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平安京（6）

“LordChaldeas（疑擬展開/人理之礎）——”

呼喚的既是祈願，也是持盾者自身堅定的決心。雙方站位相隔的幾米距離不論對誰來說都是轉瞬便可越過，淺藍色守護之盾剛剛憑空而生遮擋在螢丸他們面前，火繩槍的射擊就已經到達了，但這氣勢洶洶的攻擊卻始終無法突破瑪修構築的守護壁障。

“TraceOn。”

低聲念出咒文，Emiya手中出現了極為巨大的長弓。左手握弓，右手引弦，魔力再度在他的手中彙集，具現投影為螺旋一般旋轉扭曲的魔劍，“Caladbolg（偽螺旋劍）！”

弓兵鬆開了手，被當作箭矢投射出去的投影寶具以極快的速度化作一道逆向刺破織田信長火力網的光芒，精確地飛向正欲收刀的魔王。而在織田信長做出再次拔刀格擋動作的瞬間，Emiya輕聲念出隱藏於其中的陷阱，

“BrokenFantansm（幻想崩壞）。”

“…什…！”

出自凱爾特神話，作為英雄弗格斯佩劍的螺旋劍在他手中有着隨手一擊轟掉三座山頭的威力。A級對軍寶具的螺旋劍，在經過Emiya的投影複製后既下降了一個等級，又不在原主人之手，它看似降低很多的威脅性終於在Emiya幻想崩壞的引導下再度爆發——將本身作為龐大魔力容器的寶具其中所蘊含的魔力與信仰當作炸藥引爆，其崩解所產生的瞬間性爆發威力甚至能夠超越投影寶具等級的界限。

原以為只是極速而來的弓矢，未調整好應對的織田信長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硬生生承受下這份傷害，沒有一絲褶皺包裹在她身上的軍裝制服也被衝擊得有些凌亂狼狽。她眯起猩紅的眼眸，看着對面那個褐膚白髮的紅衣男人絲毫不為所動的再次投影、搭弓、引弦——

……

“…唔、總覺得您的刀會在最後時刻猶豫。不知不覺地手下留情了啊，信長公。”在織田信長揮手令火繩槍消散成光點，並且也漸漸有以太粒子從織田信長自己身上向外逸散時，螢丸笑道。

魔王嘴角上揚，毫不掩飾心情的回給他一個得意的笑容。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刀劍之中具有你這般特質的也相當少吧。”總是緊縛於身的枷鎖隨着英靈存在的消散而同樣開始放鬆，織田信長品味着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的清明，喟嘆道：“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

她紅色的眼中彷彿永遠熾烈燃燒着的火焰此刻都靜謐下來。

“酒乃醉人之物，醉為誘人之物。醉於自身願望……呵、真是——可笑又無聊的理由啊！”

不、那並非靜謐下來即將熄滅的火焰。只是短暫的蟄伏、征途中的小憩，當沐浴過烈火的鷹隼亮出爪牙再度振翅時，流露出的依然是直上九天之態！

“當吾是那等輕信之輩嗎？‘萬能之聖杯’——不過是玩笑罷了！除了當作炸彈之外，這種東西還能有其他可能的用處嗎？所謂天下布武，並非僅是以武家的政權統一天下。用武力征伐天下的過程，同樣是天下布武的樂趣所在啊！……自己的理想就由自己好好雙手去達成，那種無能為力一樣的祈求算是個什麼樣子。”

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不知名的某人說話。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再度露出看穿全局后遊刃有餘…興味盎然的微笑，“哼、強制返回嗎……算了。你們可要加油啊，這場戰爭（GrandOrder）才剛剛開始。”

——讓吾看看你們會精進到哪一步，去奮力的接近魔王吧。

最後留下這樣奇奇怪怪的話語，織田信長的身形徹底消散了。在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後面，天皇固定的座位上空，扭曲規則的根源逐漸從虛空中顯現。

“這就是聖杯嗎？”螢丸好奇的看着那宛如黃金澆鑄的杯子。

“沒錯，在織田信長消失之後，我這裏觀測到的結果反應是初步的奠基復原已經完成。下面只要回收聖杯，歷史就可以被扭轉回正確的方向了。”不知何時起默默開通通訊器的羅曼醫生說，可惜滿臉嚴肅的模樣被他頭上頂着的芙芙破壞了絕大部分。

芙芙也是非常擔心你們啊。對於這個狀況，醫生是這麼解釋的。

瑪修則是想起了逃竄掉的茨木、目前估計仍然呆在承香殿的酒吞童子，還有大概仍遊走在平安京驅散毒霧的安倍晴明，她難掩擔憂的問道：“醫生，既然已經完成了奠基復原。那麼這個特異點裏剩餘的從者以及被扭曲的時空影響到、本不應該存在在這裏的人會怎麼樣？”

“剩餘的從者在你們回收聖杯之後就會被強制遣送回正確所在地啦。至於‘本不應該存在之人’…”羅曼沉吟了一下，隨即撓着頭柔和的笑了起來，“安倍君不會有事的。他這種情況處理類同這個特異點中的其他人類，失去這段扭曲歷史的記憶，回到自己正確的時間。大概他還要好好熬上一段時間才能‘再次’出頭了。”思及那位總給人眯眼笑狐狸即視感的陰陽師，醫生在寬慰瑪修的末尾還加了個小小的玩笑。

螢丸探頭看了看紫宸殿外面的天空，那種妖異的紫色已經慢慢散去，歸還天空原有的湛藍，“酒吞童子她們看樣子也都回去了呢。”

“不用再離別惆悵了，畢竟都是回到英靈殿上。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在迦勒底重逢了。”羅曼醫生似乎擅自腦補了一些額外的劇情，開口寬慰道。

現在站在這裏的有誰說過捨不得這個特異點裏的人嗎？

不過看着顯然有點動容的Dr.羅曼，螢丸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麼做好準備，靈子轉移——”

***

螢丸現在依然是那種混沌中摻雜着茫然的感覺。

畢竟無論是誰才學會真正意義上的睡眠不久，突然若有所覺的一睜眼就看到幾乎要鋪滿整個世界的紅色都會有點不知所措。

以前都說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他是真的超——級捨不得信長公，以至於連夢裏都夢到了她所代表的紅色？

螢丸默默的否決掉自己這個不靠譜的猜想。

雖然信長公很棒是沒錯，不過也絕對沒有達到讓螢丸一見傾心二見鍾情三見非君不可出鞘的程度。更別提刀劍付喪神雖擁有了身體，但他們的本質依然偏向於「神秘」，夢在神秘側所代表的含義絕非如此簡單。

另外——他眼前這也根本不是織田信長那種彷彿與陰影並存的火焰之色。這個世界由紅構成，卻並不單調。深深淺淺，明明暗暗，那是屬於日暉的混雜了陽光般的赤紅。並且還有描構出的蓮花、獅子……等等。

螢丸仔細辨別著這裏畫出的圖樣，那些充滿了肅穆又糅雜進熱烈的風格讓他有些隱隱的預感，遵從自己的直覺，螢丸試探性的問道：“國俊……是你嗎？”

他的話幾乎是立刻便得到了回應。同為來派刀劍的愛染國俊大大咧咧的現身，“螢……終於找到你了！”

有着紅色短髮、金色眼眸的短刀望着螢丸露出燦爛如朝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