就五十倍。”
一人鬆口,其餘人也只好跟着同意。畢竟真的面臨生命和金錢,誰都不會傻到要錢不要命。
南庭瞥過這群惡臭人渣,吩咐戚蕊和權真帶他們下去簽字畫押。
然後對於丞說:“現在只剩下遲燁了,崽崽可還要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