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訪

夜裏月寒一人在房中盯着神像發獃，她在想是否今夜自己一人先行離開，看今日那長老高深莫測的樣子，還將雨獸像準確無誤地交給了自己，紋狐他們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怕也不會再願與她同行了。

此時突然有人敲響她的房門，月寒回神，隨手一揮門便自己開了。

她知道來者何人。

老長站在門口，笑眯眯地道：“老朽可以進來坐坐嗎？”

月寒也想領教下這位神秘的老先生，遂點了點頭。

長老一進屋便隨手關了門，在月寒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見端放在月寒面前的雨獸像，道：“你不將這樽神像煉化掉嗎？”

月寒側目看了長老一眼，沒有說話。

長老見月寒淡漠的反應，頓時囅然一笑，道：“你很聰明，你早就知道我清楚你們每個人的身份，和你們每個人擁有的神獸。而你也早就清楚他們所擁有的神獸，但他們卻對你一無所知。”

月寒不言，只等長老繼續說下去。

果然長老又道：“老朽知道你在怕些什麼，但你也不能一直如此隱瞞着你的朋友，‘鬼娃’這二字並不可怕，只是世人將你傳得過於冷血。”

月寒一挑眉，終於開口道：“誰告訴你我怕了？”

長老又是囅然一笑，面對態度冷淡的月寒倒也不惱。他站了起來在屋裏輕輕跺了幾步后看向月寒道：“不怕就不怕吧。但你無法阻止別人怕你。”

月寒不語，只是袖下的拳頭微微收緊了些。

長老躊躇片刻，又道：“但其實可怕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靈力，說實話，若以老朽兩百多年的功力與你對決，老朽都未必能占你上風。你這股力量雖然可怕，但你只要用它來保護你的朋友和家人，那便不再是可怕的了。”

月寒的手輕輕撫着雨獸像上流暢的線條，似在聽，又似根本沒在聽。

長老看着月寒心不在焉的樣子，只是笑笑。

他突然走到月寒面前，應該說是走到雨獸像面前，道：“若你不願此時就將它煉化，那你可以先將它寄放在我這，待取劍歸來的路上再行將它取走。”

月寒終於回道：“如此甚好。這神像頗為沉重，帶着它多有不便，還是先由長老代為保管吧。”

長老一挑眉，道：“嫌重？這簡單。”

他直接將手掌蓋向神像，一陣靈光閃起，神像頓時化作齏粉，剩下的是中心一顆晶瑩剔透、閃閃發光的水晶珠子。

長老取出了一條絲帶，穿過了珠子將它放在了桌上，笑着道：“這就是一千多年來，村民們虔誠供奉所取得的成果，如何，漂亮吧？”

月寒看着桌面上那奇異的珠子，原來這就是書中記載的能提升靈獸靈力的木心珠！

傳說木心珠是道中人特地煉化來助靈獸增長修為之用的，找到對應靈獸相性的木心珠還能有替靈獸療傷的功效，不過必須要特定的神木才可以作為產出木心珠的原料。這小廟中的神像在此受村民一千多年的供奉，實際上是吸取了天地人的靈氣。人們虔誠供奉時候所獻上的貢品香臘，和自身的意念其實都含有一定的靈氣，但微乎其微，不過這一千多年下來積累，那也是很可觀的一股能量了。

月寒突然道：“其實這些神像若是不能物盡其用，也就失去它存在的意義。您將神獸售於我們，一是希望它們可以物盡其用，二是想用這些對於村民來說沒有任何實質用處的神像作為交換，得到的銀兩也好改善村民的生活。”

這座村子雖然祥和恬靜，但卻並不富裕，很多房屋都有些破陋，很多孩子身上都有補丁。而身為村長，一個近三百歲的村長，擁有如此高深莫測的靈力卻甘願百年如一日地守着這座村莊，想來他對這村子不可謂不是感情深厚。遂他絕不會利用村裏的事物來中飽私囊，背着村民自己發一筆橫財。所以月寒猜測，他其實只是為了給村民爭取更好的生活條件。

長老慢慢地眯起了眼，原本有些勢利的表情，此刻卻柔和了起來。

他到門前打開了門，側頭道：“老朽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說罷合上了門走了，身後的月寒對着門輕輕俯了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