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衣少女
當大地再次晨曦微露的時候，山中百鳥歡唱，在這寂靜的地方顯得格外的清脆，葉染不知道昨晚什麼時候才睡着的，但當鳥兒迎着晨曦歡快的歌唱的時候，他醒了過來，覺得一點都不困，精神飽滿。他靜靜的躺着，仔細的聽着鳥兒的歌聲，這輩子第一次覺得鳥叫聲是如此的婉轉動聽，很多叫聲他從未聽過。
母親已經翻身坐起，在查看父親的傷口，眉毛蹙起，一籌莫展，傷口已經化膿了，而她自己卻根本不懂得如何醫治。
她思索了片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轉過頭來，看見已經睜着眼睛的葉染，輕聲喚道：“染兒……”，招手示意他過去。
葉染正沉浸在鳥兒的歌聲之中，聽得母親叫自己，連忙翻身爬起，到了父母身邊，剛剛短暫美好的心情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父親的傷口長達三寸，已經流出了膿血：“娘，怎麼辦？”
“去打點水來，先清洗一下吧，染兒，你知道該用什麼草藥嗎？”
葉染雖然書讀得多，但卻沒讀過葯書，他茫然的搖了搖頭：“沒學過，娘，要不我背着爹走吧。”
顏若蘭輕輕的嘆了口氣：“傻孩子，你背得動嗎，去打水吧。”
葉染默默站起來，拿了一個瓦罐，走出了山神廟的門，去旁邊一處岩縫接山泉水，泉水清澈溫熱，源源不斷的流入罐中，漸漸的叮叮咚咚的一片。
“咕嚕”，他的腹中傳來了一聲響，已經餓了，可是早飯還沒有着落，一家人又要挨餓了，他仰着頭轉着腦袋到處看着，希望能看到一些鳥窩，哪怕能掏一些鳥蛋來充饑也好。
“啪”，他突然聽到一聲樹枝被砍斷的聲響，難道有人來了，他轉頭向著聲響發出的地方看去，在那樹影之中果然有人來了，潔白的衣服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清晰可見。
狹窄的小道上轉出來兩個人，都穿着白衣，而且是兩位女人，前面一位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相貌極美，烏黑的長發在頭上盤成了一個結，扎着淺青色的髮結，一對柳眉，眼神明亮，但似乎有那麼一絲凌厲，左手拿着劍鞘，右手拿着長劍，在離葉染三丈遠的地方站住了，明眸盯在了他的身上。
在她的身後，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一樣挽着髮結，一張臉美若天仙，光滑細嫩，眉毛細長，雙眼清澈純真，鼻樑小巧但挺直，丹唇緊閉，右肩挎着一個包裹，左手拿着劍，正好奇的看着葉染。
葉染盯着那少女看得呆了，小橋鎮雖然也有一些女孩長得不錯，但何曾見過如此超凡脫俗的，簡直是仙女下凡。
那四十來歲的女人微微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小夥子，你家住在這裏？”
葉染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失態，臉微微發紅，連忙放下罐子，施禮道：“我們一家暫時在在此歇腳，不知道……”
那四十來歲的女人“哦”了一聲，朝山神廟看了看，也不理會葉染了，抬腳向山神廟走去。那少女對着葉染微微笑了笑，跟在那女人的身後，也向著山神廟走去。
葉染心中一盪，那笑容實在太美，他連忙也衝著那少女微微笑了笑，一張臉變得通紅，那少女轉頭走開，把他獃獃的留在山泉邊。
呆了片刻，他突然意識到她們去山神廟了，連忙提着罐子快步的跑了起來，跟在那兩位女人的身後。
那四十來歲的女人走到山神廟門口，裏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葉染一家人已經醒來了，母親正看着父親的傷口發愁。
那女人看了片刻，問道：“這就你們一家人嗎？”
葉有知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但渾身無力，葉染提着水到了父母身邊：“是的，就只有我們一家人，我爹受了傷，只能暫時在這歇歇。”
那女人跨進門來，看了看葉有知的傷口，轉頭對那少女道：“小雪，拿葯來。”
那少女低低的應了一聲，趕緊解下包裹，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遞給了她。那女人蹲了下來，對顏若蘭道：“把傷口洗一下，我給他上藥。”
顏若蘭有些激動：“謝謝，太感謝了，謝謝女俠”，一邊說著感謝的話，一邊拿過罐子，倒出清澈的山泉水，替丈夫清洗傷口。
一會功夫之後，葉有知那洗得乾乾淨淨的傷口上撒上了白色的粉末，包紮了起來，他感覺一片冰涼，疼痛減輕了很多，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多謝女俠了，只是無以為報，實在是不太好意思。”
那女人微微笑了笑：“我等行走江湖，濟世救人乃是本分，你這傷還得養上三五天才能好，這幾天需要靜養，切忌用力，免得傷口裂開。”
葉有知：“好，就聽女俠的，不知女俠這是要去何處？”
那女人站了起來：“我們師徒倆行走江湖，原本也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近日想念師兄，聽說在這一帶某處，所以就來尋他了。”
葉有知有些茫然，目前這荒山野嶺里除了強盜就很少就人居住了，幾十年前一場瘟疫幾乎要將這裏的人們滅絕，除了一些個別的鎮子再度繁榮起來之外，絕大部分的地方都變成了荒山野原。
那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又微微笑了笑：“我看這裏什麼都沒有，恐怕還沒吃早飯吧，如果方便，我師徒二人打算也在這裏歇息幾日，不知意下如何？”
葉有知連忙拱手道：“求之不得啊，只是我行動不便，恐怕要連累你們了。”
那女人擺了擺手：“不礙事，雖然我們萍水相逢，但江湖人俠義為本，本就該相互幫助，我們也住個三五天，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一起走”，她轉身對那少女道：“小雪，你去看看能不能打幾隻鳥來，或者找些鳥蛋，大家都餓了。”
那少女放下包裹，提着劍：“是，師父。”
葉有知連忙招呼葉染：“葉染，你去幫忙。”
那少女看了葉染一眼，提劍轉身出門，葉染連忙跟在身後，跨出山神廟的門檻，撿起那把大砍刀，身後，葉蕾追了上來：“我也去。”
三個人從山神廟轉到崎嶇小道，那少女聽着鳥叫聲，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了枝繁葉茂的天空。葉染兄妹站在她的身後，跟着她一起向上看去，鳥兒歡叫的聲音雖然充滿了整個山谷，但卻連一隻也看不見。
葉染正要問她如何抓鳥，那少女卻突然縱身一躍，輕盈的身子就在一根大樹的枝杈上了，她在那樹上歪着頭探看了幾番，再次攀緣而上，很快就只能看見片許的白衣服了。
葉染兄妹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她一躍之下居然跳得那麼高，還沒回過神來，她已經消失在樹葉之中了，只能看見高處樹枝晃動，白衣若隱若現，少許的落葉在晃動中掉落了下來。
片刻之後，那少女捧着一個鳥窩出現了，輕盈騰挪，轉眼就飄下樹來，落在兄妹倆跟前，把鳥窩往葉染眼前一遞，臉上帶着微微笑容：“拿着。”
葉染如夢方醒，連忙接過鳥窩，往裏一看，有兩顆鳥蛋，他抬起頭來，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好厲害。”
那少女又笑了笑，把劍遞給了葉蕾：“幫我拿着，我再去。”
不一會功夫，隨着那少女在好幾棵大樹上上下下，葉染手上的鳥窩裏已經裝了二十幾顆鳥蛋了，看着她再次飄落下來，他伸出鳥窩，把少女手上的四顆鳥蛋裝入：“應該夠了吧，三十顆了。”
那少女點點頭：“嗯，差不多了，現在去抓鳥”，她衝著葉蕾伸出了手：“劍給我。”
葉蕾乖乖的把劍遞給她：“姐姐，你怎麼知道這些樹上有鳥窩的？”
那少女用劍指着地上的鳥糞：“你看，這些地方鳥糞特別多，那頂上肯定就是鳥兒晚上歇息的地方。”
“哦……”，葉蕾懂了，葉染也懂了，更加的佩服她了。
那少女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側着耳朵聽了片刻，眼睛看向了其中的一棵樹，那裏有一隻鳥正在咯咯的叫着，她悄聲道：“你們獃著別動，那樹上有一隻山雞，我去捉來。”
兄妹倆點了點頭，那少女躡手躡腳的走了一段，輕輕的抽出劍來，突然身形暴起，一閃就沒入了樹葉之中，緊接着就聽見一聲飛禽的驚叫，就跟家裏的母雞叫聲一般。
片刻之後，那少女的身影現了出來，拎着一隻五彩斑斕的山雞，只是山雞的頭已經沒了，鮮血滴滴答答的滴了一路，少女的白色衣服上濺了些許鮮紅，就如花瓣一般。
少女把山雞遞給葉染：“拿着。”
葉染接過山雞，它的羽毛可真漂亮啊，鮮血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他看了看她的衣服：“你衣服怎麼辦？”
少女看了看：“沒事的，我有換洗的，回去吧。”
三人轉身返回，少女問葉染道：“你叫葉染？”
葉染點點頭：“嗯，你呢？”
少女道：“我叫東方雪，你妹妹呢？”
葉蕾拉着她的手：“姐姐，我叫葉蕾，你好厲害啊，怎麼會飛那麼高，那麼遠的？”
東方雪微笑了下：“姐姐練過武功。”
葉蕾眼神中充滿羨慕：“哇，有武功真的好好哦，姐姐你能教我嗎？”
東方雪：“姐姐武功很差的。”
葉蕾：“能飛那麼高，已經很厲害了，我要是有姐姐那麼厲害，我爹就不會受傷了。”
三人說著話，很快就回到了山神廟，顏若蘭停止了和那女人聊天，趕緊接過山雞到一邊去忙活去了。
葉染升起了火，架上瓦罐，加上水，開始煮鳥蛋，火苗旺旺的舔着罐底，他聽着門檻上東方雪和妹妹東一句西一句的聊天，很想轉過頭去看她，但脖子就跟僵了一般，不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