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劍藏鋒

秦鎬倒是沒有參與熱火朝天的改造，作為將軍，在建築和佈置環境的方面，他能夠幫上的忙實在有限。

因而，眼看天色將晚，將想法告知維特妮斯后，他就把最後一次傳送的落點直接改在了哥譚隱蔽的巷子裏——趁着夜色，他準備好好巡視下自己名下，這塊嶄新的轄地。

秦鎬孤身前來，哥譚自然不會不出面招待。

到底是M國的城市意志中，血裔忠誠度最高的城市，即便自己名下的城市被看做是他人的轄地，哥譚也沒有什麼特別抗拒的想法。

“你的城市只是我暫時的轄地。”沒有想欺負女孩子的意思，面對蒼白卻風華依舊的吸血鬼女王，秦鎬的話說得很明白。

有維特妮斯在背後，他便實話實說了起來，絲毫沒有顧及世界意識情面的意思：“即便君上和其他城市意志都在，這也不算是家。”

這是他的心裏話。

城市意志之間大多相互了解，其他暫且不說，但華夏的城市意志對家的執念確是相通的。

既然他是這麼想的，想必那些同來的城市意志，甚至文明見證者本身，也不會相差到哪裏去。

“雖然我不會在這裏久留，但我在這裏的時候，我的轄地，只會由我來負責。”秦鎬也好，江寧也好，華夏城市意志的另一個特點就是佔有欲。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樣簡單的道理，三歲小兒都明了，就算對於暗世界的轄地而言，秦鎬的霸道也體現得淋漓盡致。

秦鎬是暗世界的世界意志請來的幫手，哥譚自然是不會和他頂撞的，毫無猶豫地便點頭應下了。

即便城市意志都對自己的城市有着或多或少的佔有欲，對於這樣簡單的得失計算，哥譚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首先，秦鎬擁有自己的城市，且不會在此停留太久，根本不會真正覬覦她的轄地；其次，哪怕這是她的城市，在世界意志的壓制下，她根本就不能在城市露面。

與其將城市交給完全不負責任的人類，不如把它託付給身為同類的城市意志呢？

秦鎬不僅能夠露面，還能充分聽取她的意見，完全不虧啊！

也正是因此，在秦鎬隨後提出了要哥譚帶領着，巡視新轄地、了解她名下血裔普遍狀態的要求后，她依舊沒有半分猶豫得就同意了。

左右無事，蒼白的吸血鬼女王張開蝠翼，低低地掠過哥譚的凌空，帶着身後同樣踏空而行的青年，開始了對哥譚的巡視。

不過，她顯然是忘了，她的轄地里有不少超級罪犯，而更巧的是，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路上的小丑，此刻正帶着小丑幫，在哥譚夜晚的中心狂歡。

秦鎬恰巧路過的時候，蝙蝠燈已亮起，而那隻陰沉沉的老蝙蝠卻還沒到場，大概是因為還沒來得及梳理完從布魯德海文獲取的情報吧？

玄衣將軍站在滴水獸上，冷眼看着下方這場荒唐鬧劇，連詢問的聲音都是冰冰冷冷的，筆直的身形像是桿寧折不彎的□□：“此為何人？”

“小丑。”哥譚毫無心理負擔地報出了領頭者的名字，蒼白的吸血鬼女王瞥了眼下方哄鬧不安的人群，微微垂眸，遮住了眸中一閃而逝的苦澀和疲憊。

那原本，也該是她的血裔的。

“小、丑。”城市意志之間的交流並不會受到語言的阻隔，秦鎬將對方的稱呼在唇齒間咀嚼了幾遍，忽然在唇角勾起一個笑來，“以己之力逗趣他人，行事癲狂，心思荒唐，這稱呼於他，倒也是貼切。”

“小丑的一貫理念就是如此，”哥譚苦笑着，此前，無法出手的她隻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墜入化工池，從老實懦弱的男人，變成了現在混亂癲狂的模樣，“他覺得世界本應是混亂的，便用盡手段激發著人性中的惡，因而對極端理性的蝙蝠俠很感興趣。”

“人性？世界本應混亂？”秦鎬輕笑一聲，語調中帶着嘲諷和回憶，“我泱泱華夏上下五千年，我下屬轄地西安作為十二朝古都，歷史悠久、人才輩出，對人類最是了解不過。”

作為都城、兵家重地，秦鎬看到過闔家團圓、上下齊心，也目睹過兄弟鬩牆、姐妹翻臉；接觸過地痞流氓、妓子丫鬟，也了解過才子風流、佳人傾城；見證過金戈鐵馬、血流漂杵，也享受過東風入律、擊壤而歌。

五千多年的文明，從猿猴到人類，城市意志什麼沒有見過？

可哪怕如此——

“我都尚不敢妄議人性，更遑論對世界本源妄下定義了。他只區區一個人類，滄海桑田與他無尤，這才見過幾年風霜、幾分黑暗，便敢這般狂妄地篤定所謂本質了？”

將軍暗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鋒銳的視線中折射出寒光，這類狂妄自大、自以為受了天大委屈、想要憑藉一己之力顛覆規則的存在，恰恰是他平素最厭惡的。

受了點委屈便是傷害無辜者的理由了？

遵守規則的執法者便活該受懲戒了？

存在漏洞的規則便合該被顛覆了？

要他說來，你受的委屈和旁人有何干係？

執法者亦是普通人，便是有所失誤，也不該由自以為是的正義者插手。

規則只有存在漏洞，才是正常的規則，時代在前進，當時擬定的規則如何面面俱到？那些緩慢出現的漏洞是用來發現、填補的，而不是用來利用甚至推翻的。

“人是動物，生來就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但人之所以為人，實在權衡之下，存在了必要的感性、基本的禮義廉恥和生存外的良善。若無此心，人與牲口又有何異？”

“況宇宙萬物皆需講究兩相平衡，因而這世間，光暗善惡從誕生起就相生相剋，又何來世道該是如此之說？”

不止是秦鎬，絕大多數有着過往記憶和情感的城市意志都把人看得很透徹。

人，是活物。

因而，大部分屬於死物的標準，並不適用於真正鮮活的生命。

有時候，在家打罵妻兒的莽漢亦是為國捐軀的烈士，首鼠兩端的小人也有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

人性，本就是複雜的。

求生是人的本能，主動將生存機會讓給他人是值得褒獎的，但本能佔據上風、掙扎求生的人也不曾真正做錯什麼——這是逼不得已的選擇，不是人性。

追本溯源，人性本是獸性的進化，小丑用生命考驗人性，激發得大多都是原始本能，這中舉措本就不合理。

更何況——

他看着下方狂熱的小丑幫成員和癲狂的小丑本人，面上帶起了點輕蔑：“他口中所謂的世間混亂，也不過是想做那高高在上的神明，隨手掌控他人性命而已，何必這般惺惺作態？”

哥譚沒有說話，確切地說，她並不知道該如何應答，畢竟，孤獨的城市意志總是難以理解那些成群結隊的人類的，即便那曾是她的血裔。

但在潛意識中，她知道她討厭這個穿着紫色燕尾服、畫著誇張妝容的綠髮瘋子，於是，沉默了半晌，她也只憋出了句“將軍所言有理”。

秦鎬低眸笑了笑，倒也沒在意對方這般近乎敷衍的回答。

即便哥譚裝得很成熟，但在秦鎬眼中，到底還是年輕的幼崽，他早便料到了她聽不懂他的話了。

人類世界，擴大些，動物組成的世界，再怎麼混亂，都是亂中有序的。

今日的現場混亂，但高高在上的是犯罪者；無政|府無組織地帶混亂，但強者可憑武力征服弱者……弱肉強食本就是千萬年前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更何況，不管是勢力瓜分，還是利益相關，動物之間，總有些社會地位上的強弱的。

如今，這個被稱作是“小丑”的反派想做的，也不過是打碎原有的秩序，換成他口中所謂的“混亂”而已——為了這“混亂”，他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樣的存在，其實也可以被看做極端理想主義者，只不過，他的秩序，不像是正常理想，倒像是灌滿了惡意的赤紅熔岩。

“罷了，瘋子總有自身的想法，能用暴力，何必藏着掖着盡便宜了他人？”秦鎬收回了發散開去的思緒，轉向拍着蝠翼、懸停在他身側的哥譚，“若將此物格殺當場，你可會怨我？”

“不，不會。”哥譚的聲音中帶了些顫抖，“當然不會，我等這天可等了太久了。”

在秦鎬出現前，作為城市意志的她沒有能力影響現實，只能看着他在轄地里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而那隻黑漆漆的大蝙蝠，則因着自己的原則，不能對對方造成真正意義上的永久傷害。

秦鎬雖贊同對方的原則，卻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手段——不能殺人，難道還不能將人一勞永逸地困住么？

打斷四肢，挑斷經脈，便是以小丑的恢復速度，都須得有夠折磨的了。等他將將要復原的時候，再重複一次，又何必擔心他再去作惡？

若是再能提升恢復速度，那便做成人彘、打斷脊骨後放在瓮中，既讓他失了作惡能力，又未違反本身原則，何樂而不為呢？

※※※※※※※※※※※※※※※※※※※※

不要覺得殘忍，五千多年的文明，華夏要什麼折磨人的刑罰沒有，秦鎬就是全用出來也不足為奇，他是城市意志，可不是人類，對血裔尚存些憐憫，非他血裔還十惡不赦，怎麼折磨都不過分的。要知道，最了解人類弱點的從來都是人類本身啊。

這個也是作者想吐槽很久的地方，怎麼，不能殺，還不能困住了？什麼人權，受害者就沒有人權了？殺不了簡單啊，控制人的方式多了去了，把手和腿打斷，嘴巴封住，或者乾脆給他搞成高位截癱，我看你怎麼作惡！就吃飯的時候給針營養劑就好了，死不了就行，我不相信韋恩集團沒這個錢養個殘廢，說到底，還是光說話不干事的憨批太多，超英對他們的態度太好了。

所謂“擢劍藏鋒”，含義也很簡單，就是非到迫不得已，秦鎬不會在哥譚市使用自身非人類軀體的能力，但只是“藏”，不是“折”，況且，顧戴將軍的軀體……各位可以期待下古武、內勁和現代格鬥術、□□的交鋒了。

預告：這章中有關於小丑的私設伏筆，下一章就是名場面了，各位敬請期待！

這裏依舊是求評論的作者君，要是有人看出了小丑的私設，次日加更！

感謝在2020-11-1323:09:24~2020-11-1714:50: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某不知名的小仙女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