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生氣

林柯起初還並不適應,兩節課過去之後才稍微適應些了。

熬了一周終於熬到決賽,兩個班的隊員都變得緊張起來,唐澤狂灌了半瓶水,江行舟皺眉,“你有這麼緊張嗎?”

唐澤深呼了一口氣,邊熱身邊說道:“那可不,這可關乎咱們班的榮譽啊。”江行舟哼聲道:“考試前沒見你緊張過,難道考試就不關乎咱們班的榮譽了?”

唐澤笑道:“那不是還有你嗎?咱們班這麼多學霸,我擔心什麼?”

“若不是你拖後腿的話……”

“打住,我先上場了。”唐澤阻止江行舟繼續鄙夷他。

上一次嚴昭帶着自己班上的隊員來看他們打球時就知道了林柯搶球以及帶球過人很厲害,但是因為沒帶眼鏡,所以好幾次投球並沒有進筐。然而這一次嚴昭特地攔住齊宇讓林柯沒機會傳球給他,誰知林柯這一次投球竟然是近乎百發百中。

我去你奶奶個腿的!

十二班和十三班自從知道自己班上倆班主任有點兒關係之後就越發親密了,私下總是以兄弟班來稱呼對方,然而這一次雙方終於對上了,不知道多少人想看看這倆兄弟班爭出個勝負來。其中大多數都是女生,畢竟她們想看的是齊宇、嚴昭還有林柯。整個籃球場被圍得水泄不通,儘管這一塊場地處於某一棟教學樓投下的陰涼處,可不管是場上的人還是圍觀的人都熱得汗流浹背。

女生們助威的聲音已經超過了十三班和十二班的聲音,齊宇、嚴昭、林柯三人的名字呼聲不相上下,十二班和十三班的人索性喊加油了,斐小雨不知道從哪兒借來了一個小蜜蜂,帶頭喊道:“林柯,加油,齊宇加油!”

這一聲成功引起場上女生們的共鳴,支持嚴昭的姑娘們對比起來就少得可憐了。

半場過後白川被替換了下來,抱着水瓶對斐小雨說:“可以啊土匪,不愧是女中豪傑。”

斐小雨拿着小蜜蜂:“豪傑你妹妹!”

嚴昭好不容易投進一個三分球,聽到這麼一句差點崴到腳。

眾女生:“……”

林柯又搶到了球,準備跳起投一個三分球時,不知是誰伸手來攔,猛地擦過眼睛,緊接着感到右眼一疼,視線忽然變得恍惚了起來。

“還剩最後一分鐘!”

林柯額頭猛地滾了幾滴汗珠下來,現在他們班還差兩分,要想贏至少得投一個三分球。可是……只剩下左眼的眼鏡,說看不清倒也還是看得清,但是兩隻眼睛的度數相差太大,整個世界天旋地捲起來,像是被丟進洗衣機里的貓咪一樣,眩暈而又絕望。

不行,要拼一把!

齊宇發現了林柯的異樣,竟然是在猶豫。他被嚴昭攔着沒辦法靠近,只能大喊道:“林柯,別猶豫了,你能行的!”

嚴昭真想把齊宇的嘴巴給捂上。

林柯聽到了齊宇的聲音,好像是誰發現了這個氣息奄奄的貓咪,將他從絕望之中救出來,告訴他沒關係,你可以活下去的。

林柯,你可以的。

就在最後十秒,林柯的眼神忽然變得堅定起來,雙手過頭頂,將手中的籃球送出,眾人睜大了眼,這時候時間彷彿被放慢了很多倍,林柯的碎發被風吹起,他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籃球在空中留下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籃筐上,又轉了兩圈,從球框中落下。

結束的哨聲響起,十三班贏了。

林柯還楞楞地站在原地,齊宇繞過嚴昭過去揉了揉他的頭髮,“厲害啊,森可。”林柯抬眼,眾人都向他圍了過來,他視線模糊起來,甚至連他們的道賀聲都聽不真切了。

“齊宇,幫我摘一下眼鏡。”愣了好久林柯才說道。

“啊?”

“右眼的掉了,帶着不舒服。”林柯聲音很輕,像是犯了錯正在承認錯誤的小孩子一樣。

齊宇湊近他的臉,果然看不見眼裏那一道淺淺的圓了。“還真的掉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緊張才遲遲不肯投籃呢。”

唐澤見林柯並不特別高興,湊過來問道:“怎麼了?”

“他隱形眼鏡不知道被誰弄掉了。走吧,我去洗個手給你摘了。”

齊宇拉起林柯的手,這一次林柯沒有甩開他,也沒有瞪他,任他拉着自己向廁所走去,乖巧得讓齊宇懷疑自己拉錯了人。

嚴昭走過來問道:“怎麼了這是,受傷了?”齊宇拉着林柯去廁所了,唐澤給他解釋道:“沒,隱形眼鏡被誰弄掉了一隻。”

“我艹,你們為了贏我們竟然讓林柯戴隱形?過分了哈,說好的兄弟呢?”

唐澤反擊道:“你搶我球的時候沒想過我是你兄弟。”

嚴昭勾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掩飾尷尬,“搶球的時候那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嘛,沒顧得上是誰,哈哈。”

唐澤:“哼。”

齊宇洗了手就將林柯眼裏的隱形眼鏡取下來了,林柯回了教室去滴了幾滴眼藥水,閉着眼放鬆了好久才睜開眼,睜開眼時齊宇已經不在教室里了。這時候已經上課十分鐘了,齊宇這是去了哪裏?

“報告!”

張瑤看了看手錶,放下手中的書說道:“喲,贏了球就了不起了是吧?上課十分鐘了才回來,乾脆不回來得了。”張瑤瞪了齊宇一眼,說道:“在外邊兒站着聽。”

林柯看着齊宇默默地退到門口,手裏好像還拿着什麼東西,汗水將他的頭髮寢室浸濕,身上的球衣都還沒換下來。現在只剩下十三班和十二班還在上課,別的班級都放學了,高二高三的學生有些都吃完飯回來準備上晚自習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節課竟然聽不進去,視線總是無端被門口那個只看得到半邊衣角的人吸引。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張瑤扭着腰走出來,看到他手上的東西說道:“就為了買個酸奶課都不上了,你要是學習有這個一半的動力也不至於差成這樣。”

齊宇別的科目在班上算可以的,英語卻還是個墊底的,怎麼都上不去。張瑤這樣說他他卻並沒有惱,只是尷尬的笑笑,什麼都沒說,等張瑤走了之後他才衝進教室里。

林柯終於看到了齊宇拿的是什麼了,竟然是一盒酸奶,只不過已經不冰了。齊宇插上吸管遞給他,說道:“諾,算是今天給你的補償。”

唐澤轉過來酸溜溜地說道:“喲,咱們班贏球就只犒勞學委一個人啊?”白川平時老是反駁唐澤,這一次也附和道:“就是,老大你對學委也太好了吧?什麼時候能輪得到咱們啊?就算是給我個酸奶蓋蓋舔也值了。”

唐澤回頭:“沒點追求,要吃就要火腿腸啊。好歹是肉。”

江行舟:“……”

林柯看着齊宇遞過來的酸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齊宇笑道:“你這是要我喂你嗎?”

林柯:“……”默默地拿過來吸了兩口。

齊宇對班上還剩的幾個沒走的說道:“等放假出去請大家吃烤串去!”

眾人歡呼:“齊哥義氣啊!”

“不愧是齊哥,說請就請。”

林柯垂眼,“我就不去了吧。”

齊宇問:“為什麼?你不去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林柯愣住,很想問為什麼,但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為什麼?

“對啊,學委你可是大功臣,你要是不去咱們也不好意思去了。”唐澤離他們倆比較近,聽到了二人的對話,緊接着又有好幾個人勸他去。

齊宇默默地為這些個兄弟點贊。

“我……到時候再說吧。”林柯收拾着書包,幾個人把書桌里的書都收起來了就離開了。最近這段時間打籃球回家的時候都已經很晚了,而且還格外的餓,齊宇在回家路上買了點吃的給林柯,林柯想拒絕卻又被齊宇強制接受了。

齊宇這段時間不是給林柯買酸奶就是買別的東西吃,這讓林柯不太自在。於是林柯終於沒忍住,說道:“齊宇,別再給我買東西吃了,我……”我不想花你的錢。

後面的話林柯沒有說出口,腦海里又回想起某個陰暗的清晨。

他來到教室時班上已經坐了大半的人了,當他進門時就開始竊竊私語,更有甚者直接嘲諷道:“沒想到啊,班長竟然是這樣的人,花別人的錢花得可還開心?”

“當然開心了,你看他那副窮酸樣,要不是靠着展濤給他花錢,怎麼可能買得起這種包?”

林柯放下包,那是他生日的時候展濤送他的,他並不懂名牌,也不知道這個包到底花了展濤多少錢。

“天吶,難怪每次出去吃飯都是展濤給他付的錢呢,誰不知道展濤是展宏集團老總的兒子,多少人巴結他都巴結不來呢,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真是表裏不一啊……”

“住口,都住口,我沒有!我沒有!”林柯捏着拳,班上的同學像是魔鬼一樣盯着他,“就你這個窮酸鬼,哈哈哈,你們知不知道他家是住哪兒的?”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石路街那個貧民窟嘛,那裏什麼人都有,指不定他啊,是哪個殺人犯的兒子噢,你看他那個眼神,哈哈哈,絕對是了。”

“都給我住口,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我不是,我不是!”林柯帶着哭腔,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哭了,哎呀,真小氣。一個男生還哭唧唧的,娘不娘啊?”

記憶里的人像是叫囂着的鬼怪,張開血盆大口圍繞在他身邊,將他抽筋拔骨嚼碎吞咽,沒有人來救他,那個本該救他的人坐在那些鬼怪中央,他笑着,鄙夷地看着蜷縮在角落的林柯,嘴動了動,無聲地說道:你活該!

那些平時溫溫柔柔叫他班長的人,從那個清晨之後就變了,所有人都張着血盆大口蠶食着他,如今他再也不敢賭了,什麼兄弟,都是假的。

“怎麼了?哎呀,不必客氣,咱倆是好兄弟嘛,客氣什麼。”齊宇擺擺手,林柯一把丟掉齊宇給他買的東西,吼道:“誰跟你是好兄弟?你不是有嚴昭嗎?你不是有唐澤嗎?你有那麼多好兄弟你來招惹我做什麼?”

齊宇被他吼得發愣,見林柯騎着車離開立刻丟了東西追了上去。

“林柯,是不是我說錯什麼惹你生氣了?你給我說說,我以後不會再犯了,真的。”

林柯沒理他,很快拐幾個彎就消失了。齊宇無奈,只好自己默默地騎着車回嚴昭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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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體委看上學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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