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們的大航海時代（3）

重心失衡、從船上翻出去的螢丸一開始是有點懵的。特別是在看剛剛還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幾乎不分先後的與他一樣掉到了海里。還沒等螢丸對自己以及羅傑的反應能力產生質疑，他便感受到一股強勁的拉扯，不容置疑地將他向遠離船隻的另一個方向推去。

在船停泊前被排查為寧靜程度的海此時不合常理的涌動着撕扯一切的水流。試圖掙扎的螢丸發現越是向水面上靠近，他們所處的這片水域的混亂程度便越深，仰頭看向透出光芒的水面時螢丸甚至覺得海面也已經浪濤波卷。

海底幾乎已經天翻地覆般翻攪，剛剛從船上看到的海面怎麼會呈現出波光粼粼的安寧模樣？

疑惑一閃而過，螢丸努力掙扎卻依然身不由己被海流卷向未知方向。他抵抗着水下的阻力揮刀斬開險些與他親密接觸的海底礁石，羅傑則相當不科學的從暗涌干擾中堅持住游向螢丸。

在握住羅傑伸來的手的瞬間海流的強度再次加大，而因為視角螢丸這次終於能夠清晰看到一塊巨大的海底暗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隆起——在他們必經的方向。裹挾他們的海流甚至像為了讓他們徹底避無可避一樣，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

***

燦爛到刺眼的光。

明晃晃鑲嵌在沒有雲彩的天空上，太陽肆無忌憚地投射毒辣的光芒。

身下是綿軟而又溫暖的細沙，身上的軍裝制服完全沒有被海水浸透的痕迹，極目遠眺是海天相接一線的美景。螢丸伸手握住刀柄，認真中又帶了點無可奈何的轉向自他醒來就一臉從容的羅傑，“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這種毫不意外緊張的態度明顯有問題吧。

“我也沒想到啊。”羅傑坦然道，他低頭拿出一個永恆指針看着顯示挑了下眉，“不過果然是這裏。”

螢丸想起剛上船不久航海士抱怨般提起過的航程中下一個目的島嶼。因為難以尋找、神秘莫測，又並不是補給必經地，磁場時不時弱到記錄指針都無法檢測，最重要的是這座島嶼的功能僅僅是交易。據說島上還充滿了危險的傳說。付出收穫完全無法持平的結果便是絕大多數海賊都徑直繞開這裏。

但因為島上另一個黃金之鹿的傳說讓羅傑很感興趣。為了“好想看一看嘛”這樣說著的船長，羅傑海賊團任命的在這片海域來迴繞圈了快一個月，有時候指針直接向下指還要用鍍過膜的船往水底鑽——這就是那天天草寶具打到船上的根本原因。

還沒等螢丸再去深究，身後的叢林傳來的腳步聲、樹枝折斷的咔嚓聲讓他們暫時中止談話。叢林中的來客沒有讓他們等多久，伴隨一聲咆哮，獅首、羊身、蛇尾的三頭怪物扇動翅膀兇猛地撲來。

“哼~~哼哼~”

螢丸哼着歌，手上的動作不停。大太刀銳利的刀鋒讓他能夠順利的尋找到曾在迦勒底筆記上見過的材料。

“我們還是快點往島嶼中央走吧。”羅傑難得對長相猙獰的敵方——即使它們似乎都沒有自主神智都生出了憐憫之心。

原本漂亮得像個度假海灘的沙灘上現在充滿高一聲低一聲的哀鳴，被刀斬斷的肢體有的微微抽搐，要不是敵方似乎都沒有血液，這裏簡直是分屍現場。羅傑望着眼前場景的始作俑者——螢丸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回給他一個大大的可愛笑容，手上卻又乾脆利落的拔下奇美拉的一隻爪子，奄奄一息的雙頭怪物又是一聲哀嚎。

倒不是怕這種場面，只是銀髮碧眸萌萌噠的螢丸面不改色肢解怪物拔爪子，挖眼睛，這樣的反差着實衝擊力巨大。

小正太就連困惑的樣子也依然很可愛——只是他的刀還插在惡魔的胸膛里，沒找到本應存在的心臟，乾脆攪了攪。

哥爾.D.羅傑：……

“為什麼沒有巨龍吶？”充滿遺憾的嘟噥着，螢丸仔細打量着叢林，直到確認方才彷彿被人開了召喚門一樣潮水般接連湧現的怪物已經不會再出現新的后才有些不滿的收回視線。

“冷靜一點，我們該往前走了。”

迷之興緻勃勃，馬上就要飄起櫻吹雪的螢丸直到被羅傑拉着穿越叢林向島嶼中心行進時都還有點遺憾。雖然因為屍體材料的消失判斷出對方並非真實，僅是一份存在的概念集合，但那種愉悅感卻是實打實的存在。再說即使是‘幽靈’，敵方顯然依然按照着真實存在的生理結構構造，拿來練手日後採集材料也更方便嘛。

完全沒注意到連大心臟的未來海賊王都被震了一震，用彷彿跳躍一般輕快步伐前進的螢丸瞄了一眼迦勒底出品仍正常運作的探測器，相當愉悅地揮刀指向突然出現、一身海盜服飾，臉上划著一道刀疤的成熟女人。

“先前感應到的從者反應就是你吧？唔、大姐姐，你也是敵人嗎？”

收割過無數生命，被鮮血浸透的刀身在血液滑落後仍是清冽的雪亮。持刀的手穩穩的將刀尖與氣機遙遙鎖定敵我不明的英靈，螢丸微笑着，如同普通孩童向大人發出愛麗絲的下午茶茶會邀請函一樣，用純然又柔軟的聲音問出毫無殺氣的問題。

同樣以坦然的態度無視了猶如被刀鋒抵住脖頸的壓力，英靈避開正面回應，但仍然是理所當然的模樣：“僱主不是你們嗎？是你們跑到我門前來想和我談生意的吧。”

有着深粉色的長發，斜劃過臉頰的刀疤並沒有折損英靈的美貌，反倒令她成熟的風韻中多了些許野性痞氣。紅、藍、白，一身完全符合人們印象中‘海盜船船長’的服飾色彩濃烈，卻被她本人的氣勢壓住。

弗朗西斯·德雷克，這既是冒險家又是私掠船艦長，同時還是艦隊的司令官，擊落太陽的女人——稱頌她第一個活着完成環球航行的冒險也好，恭維她指揮若定大破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戰爭也罷，在一切“偉人”“英雄”“先驅者”的名號之前她首先是一名商人。

當初當機立斷決定航海，後來接受女王資助‘投靠’政府。契約、報酬、交易，為當時的英國奠定加冕日不落帝國的第一塊基座的海盜之王如同她的國家一樣，血液里天生流淌着資本屬性。

“啊，”羅傑眨了眨眼，“我來這是因為聽說‘黃金之鹿’的那個傳說。”

好奇與探求的慾望點亮了他的眼神，未來的海賊王——哥爾·D·羅傑誠實的說出他鬧着自家航海士也要跑上這島的理由。

——島中叢林生存着黃金之鹿，其啜飲之甘泉，亦是芳香淑郁。

“我只是想看一下傳說的黃金鹿。如果可以再嘗一嘗那泉中自動湧出的美酒就再好不過了。”羅傑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上上下下摸索個遍后終於翻出他的錢袋，“只看這兩個需要交多少門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