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兩個人的距離離得太近,宋越北覺得世界從未有過一刻這樣安靜,安靜得讓他連她的呼吸聲都能聽清。

陽光斜斜的照下來,照得她眼瞳晶亮,淺的有些發藍,那雙眼睛彷彿有着什麼勾魂奪魄的魔力。

他與她對視片刻,濃黑的眼瞳中盪開漣漪,“誰讓你來擦這裏擦地?”

玉鴉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一個大娘。”

她有些搞不懂為什麼他明明生氣離開了,現在卻又回來找她。

看起來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宋越北將手裏的臟布扔回了水桶,“這抹布木桶哪來的?”

玉鴉索性坐在了地上,她伸直了雙腿,揉弄着酸痛的膝蓋和小腿,

“別人給我的。”

她搞不懂宋越北的態度變化究竟是為什麼,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些,自然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對於他的問題,她似乎完全沒有要思索斟酌的意思,問什麼說什麼,倒是難得乖順。

像個受了委屈的彆扭小孩,憋了一肚子的苦水。

他這時才覺出她身上的一點孩子氣,她的那張臉總是會讓人忘記她年紀還很小。

彆扭什麼?

難道就因為他方才斥責了她幾句?

“你方才為什麼不跟我講這些。”

話是這麼問,宋越北心中有了另一番思量。

即便她說了有人讓她來這裏擦地,他定然也不會相信的。

只會覺得她在為自己開脫,滿口虛言。

他知道自己對她有成見,但也怪不得他。

從見面的第一眼起,她的所作所為就沒有一個良家淑女所該有的柔順得體。

只是這一次梨襄做的委實過分了些。

她側過頭,“你沒有問。”

果然是憋着委屈,他為她這一點賭氣般的執拗失笑,口氣柔和了一些,“這一次便算了。下一次不要別人說什麼你都去做,藏書閣不是你能進的地方。這地你擦了多久?擦得時候心中難過嗎?”

對待鬧彆扭的孩子要先說清楚規矩,再問一問她難不難過。

她便會將自己的委屈和盤托出,少不得再掉兩滴眼淚。

他難得待人有這般耐心,已是看在她受了點委屈的份上。

她垂下頭,“擦了很多的地,我餓了。”

她本聽師兄們說山下的飯食處處比山上好,心中很是期待了一陣。

可這些天吃着那些干餅和煮菜,只覺得口中都要淡得出鳥了,有多失望自不必再提。

宋越北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檀色的衣袖壓在腕間,綢緞與男人白皙的手掌相映襯,愈發顯得他皮膚凈白如玉。

玉鴉從前在山上見慣了師兄和師父粗糙有力根骨分明的手掌,便總覺得男人的手該有力粗厚。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一隻仿若玉匠精心所雕琢出的手,每一根線條都極盡美麗,沒有厚厚的粗繭也沒有傷口。

她盯着這隻手遲疑了片刻,方才將手掌搭在他的掌心。

讓這隻手握住的感覺果真與師兄們牽她的時候不同,她垂下視線,長睫輕輕顫了顫。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一握才察覺到她面對他人的手背雖仍平滑細膩,掌心的肌膚卻已經泡的發皺。

他抓着她的手腕將她手抓到面前,低頭看了一眼,果然見她指腹已經皺的不成樣子。

玉鴉感覺一陣心慌,急忙抽回手,她警覺的盯着他,“你幹嘛?”

不會又要咬她吧?

那雙眼睛微微睜圓了,像只貓兒一般,讓人很想摸一摸這貓兒濃密的皮毛。

宋越北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他負手向外走去,“走吧。你不用擦了,現在回去就能吃上飯。”

玉鴉站在原地有點摸不着頭腦。

宋越北察覺到她沒動,腳步一頓,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愣着做什麼,你不是餓了嗎?”

她仍不動,只管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情意綿綿的望着他,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惜,

他眸光一閃,唇邊勾出個輕慢的笑容,“你不會以為我會讓你與我一起吃飯吧?不要太得寸進尺。”

玉鴉追了上來,她離他很近,“這是你說的,我不擦了。”

她像是發現了新物種一般,盯着他的嘴角,“你說話怎麼,含含糊糊的,誒,你嘴角破了!額頭也腫了!”

宋越北舔了舔口腔內被她咬出的破口,看着面前的罪魁禍首,竟無言以對。

玉鴉不依不饒的問道:“我可以不擦了嗎?真的可以嗎?”

他無言的點了點頭。

玉鴉小小的歡呼一聲,風一樣跳着跑走了。

連背影都充滿了快樂的意味,讓旁人看着都很難不被感染。

若是這副樣子也能裝出來,也是她勾引人的手段,那不得不說她做得很成功。

她這副根本沒有期待跟他吃飯,甚至還因為不用跟他吃飯這件事高興的樣子,讓他方才說出口那些傲慢之語像個笑話。

宋越北心口生出了一股氣,高聲道:“慢着,回來。”

玉鴉快樂的腳步一頓,她回過頭看着他,又是那般警覺的眼神,“做什麼?你又要扣,我口糧?”

北梁人果然心都是壞的。

宋越北見她不高興,他眼裏有了笑意,“我可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不扣你口糧,我請你吃一頓飯。你和我一起吃。”

玉鴉思索着食言而肥四個字,有點搞不懂。

但她聽懂了後半句宋越北要請她吃飯。

她不太高興的說道:“你方才不是說,你不會跟我,一起吃飯嗎?”

宋越北打臉打的理直氣壯,他低笑道:“這不是很明顯,我反悔了。”

他從書閣中找出任明泉所要的葉恆的著作,拿着書帶着玉鴉回了雙苑。

任明泉正百無聊賴的等着喝茶,見宋越北帶着人回來,噎了一下差點沒給嗆着。

他放下茶杯,順了氣,目光猶疑着往他身後看去,“相爺,你怎麼這麼快就帶人回來了?這……進度挺快啊。”

宋越北將書砸在他的頭頂上。

任明泉得了書,眼見着書封上的字跡喜不自勝,“還是相爺對我好。我就說這幾本定然在相爺這裏。”

宋越北在書桌后坐下沖他揮了揮手,意圖讓他快滾,眼不見為凈。

他看了一眼宋幽,宋幽自覺上前,“大人,有什麼吩咐?”

宋越北從身後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在桌上攤開,“讓廚房做幾道好菜給我送來。”

書架上懶洋洋癱着一隻橘黃色的肥貓,它見着宋越北便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抻了個懶腰,踩着書本一步步的走來用頭頂蹭了蹭宋越北的手臂。

宋越北提着它的後頸將它抱進了懷裏,輕輕的撓着它的下巴,肥貓安然又熟練的團在他的懷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任明泉剛喝下去的茶水一下噴了出來,他跟着宋越北這麼些年,從沒見過宋越北對女人有過半點不同的態度。

這姑娘不經允許就踏足了旁人不能踏足的書閣,宋越北竟沒將她趕出去,不僅不把人趕出去還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竟還將人帶回來要一起吃飯。

方才他不在的那一段時間裏,這兩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這一次真是鐵樹開花了?

他激動的站起來,雙手撐在書案上,湊上前上上下下將宋越北看了一遍,“相爺,你從前不是從不讓下奴上桌與你同食嗎?”

宋越北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垂眸望着懷中的肥貓,一下下的撫摸着貓兒毛茸茸的後背。

任明泉得不到答案,好奇的抓心撓肝。

他不滿的看了一眼宋越北,又不能強逼他回答,只好嘟囔道:“圓圓這一天天的是越來越圓了,要我說,相爺,你當初就不該給它起這麼個名字。瞧瞧它肥的都快成個圓圓的肉球了。”

宋越北抱着貓在書桌后坐下,從桌下拿了一枚魚乾餵給懷裏的圓圓,目光在屋中轉了一圈,“烏月與靈煥呢?”

敬沖答道:“我方才瞧見靈煥團在房檐上曬太陽呢,烏月不知道去哪裏了。”

傳聞里的宋宰相心狠手辣十分可怕,丹陽城裏也少有人能不畏懼這位爺。

但少有人知成日氣勢十足的宋宰相是個不折不扣的貓奴,他們院子裏養了三隻不同花色的貓,一黃一白一黑。

這三隻貓都是相爺的心頭寵,旁人摸不得抱不得,連喂都是相爺親自喂。

特別是那隻叫做靈煥的白貓,性子傲慢得很,不僅挑食還認人。旁人根本靠近不了半步。

玉鴉站在門口左顧右盼,誰都沒辦法忽視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的往她身上放。

她實在是太好看了,一點脂粉也不用,粗衣也無法掩藏,無需任何東西的妝點。

她站在那裏便是一道奪目絢爛的霞光,極盡華彩的艷,美得甚至讓人生出了危險感。

人人都會偷偷的渴望着擁有,卻沒有幾個男人敢真正去接近她。

敬沖鼓足勇氣,揚起一臉笑容上前引着她在桌邊坐下。

她仰頭看着敬沖,唇邊露出一個笑容,“謝謝。”

堂中所有的聲音都是一靜。

宋越北看着其他人望向她的目光,

同為男人,他當然看得懂他們眼中的慾望。

他心中湧上些說不上來的惱怒和不爽,他將這些情緒理解為對於眼前的女人四處招蜂引蝶的不滿。

她怎麼見着一個男人都不肯放過?

笑得那麼好看做什麼?

宋越北指節敲了敲桌面打破堂中的寂靜,引來了任明泉的目光,他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不走?”

這便是逐客的意思了。

任明泉沒再多說些什麼,他匆匆離開了丞相府。

時間轉眼便又過去了幾日,宋越北口舌之間的傷口一日日好了,他的胃口恢復如常,沒過幾日時間臉上就重新恢復了神采。

他也曾問過宋幽幾次玉鴉的近況,聽說她最近很老實,每日兢兢業業的做工。

宋越北十分滿意,他覺得她肯定死了勾引他的心,認清他宋越北絕不是什麼貪圖美色的好色之徒。

就在他這麼想着的時候,他一抬頭便看見了不遠處提着水桶走一步停一步的姑娘。

她走在烈陽下,目光殷切的往亭子這邊望過來,對上他的目光並不做躲避,也沒有半天心虛的神態。

那雙漂亮的眸子熱切的注視着他,對上他的目光便是猝然亮了起來,像是無數星塵都在其中飛舞。

他收回了目光,在棋盤上心煩意亂的按下一子。

這女人真是,真是陰魂不散!

屢教不改!

與宋越北對坐的客人是刑部尚書陳鶴,他本也是以剛直不近人情出名,常人面對他的冷臉大多戰戰兢兢。

可此時陳鶴坐在宋越北面前,見他眉心微皺,棋盤之上步步緊逼殺氣騰騰,一瞬間只覺手心發涼,坐立難安。

他忍不住開始回想起自己方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到底是那一處惹了宋越北如此之不快。

陳鶴戰戰兢兢哪敢再跟眉心緊皺的宋越北作對,他簡直恨不得舉雙手投降。

一炷香不到,棋盤上已分出了勝負。

陳鶴趕忙告辭,實在是不敢留下來再面對不知為何不快的宋越北。

對着宋相多坐一刻,他腦子裏將後事都給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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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姬訣一覺醒來穿進了奇怪的世界,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非凡種族,世界由魔法主宰。

最要命的是他們稱呼她為‘達迦納’。

幼生期的達迦納就是超大經驗包,他們脆弱無能,被吃掉之後卻能令食用者獲得巨大力量。

幼生期的達迦納唯一擁有的能力是令任何生物陷入狂熱至死不渝的愛。

一些達迦納有美麗的雙眼,與他們對視便會陷入熱戀,閉上眼就能殺死他們。

一些達迦納有動聽的聲音,聽到他們的聲音會撥動心弦,殺死他們需要堵住耳朵。

一些達迦納有美妙的香氣,聞到香氣會就此迷醉其中,靠近他們一定要停止呼吸。

姬訣卻發覺她有點不一樣,

即便閉上眼堵住耳朵停止呼吸,面對她的生物仍會無可救藥的陷入熱戀。

高傲之名響徹大陸的銀輝巨龍任她騎乘,深海主宰者為她誕育子嗣,歌聲引動暴風的海妖之王永遠追隨在她身後……

度過幼生期,達迦納便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姬訣覺得自己沒準能成為第一個度過幼生期的達迦納。

不被愛就被殺,你怕了嗎?

姬訣:“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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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與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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