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劇變
幾乎與之同時，“姦夫”另一隻手抬起，重重砍在血媚子的咽喉部位，如果擊實，整條脖頸都要被打折。
可血媚子的反應明顯要超過黑金剛很多，千鈞一髮之際，身形活蛇般扭動，竟然消卸掉了部分力量，隨即揮手，漫天金絲撒出，逼得姦夫身形后縱，自己也拉開距離。
問題是，血媚子的自救也到此為止，刺入她背心的刀片肯定塗了劇毒之類，背心血跡剛一滲出，便直接凝成了的血塊。
她轉過身來，面部因為血液凝固而變得分外恐怖，張嘴想喊，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隨即撲倒在地，再起不能。
姦夫低罵一聲：“要是再和你這蕩婦玩仙人跳，我百鬼就真要成鬼了。”
說著，他邁步上前，準備去搜尋戰利品，可剛邁步，眼睛便瞥到側前方，距他僅一步之遙，剛剛翻轉過來的人體。
“還有人！”
姦夫心頭一激，本能反應之下，雙掌聚力，就要發難。
可對方把口一張，灰白光芒射出。那光好怪，乍一瞥見，姦夫就覺得全身氣機都在加速動蕩，將要發出的掌力，竟然是走岔了經脈，當下胸口發悶，體內的幽冥陰火更直接造了反。
這是他練成這門奇功之後，從未有過的情況！
姦夫大駭之下，心神動蕩，那灰白光芒順勢舒展，充斥他眼前、心中，將他靈智掃空。
下一刻，姦夫兩眼發直，撲通倒地，竟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敗的。
李珣坐起身，也抹了把冷汗。
剛剛姦夫為躲避血媚子的臨死反擊，一躍五丈，正好是從他頭上躍過去。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到極其危險的程度。
李珣沒有專門修鍊過體術，對付這種身經百戰的賊人，近身戰是有短板的，幸好他早早注意到姦夫那一手似是而非的幽冥陰火，靈機一動，放出了天冥化陰珠。這件奇寶一出，立時對同源的低層次力量形成碾壓之勢。
如今姦夫已被天冥化陰珠的惑神之力擊中，神志昏昧，倒省了他許多功夫。
李珣揪着姦夫的髮髻，讓他抬起頭來，按照《幽冥錄》上的秘術，低沉聲線，問道：
“你是誰？”
“我是百鬼……”
這個名號百鬼的修士，本來在輕描淡寫間料理掉兩個修為並不遜色於他的人物，手段狠辣利索，已屬少見，可在天冥化陰珠的神通之前，卻是任憑揉捏，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將自家根底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百鬼此人，本是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因緣巧合之下，得了一部從幽魂噬影宗流傳出來的《幽冥真解》的秘籍，憑着這個，修了點兒四不像的幽冥陰火，卻是得罪了幽魂噬影宗，無奈之下，托關係將《幽冥真解》送還消災，又從通玄界西南，一路跑到東方地界，以避不測之禍。
這幾年，百鬼加入了一個專門從事盜採的散修團伙，在連霞山附近活動，還勾搭上了團伙老大的姘頭，在盜採之餘，選中目標，做一些仙人跳的把戲。
今晚上，他本是厭倦了這種偷雞摸狗的日子，想最後再做一票狠的，就遠遁離去，卻不想惡報臨頭，被李珣拿下。
李珣足足問了一刻鐘時間才滿意，當下又吐出天冥化陰珠，在百鬼頭頂輕輕滾動，牽引體內幽冥陰火透腦而入，一舉將其滅殺。
這種狠辣人物，自然是不能留着給自己添堵的。而且這法子，倒像是百鬼自己走火入魔，是邪派中人傳說中極常見的死法，抹去了李珣本人的手腳，省了許多麻煩。
說起來，這還是他親手殺掉的第一人……也沒什麼感覺。
此時李珣對湖底匪窩已有通盤了解，可以說已然萬無一失。不過看到百鬼的屍身，他又轉過一個念頭。當下在黑金剛、血媚子身上一通搜索，不管什麼東西，都塞到百鬼身上，再通過天冥化陰珠，喚過金翅大鵬，將百鬼屍身放到它爪下，令其遠遠帶走處置。
一切準備妥當，李珣又將交手現場打亂，再往後退，直退到千尺開外最初藏身的樹冠上，這才轉換真息，變成了標準的明心劍宗弟子，使用宗門令牌，傳出消息。
僅隔了一刻鐘左右，湖面上的空域便有三道劍光高速掠至，其中兩道很熟悉，正是祈碧與單智，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劍光隨行，總有二十人上下，以附近明心劍宗安排的人手來看，竟是出奇重視。
李珣微微一笑，看看天色，破曉之前，大事可定，那時他大可從容回返，迎接下一次血魘噬心的到來。
正如他所想，在明心劍宗雷霆萬鈞之勢下，湖底賊窩不被發現則已，一旦沒了保護，當真是一舉而下。
李珣早已現身出來，加入圍剿隊伍，但也只是搖旗吶喊而已。
到最後，像祈碧這樣不喜爭鬥的修士，也早早罷手，落到李珣身邊，又是驚奇，又是稱讚，不免問起其中過程。
李珣則早有準備，略過前因，只說自己這兩日想得一些功勞，加強巡視，卻發現湖畔異常，正偵察之際，碰到有人從密道出來，搞那些黑吃黑的買賣，這才發出警訊云云。
至於湖畔兩具屍體，本來就是百鬼所為，省了他解釋的口舌，也增加了可信度。
至於百鬼，現在大概已經進了金翅大鵬的肚子，也不怕有什麼破綻。
如此九真一假，深得謊言三昧，果然將祈碧瞞過。
然而這位心善的師姐，又不免埋怨李珣今夜行動過於冒險。
李珣見此刻戰鬥結束，宗門弟子都聚集在湖灘上統計戰果，而高靈誠、靈堯等人也在其中。靈堯臉色難看，視線在李珣以及湖灘上被擒殺的賊人之間來迴轉動，似乎是在計算功勞歸屬。
當下李珣便暗叫一聲“天助我也”，笑道：“小弟只是想着，守護葯園固然是第一要務，可功勞也是要爭的，否則我一個嫡系，不免有‘尸位素餐’之嫌……”
祈碧啞然失笑：“這又是從何說起？”
李珣微笑，低頭不語。
他把話說到這兒，就是對靈堯的回應。而這話又不是對靈堯講的，畢竟要讓這等偏執人物認輸，何其難也，李珣只是想在祈碧、高靈誠等其他同門處打下口碑，先入為主。到時就算靈堯不認，也只能是自我孤立，無礙大局。
這是皇室、官場上常用的手法，李珣使來，自然是駕輕就熟。
若靈堯真是聰明人，此時閉口不言，讓事情揭過，才是上上之策。可他那性子，終究還是受不得激，認不得輸，當下脫口而出：
“你這不過是首告之功，你自己可曾抓得一個人來？”
此言一出，人人側目。尤其是祈碧這般不知其中緣由的，心中不免驟起疑竇，偏偏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偏向哪裏，自不待言。
蠢貨！李珣當即在心中給靈堯下了斷語，對這種人，他都已經懶得搭理。
果然，祈碧想要了解情況，可李珣閉口不言，靈堯又情緒過激，最後只能向其他人詢問。高靈誠等幾個當事人，此時便是想要維護靈堯，都難做到，更何況他們早被靈堯屢屢無腦的挑釁惹得心煩，幾個人口供一對，不但說出了李珣與靈堯的“賭賽”，連那個“一脈相承”的因由都漏了風。
祈碧面上罕見地嚴肅起來，對她來說，什麼賭賽、爭功只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唯有“一脈相承”之語，實在太過誅心。
涉及林閣這位師長，若真按宗門規矩處置，靈堯等於已經被打入另冊，修道之途斷絕。
這種事情太過嚴重，她便想琢磨一個妥當的法子，一時沉吟難斷。
便在祈碧沉吟之際，身上的宗門令牌傳來信息，未等她接收，遠方夜空忽有一道光華綻開，照亮半邊天空。
湖畔這些弟子都是一怔，仰頭看去，臉色被映得忽明忽暗。
祈碧也抬頭，隨即接收信息，臉上霍然變色：“靈泉師兄！”
她口中的“靈泉師兄”，是指明松的大弟子伍靈泉，也是單智的大師兄，位列“明心三靈”之首，是僅次於文海的三代弟子佼佼者。此時他正在湖上馭劍往來，搜尋殘敵。
伍靈泉剛聽到祈碧招呼，同時也收到了宗門信息，而此時也用不着細看，殷殷震鳴，已經從天外壓落，如同拍擊而下的海嘯氣浪，瞬間掃過連霞諸峰。
剎那間，連霞山上護山陣禁嗡然發動，清光連續衝起，指向夜空，隨即化為森然劍氣，排空激蕩。
便在漫天劍氣呼嘯聲中，有人在雲端縱聲長笑：
“東海一脈過境，行個方便！”
短短十個字，已經讓湖畔一眾明心劍宗弟子人人變色。
笑聲初時還是從天外而來，可轉瞬間，又好像是從他們中間傳出來似的，已經找不到來處。彷彿是大海漩渦，平地而起，讓人身形晃動，幾乎立身不住，宗門防護陣禁幾如無物。
劍光飛落，卻是伍靈泉到了湖畔，與祈碧這邊匯合。他咬牙道：“是東海的鯤鵬老妖！這些年來，他一直躲在深海之中，怎麼會突然來送死？”
伍靈泉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卻把一幫師弟統統驚到。
李珣就覺得頭皮微麻：宇內七妖之一，稱霸東海的鯤鵬王，竟然殺到山門來了！
至於什麼過境之語，想想也就是哄哄小孩子。
這鯤鵬王傳說是上古異種鯤鵬所化，本體龐大無比，妖力驚人，自號“海瀾妖王”，居於東海，和明心劍宗也算是鄰居。
但是數萬年下來，兩個鄰居卻積怨甚深，明心劍宗有十幾位前輩死在他手裏，而他安身的洞府也不知被明心劍宗打爛了多少處，幾次死裏逃生。
當年鍾隱在名聲最盛之時，曾花了百年工夫，追殺此獠，雖追得他上天入地，幾度陷入絕境，但最終還是活了下來，可見他修為的可怕。
明心劍宗與這鯤妖之間的怨毒仇恨，便是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難洗清。
如今這大妖突兀而來，直接堵了明心劍宗的山門，是何計較？難道是近年來自覺修為大進，再不懼鍾隱的無雙神劍？
說起來，李珣還是首度見識“宇內七妖”這等級強者的威能。
那鯤鵬老妖身在雲外虛空之上，隔着至少千丈萬丈的距離，還有宗門護山陣禁隔斷，形成的強壓，卻讓人幾乎立身不住，如此神通威煞，怪不得要以神仙妖魔相稱，人力又哪能及？
這就是真一宗師的神通？
宇內七妖、三散人，都是同一級數。那麼，鯤鵬老妖既然如此，血散人也應如是……
一念至此，李珣便覺得心頭寒意深重，這等人物，如何才能力敵？再深推一步，血散人佈下的血魘，真是他這個化氣境修士所能破解的？
越是這麼想，他越覺得胸口鬱結，氣機不暢，幾乎就要一跤跌倒。
像李珣這樣的弟子，其實還有不少。伍靈泉見勢不對，便大喝下令：
“退往林中！”
鯤鵬老妖因天生妖體，天然就具備乘風馭水的無上神通。他展開神通過境，受氣機感應，這片千頃大湖，也是興波起浪。水中凶魚翻騰跳躍，妖異非常。
這種環境下，宗門陣禁反倒受了壓制，一干明心劍宗弟子如此不堪，此處當是主因，退入林中，是最正確的選擇。
話音未落，劍光一閃，剛剛還在天空盤旋的單智，已經馭劍直闖進去。伍靈泉和祈碧引領眾同門飛速後撤，至於那些擒下但未處置的蟊賊，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一直退到千丈以外的叢林深處，一干人等才好過了些，可仍有人口鼻不暢，說話都很吃力。單智相對好些，不過他剛剛在空中，受的壓迫着實不小，此時唇青臉白，惶然道：“這妖魔殺來，宗主怎麼還不出手，還有鍾隱仙師……”
話音未落，幽暗天空之上，竟有更為暗濁的烏雲自天邊飄來，遮擋星月。
烏雲之下，不斷有陰影飛落，各個身軀龐大，外形妖異，如此幾十上百個翻飛落下，竟硬生生撞入護山陣禁的清光劍氣之中，捲起狂風氣浪，又有轟轟笑聲，由亂而聚，響徹夜空：
“東海一脈過境，行個方便！”
他們完全複製鯤鵬老妖的言語，前後呼應，氣魄十足，挑釁之意更是躍然而出。
“東海群妖！”伍靈泉咬牙道，“果然是東海妖物入侵，給了這幫妖邪狗膽！”
可現在，李珣倒有點兒相信，這些東海大妖確實是過境了。否則這般強行衝撞護山陣禁，全無兵法韜略，能成什麼事？
諸峰之上，劍光連閃，想來是諸位化嬰，乃至真人級數的仙師前往攔截。
此時，雲外虛空之上，又有高亢笑聲響起，震動諸峰，氣流翻湧。那些妖類如魚得水，明心劍宗的諸位仙師劍光卻大受阻滯，受這一阻，一些膽大的妖物身影竟避過正鋒，直接鑽入連霞山中，飛掠嘶嘯，肆意破壞。
只是沒多久，山中便是清光迸發，劍氣嘶嘯，交織的劍氣大網，硬是將這些妖物盡都封了出來，還有幾個倒霉蛋直接血霧噴濺，受了重創。
這邊弟子剛有人歡呼，卻見伍靈泉頓足道：“不好！”
單智剛剛是頭一個歡呼的，聞言就有些發窘：“師兄何出此言？”
伍靈泉咬牙道：“陣禁如此強勢，定然是由宗主親自在止觀峰調動。也是我們這些弟子散得太開，必須回護之故。可這樣一來，鯤鵬老妖便能騰出手，施展神通……”
“不是還有鍾隱仙師嗎？”這是單智第二次提起鍾隱，如此情況在眾弟子中並不少見，只是不像他這麼嘴快罷了。
“六師叔祖早有飛升之能，這些年都是以絕大神通強留此界，誰知激戰之下會不會觸動天兆？”
鍾隱與清溟等同輩，排行第六，故而伍靈泉如此稱之。
他這麼一說，一眾弟子都是面面相覷。
伍靈泉猶自恨恨不已：“鯤鵬老妖怕是正盯緊這點，趁這段時日蟊賊大肆盜採之機，興風作浪。不求損及宗門根本，只讓咱們臉上難看……”
與鯤鵬老妖交戰數萬載，對方的套路，多少都能猜到一些。
說話間，令牌里又傳來消息，伍靈泉與祈碧等接收之後，對視一眼，給諸弟子傳令：“宗門敕令，入侵妖物，自有長輩仙師攔截，我等且向諸峰集結，路上再遇趁危盜採之輩，開了殺戒便是。”
眾弟子齊聲應諾，然而尾音未絕，眾人眼前忽地一片雪亮，整片夜空都被強光照徹，原本是黑暗混沌的夜色微微泛白，連天外飄來的烏雲都被照亮了。
一幫弟子駭然望去，只看到中部天域，巍然聳立的坐忘峰上，橫及千里萬里的劍光破空而落。這座直通雲霄的山峰，彷彿瞬間活過來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一劍橫掃！
激烈颶風憑空而起，卻沒有半分往地上來，都是倒捲入空，口鼻窒息的壓力一掃而空，但沒有幾個人真正吐氣，都被這驚天動地的一劍攝去魂魄。
分明又有清音如縷，繚繞耳畔，殷殷震鳴。與恢宏之勢相比，全然不符，偏又迴腸盪氣，五內皆熱。
頃刻間，鯤鵬老妖壓迫之力，便被一掃而空。覆蓋天際的烏雲被掀起半邊，純粹的天光灑了下來。
如此劍光，源自何人，不言而喻。眾弟子忍不住熱血上沖，大叫起來：
“鍾隱仙師，斬空神劍！”
李珣仰頭看向一片煞白的天空，看那巍然入目的坐忘峰，一時心馳神搖，難以自已。他可是聽青吟說過，坐忘峰另立一界，高有五十四萬里，鍾隱居於峰頂，一劍飛落，便將鯤鵬老妖經營的局面打塌半邊，這不是仙人神通，又是什麼？
鯤鵬老妖倒似早有準備，當下長笑回應：“好得很，鍾隱你隔得老遠就端茶送客……我倒真要與你計較計較！”
彷彿老友般的招呼聲里，半空烏雲忽地展翅拍擊，扶搖直上，大風激蕩之中，依稀有巨鳥之形，繞着坐忘峰，倏乎千里，入雲不見。
隨即九霄雲外，便是元氣咆哮，電光激涌，殷殷鳴響一層層推擠下來，撼動諸峰，天地搖蕩。
“好機會！”
伍靈泉面有喜色，他的判斷等於是被鍾隱仙師的行動徹底推翻，但這種時候誰會計較這個。
“鯤鵬老妖在六師叔祖劍下絕對討不了好，我們便按照宗門敕令，繞開交戰區域，就近回歸諸峰重地，以保萬全。”
話音未落，林中群鳥驚飛，烏壓壓一片，似乎是受不了天空傳下的強壓及山上各處交戰，騷動不休。
李珣莫名覺得不對。
事發之前，他幾次召喚金翅大鵬掠過樹林，都不見有幾隻鳥兒起來。鯤鵬老妖初來之際，聲勢浩大，也不見有多少鳥雀響應，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群鳥鋪天蓋地地飛出？
而且鳥群的分聚、飛掠的方向，都格外整齊，分合移轉之間，若有法度就像一隻張開的大手，將大半個叢林覆蓋在內，隨時都要捏合。
“師姐，這些鳥……”
受李珣提醒，祈碧悚然一驚，施展了玄門靈目之術，朝着漫空的鳥群看過去，具體而微，直至每個鳥兒的細節變化。
“不好，這些鳥兒受了奇門驅役之術控制，集結成陣……”
她話沒說完，在這烏雲黑幕般的鳥群之間，響起一聲尖啼，聲音之尖利，便如同向半空中拋了一根尖針，引來的卻是滔滔海浪咆哮的迴響。
這聲啼叫，固然比不過鯤鵬老妖的無邊威煞，卻也是撼動心魄，尤其是距離和李珣他們太近，最多不過十餘里，一時間諸弟子都感覺到冰冷的尖針直刺顱骨，一身的氣機已經亂了大半。
“真人級別的大妖……”
伍靈泉和祈碧對視一眼，當下齊聲道：“是海鷹王，快撤！”
海鷹王乃是鯤鵬老妖座下大將，傳說二者之間還有一些血緣關係，深得信重。對這種域內有數的大妖，像祈碧和伍靈泉這樣的優秀弟子，都是如數家珍。
但這沒有什麼用處。
那一聲震動四野的尖啼過後，就有同樣尖銳的大笑聲起：
“各路散修妖修同道，今日連霞山靈光畢聚，多有仙根，合該我等採摘煉製，以增道行。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諸位儘快下手，然後便隨我等一起北上，會盟北極，另開闢一番天地吧！”
隨着笑聲，半空中的鳥群分合不定，其形狀忽如槍矛刀劍，忽如巨掌重拳，千變萬化，偏又灌注妖力，掃過山野叢林，與護山陣禁相激，鳥兒固然是粉身碎骨，可陣禁也被攪成一團亂麻。
“這妖魔！”伍靈泉咬牙切齒，“他定是早早潛入進來，施展了他的天賦神通，暗中聚力，才有這種能耐。”
李珣也認同這個說法，東海妖物，顯然是對今日之事蓄謀已久，並不攻向連霞山諸峰重地，只在外圍騷擾肆虐，打的就是純粹噁心人的主意。
當然，若能湊巧殺死幾個精英弟子，也足以讓明心劍宗心痛好些年。
現在他們這撥人馬就挺危險的。
那海鷹王發動的地點好生不巧，就是在他們附近，如今，他們一行幾十名弟子已經被鳥群包圍，前後左右都是烏壓壓一片。如今這些鳥兒等於是海鷹王的耳目、觸手，他們想要突圍出去，談何容易？
事實上，他們已經被發現了。也就是說話的空當，低空群鳥尖鳴，轟轟然俯衝而至。
伍靈泉長嘯一聲，劍光沖霄而起，截斷鳥群沖勢的同時，也向附近的宗門長輩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