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匆匆一瞬
未成熟的果實，還得繼續汲取母樹的汁水，這是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從一個傻乎乎的小毛孩，成長到壯實的小伙，姜叢的個子在這十年間明顯長高了不少，也有了一副大男孩的面容，難得修整的頭髮胡亂的捆着，被破破爛爛的獸皮包裹着，成了名副其實的蠻荒野人……
十年前的姜叢被妖獸奪走了心，是蟠靈果給了他新的生命，也是因為蟠靈果，他十年都無法走出昆崙山的結界。
吃喝拉撒都免去了的時間裏，他靠着母樹蟠靈木的靈氣供給，像是真的成了神樹的孩子一樣，陪伴、依賴着昆崙山之巔的這株神樹。
打發日子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不斷的修鍊傳說中的玄功羲皇經，姜叢也確實這麼做了，只是他的勤奮只持續了四年……
大概真的是資質限制了他的進步，就算有了世間最好的仙靈果實，也沒能使他一躍成為玄功高手。
一開始的時候，姜叢確實進階神速，兩個月達到羲皇經第一重，第三年便突破到第二重，可接下來的歲月里，他的修為成長就緩慢了下來，一度讓他自己都覺得經脈中的法力不再增長，於是在十年之期的后六年裏，他就散漫了不少，整天在昆崙山上亂跑，儼然一個仗勢欺妖的搗蛋鬼。
要問仗了誰的勢，那當然是受姜瑤所託的崑崙守護者陸吾了。
三月下旬，春末夏初，白晝來得也早了些，西邊的月牙還沒沉下去，東方的紅日就升了起來，仙境崑崙沐浴在一片祥和的金色光輝里。
陸吾北面的鄰居，英招所守護的槐江山已經覆蓋了綠茵，秋冬春夏景色各異，而不像昆崙山一年四季都一個樣子。
當陽光穿透雲霧，斜照到了蟠靈木下時，姜叢也剛結束了一個時辰不到的內息修行，伸了個懶腰，然後躺在了踩踏得平整的地上，發起了呆。
蟠靈木似乎多年也不見變化，沒有繁榮，也沒有凋零，飄在綠葉之間的五彩祥雲正是它靈氣充盈的反映。
“終於快要離開這裏了。”
姜叢舉起了手，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許久才有一次的跳動，喃喃自語着。
嘴上雖這樣說，但其實日子越是一天天過去，他就越是彷徨，不知道以後離開了昆崙山，該何去何從。
十年之間，他的師尊大人姜瑤再也沒回來過，也不知道要辦的事是否辦完了。
“小葉，你還在不在人世呢？”
最後呢喃了一句，姜叢深吸一口氣后，身手矯健的跳了起來，從多愁善感的少年轉變為喜笑顏開的成童，又到了他搗亂玩耍的時間。
山外的濃厚雲霧中，清脆的鳥鳴隱隱傳來，幾個羽色斑斕的影子自由翱翔，青鳥與鸞鳥們展翅盤旋在崑崙的上空，相互快樂的追逐嬉戲。
姜叢仰望着如畫美景羨慕不已，御風飛翔所需要的修為，遠不是羲皇經僅兩重境界的他能達到的，而且青鳥鸞鳥不喜歡與其它妖、獸相處，姜叢甚至連戲弄它們的機會也沒有。
不悅的一撇嘴，姜叢對坡下不遠處喊了一聲:“蒼糸我們走，去追土螻去，昨天把它追到了山澗，今兒非要騎着它跑一圈！”
隨着姜叢變得穩重些的聲音，草坪中一陣晃動，比手腕還粗的灰色蠕蟲爬了出來，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不知是何時開始的，姜叢習慣了與這隻軟綿綿的毛毛蟲一起玩耍，去山下搗亂時也必然帶着蒼糸，一人一蟲竟成了好夥伴！
想起當初姜叢嫌棄蒼糸的痛哭流涕模樣，不禁令人咋舌。
動作一氣呵成的將蒼糸拾起，放在了自己肩頭，姜叢高呼着“喲呵”，大笑着朝山下疾跑，碧色的法力湧現微光，更讓他敏捷如風，一躍丈許的姜叢就像是一隻潑皮猴子。
其實姜叢每天都往山下跑也不是純粹貪玩，他還不相信崑崙仙境的結界無法穿過，從最初徘徊在蟠靈木下一丈之內，到如今百里崑崙遍山跑，他的玄功修為大有長進，可惜就算他的羲皇經練至第二重已經七年，昆崙山的結界擋住了去路，他也毫無辦法。
興許在什麼位置，結界有漏洞呢？姜叢總是帶着這種僥倖的想法，所以逛遍了昆崙山腳的每一處。
經過華池醴泉附近時，姜叢眼中冒光的看了四周的仙樹一會兒，只敢過一過眼癮，黑虎守護者陸吾的兇惡樣子他還記得很清楚，那些瑤玉果、璇玉果、珠玉果、琅玉果、絳玉果還有碧玉果，他是一個也不能去摸的！
昆崙山很寬，從山巔奔往山腳路途遙遠，且山勢陡峭，幸虧姜叢不是普通人，才能自由自在的上山下坡。
山腳的西北面，有一處幽靜的飛澗清潭，周圍樹叢圍繞、藤蔓橫生，實乃美景。很多山裏的小妖小獸都會來此，酣飲從山上流下來的甘甜山溪水。
林間不時有鳥兒在歌鳴，更為山澗增添了幾分雅趣，而隨着一連串“啼嗒啼嗒”的奇怪響聲，這裏的寧靜被暫時打破了。
土螻，一隻巨大的羊形妖獸，頂生四角，白毛健足，雖然長得相當強壯，但實際上它比較膽小，遇到事會果斷的逃跑，狂奔起來比南蠻之地的巨象還勢不可擋。曾經土螻是大荒里的一害，常年獵殺弱小的妖、獸，后被陸吾狠狠的收拾了，又被關在了崑崙仙境裏，遂再不敢胡作非為，說到底還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妖獸。
這個看似笨重的大傢伙來到飛澗，吸引它的自然是這裏的山澗清潭，土螻提防着四周，十分小心的走到了清潭邊，俯下四角羊頭開始飲水。
雅林，靜水，飛澗，清潭，還有飲水白羊，多麼美好的畫面！
也就是這個時候，搗蛋大王趁機跳了出來，以震驚了大片叢林的聲音吆喝道:“哈哈，四角羊，我看你今天往哪兒逃！”
潛伏許久的姜叢猛然出現在土螻的身後，張開了雙臂，一副老鷹捉小雞的姿勢，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巨羊土螻被此嚇得羊腳一顫，差點跌到清潭裏，還嗆出咽了一半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