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夢-三
公主夢-三
桔子粟/文
夏曉倩的家位於這棟低矮公寓的中段,正對面是商業街上的一家超市,超市一共兩層,裏面自不必說,店主在門口也換着角度裝了兩個,除了門前的這方寸之地外,對面馬路上的情況也一覽無餘。
“頭兒,我看了,那個監控確實能拍到夏曉倩家,但那監控是老闆自己裝的,到點就關,我這邊只能看到夜晚十點的時候死者家裏還沒熄燈。”
“還有,小周那邊也查了,昨晚趙斯若的確在商場買東西搞指甲,直到十點才離開。半個小時的車程之後,她出現在了她家那邊的監控里,時間對得上。”
“好,把監控各拷一份帶回局裏。”陸離掛斷電話,瞥了眼站在旁邊恨不得原地再配上一對順風耳的小姑娘,把電話內容簡單說了一下。
當然跳過了查她的事。
趙斯若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失落:“那隻能想辦法讓家屬同意解剖了。可是沒有找到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他們怕是很難同意。”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不是自殺?”陸離轉身看着她,“要知道,四年足以從內到外改變一個人,如果她現在是一個心理脆弱、情緒不穩定的人,上一刻的積極向上,與下一秒的崩潰輕生並不矛盾。”
趙斯若咬了下唇,壯着膽子說:“你不是也有懷疑嗎?如果你真的覺得她是自殺,你就不會一直留在這裏了。”
“我沒覺得,”陸離收回目光,往卧室里走,“我只是在找東西,這間屋子裏少了兩件很重要的東西。”
既然還沒被明着趕出去,趙斯若就當他是默認自己參與調查了,她一邊跟着他,一邊掃視整間屋子,秀眉不自覺微微蹙起:“她的冰箱裏有果啤和起泡酒,但沒有紅酒,可垃圾簍里摔碎的那個玻璃杯子分明就是裝過紅酒的,而且我在櫥櫃看見了另一隻配套的,這說明這個杯子是她家的。”
陸離停住腳步,回頭睨着她,嘴角勾着,卻沒看出笑意:“你不是說只看了冰箱嗎?”
“......”
趙斯若一頓,心虛地移開目光,眼珠子轉了轉,假裝在屋子裏找東西:“咳,我是在碰冰箱的時候恰好瞟了眼柜子,它是玻璃門的嘛,一下就看清楚了,然後之前站在客廳等你們的時候,聞到了垃圾簍里的酒味,就順便看到了玻璃片。”
陸離冷哼一聲,顯然不信,但也沒拆穿她,回身走進了卧室。
這回來的人並不多,加上卧室空間小,裏面就只剩了兩個警察在搜證,陸離隨手點了挨着門口小瘦子問:“搜到些什麼了?”
小瘦子長得很斯文,性格也內向,基本屬於埋頭做事低頭走路的那種,在局裏幾乎沒什麼存在感,見了領導本就緊張,又看見領導後面還跟着個這麼小仙女似的漂亮姑娘,一下子就變成了小結巴:“沒搜......沒sen、sen摸特別有用的,就、就沒s......”
還是個平翹不分的小結巴。
“......”
陸隊剛畢業的時候在山窩窩裏待過一陣,偏僻地方信號不行,電視手機播放三分鐘卡頓半小時,因此他練出了一手修不靈敏電器的好本事,當下就給小結巴免費治起了病:“你擱我這卡bug呢?好好說,搜到什麼給我看,有沒有用另說。”
小結巴承受了陸隊的降龍掌,結巴沒治好,眼睛又開始抽筋了,看看陸隊又看看後面那小仙女,怎麼都沒把東西拿出來。
趙斯若看這情況,也估摸着是個不好讓她看見的重要東西,雖然很好奇,但還是很懂事地自己繞到了一邊:“我出去轉轉。”
“轉什麼?”陸離順手拎起她的后領子,“知道自己有嫌疑就別到處瞎碰,去牆角給我老實待着。”
“......”
被他那兇巴巴的目光一掃,趙斯若腿肚子倒是有點轉了,只好扶着牆老老實實地走到了客廳的角落,跟大花罈子大眼瞪沒眼。
這是屋子裏唯一的一株綠植,看起來平常不怎麼精心料理,已經隱隱有枯敗的徵兆,半人高的花盆下墊着白色的塑料盤,裏面盛着些水,不養植物的趙斯若並不知道用意何在,倒是有個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在地板縫裏按了按,隔着手套隱隱能察覺到尖銳的針刺感,她輕吸了口氣,捏起了那截短針。
這截短針還不到一厘米,一頭尖一頭鈍,像是被從什麼東西上摔斷的,掉落在瓷磚縫隙間,如果不是仔細的地毯式搜索根本看不到,而在場的這些技術人員似乎都默認了這是自殺,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幹勁。
趙斯若捏着短針湊在鼻間聞了聞,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像是香水味混雜着藥膏味掩蓋在泥土氣之下,若隱若現的,卻有幾分熟悉。
這種葯,她一定是在哪裏用到過。
趙斯若迅速站起身,走進卧室里,正好撞上站在牆邊視線盲區的陸離,對方回過頭來:“我不是讓你到一邊老實待着么?又進來做什麼?”
“我......”趙斯若沒來得及說自己想進來看看夏曉倩的香水,目光先一步落到陸離手上的灰色盒子上,應該就是剛剛那個小瘦子警察給的,她習慣性地就想湊過去看仔細,“這是什麼?”
“看什麼?”陸離動作飛快地將盒子換到了另一隻手裏,“我允許你參與調查了嗎?”
饒是趙斯若眼睛再尖,也比不上陸隊的手速,她癟了癟嘴巴,撤回上身,不動聲色地將手裏的東西背到了身後:“陸隊長,我現在反正不能參與現場,能回答的我也都回答了,要不然我先回去吧,我還想為明天上班準備一下。”
陸離側轉身體,正對着她,雙鳳眼微微斂起:“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我沒有呀。”趙斯若揣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臟,一臉坦蕩地說,“我就是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現在這年頭壓力大,可能兇手就是抑鬱症,是我有點神經過敏了。而且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我一個待入職的新人,待在這總挺礙你們事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沒信,總之趙斯若被盯得三魂七魄即將衝破天靈蓋一飛升天時,他終於收回了目光,轉向身後收拾東西的兩人:“既然搜得差不多了就把東西收好帶回去鑒定。”
“你跟我走。”他對趙斯若說完這句話后,出了卧室,“收隊。”
客廳廚房裏三三兩兩的技術人員早就有些無所事事了,畢竟這案子已經很明顯了。
門窗緊閉且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迹,現場完全處於密室的狀態,屋子裏肉眼可見的地方既沒有第三人的指紋也沒有打鬥的痕迹,日常生活里磕着碰着身上有點傷很正常,反正死者割腕的創口方向明顯就是自殺。
如果不是因為報案人撥了內部電話,他們根本不需要在難得清閑的周末里,這麼興師動眾地被叫過來,直接就歸民警定義自殺移交家屬了。
至於找不到的紅酒瓶,無非是死者喝完了一瓶酒然後順勢把瓶子丟進了垃圾簍里又倒了垃圾罷了。
“那為什麼不把碎玻璃杯一起扔了呢?”
趙斯若坐在車裏,聽完於可的結論后,沒忍住發出質疑,“既然是用那個杯子喝的酒,那碎玻璃即便不跟紅酒瓶在一個垃圾袋,也該一起被丟進垃圾回收站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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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可:你在教我做事?
再修最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