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東風席捲1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東風席捲1

同日午後,永安宮。

宋清蓮在前幾日成功晉封為四品美人,齊銘還賜了御輦送回,一時風光無限;今日宋清蓮棄了往日清麗的模樣,添上了金玉頭飾,許是她那張清秀的臉頂不住這份雍容華貴,便顯得她有些過分裝扮,那些飾品反倒掩蓋了她自身的魅力。

“誒,那是新得寵的宋美人,長的可真清秀啊!”宮道一宮人在一旁與另一個宮人交頭接耳,眼裏滿是羨慕。

另一個宮人道:“這位美人投得一手好壺,頗得陛下讚賞。”

宋清蓮踏出宮門的那一刻便惹得宮人議論紛紛,下人議論妃嬪本是罪,她卻因為宮人的言論都是讚美而沒有作出懲戒,不僅如此,這極大的滿足了宋清蓮的虛榮心。

“當今陛下可是出了名的會玩,若不是皇后鳳體抱恙,那歌舞詞曲可是次次不帶重樣的。”此時又湊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擅長攪局弄勢的御女安寧,她同為宮女出生,親和力倍兒強;只見她虛扶了一把宮人,做出“噓”的手勢,越過宮人立馬跟上了宋清蓮。

宋清蓮來到花房,她基本上聽了一路的讚美,對此有些自視甚高,你看,她叫人的聲調都高了些:“房內侍,近日花房都培了些什麼花啊!”

花房管事房內侍聞聲趕來,他哈着腰給人敬禮,又請禮引路:“宋美人,那邊新開了四月才開的杜鵑,紅艷得緊,正適合您如今的身份。”

宋清蓮笑道:“是嘛?你們怎麼總愛培育些不是這個月份的花草?”

“物以稀為貴嘛,這杜鵑象徵著忠誠,娘娘們喜愛的緊,待四月來臨,御花園滿園子杜鵑就沒什麼新意了。”房內侍如實回答,他們花房除了培育些名貴品種的花木,便只能拿未來盛開的花朵搏一搏噱頭,討一討貴人們的賞賜。

“這杜鵑花我都要了。”宋清蓮剛瞧着那一片燦若煙霞的紅艷,大手一揮直接包攬,她身邊跟着的小宮女立馬給房內侍奉上金葉子。

“好嘞好嘞!”房內侍收下金葉子,趕忙去張羅。

“宋美人還真是大手筆,若放在懿妃娘娘得寵的時候,哪還輪得到他們巴結你啊!”安寧酸言酸語,看着像極了一隻吃不着葡萄硬說葡萄酸的狐狸。

宋清蓮感受到了安寧言語中的敵意,她回頭看安寧,張揚道:“安御女可別這麼說,他們就這點本事,使點小伎倆都是為了討生活,安御女若看得上他們,他們自然也會巴結你的。”

安寧近身一禮,挑釁道:“宋美人討陛下開心的可不就是這些小伎倆?”

將心比心,這些下人的確是下人,宋清蓮對於齊銘來說不也是下人嗎?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等級不同罷了。

“討不討陛下開心是我的事,盡不盡心也是我的事,總不能指望陛下主動往你身上靠吧!”宋清蓮不悅,說完便離,途中故意撞了一撞安寧的臂膀。

“嘁!”安寧斜目瞥了一眼,滿是不屑,她倒是不回頭,只揚聲道,“本不是這個月開的花,偏偏跑來與百花爭春,小心不適氣候,花期短暫,失了其本身的意義。”

甘露宮,宋清蓮正在給齊銘侍膳,齊銘的嘴唇依舊蒼白,直到他吃飽了面色才有些潤意,胃暖暖、身暖暖,活動起來才顯精神。

宋清蓮關懷道:“陛下身子可是好些了?”

“殿內悶得慌,殿外一成不變,歌舞樂妓,陳年舊曲,寡淡無味。”齊銘笑得燦爛,他盯着宋清蓮不一樣的裝扮故意說道,許是覺得宋清蓮有些滑稽,看着也不是很厭惡,反倒生出一絲趣意。

“陛下和清蓮還真是心有靈犀,清蓮的宮中重新佈置了一番,陛下去看看嗎?就當解解悶,若陛下有興緻點評一番,也算給了清蓮知曉陛下喜好的機會。”宋清蓮見人笑自己也笑,使出渾身解數來和齊銘套近乎,絲毫沒注意到齊銘話裏有話。

齊銘感興趣的是宋清蓮的裝扮,奈何宋清蓮非要往字面上的意思去想,不過,也可以看出來宋清蓮是精心準備過的;齊銘道:“朕可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若朕去了不甚滿意,便算不得心有靈犀。”

“嗯!清蓮去拿披風。”宋清蓮嗯聲應道,乖巧的像一隻粘人的小貓咪。

轉眼二人來到永安宮,御輦停在宮門口,宮內有樂曲聲傳出,那調調又不像普通曲樂,齊銘疑問道:“什麼聲音?”

宋清蓮環着齊銘的手,俏皮道:“嘻,清蓮聽說陛下還是燕王的時候就特別喜歡伶人唱戲,所以清蓮託人找來了一些伶妓,就為給陛下一個驚喜。”

夜幕漸臨,永安宮內已燃起燈火,齊銘踏入永安宮,他在繁花擁簇下來到台前,台前桌椅齊全,瓜果甜點應有盡有。

台上咿咿呀呀,一個青面獠牙的皇帝從幕後來到台前,其行為帶着些福澤天下之意,這時,旁白有言:“他乃紫微星降世,必然福澤北淵。”

而後四季更替,春暖夏涼、秋收冬藏,一晃眼十八載過去,有天官突觀星象,他驚嘆道:“不對,這紫微星怎麼流落了他處?”

此時的宋清蓮還沉浸在歡喜中,直到她聽到紫微星流落他處時才覺得不對勁,她轉頭看向齊銘,齊銘的臉色鐵青、臉也拉的老長;宋清蓮突然晃了,她立刻上前制止,出聲呵斥:“你們在唱什麼?給我停下!”

齊銘一把拽過宋清蓮將她圈在懷中,他拽着宋清蓮的手勁很大,這讓宋清蓮十分不適,更多的是從心底冒出來的畏懼;齊銘陰目暗沉,如獸低吼:“別停,給朕唱下去!”

“陛下……”宋清蓮驚慌失措,一時粗氣都不敢喘。

台上的人絲毫不理會台下如何如何,依舊把那一出《請君歸》給唱下去,就像被下了死命令一樣堅定;那個天官找到那個青面獠牙的皇帝,道:“玄武星,你冒名頂替十八載,該讓位了!”

“陛下,要不我們不看了吧!”宋清蓮抓着齊銘的手鼓起勇氣祈求道,眼裏儘是焦急和害怕。

齊銘將宋清蓮推開,直徑上台,他一腳踹飛玄武星君,奪了玄武星君的面具,然後直面天官,伸手向李碩要長劍。

李碩已命人把戲台圍了起來,又將長劍奉了上去,韓敬皺着眉頭替齊銘緊張着,宋清蓮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她以為這就是一場戲而已。

齊銘將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帶上,所謂本色出演便是如此,他拿劍直指天官,天官也已露了殺氣;齊銘宣示道:“朕乃天龍之子,一世之尊朕才不稀罕,朕要萬世臣服,唯吾獨尊!”

天官從腰間抽出軟劍,劍光直抽齊銘,齊銘到底還病着,打着打着就處了下風;天官執劍道:“我為正道而生,替天行道誅滅邪祟,必請君歸!”

齊銘在過招時,被一腳踹出七尺開外,長劍插入檯面劃出一道狹長的裂縫,他半蹲着捂着胸口,喉間突然一陣翻湧,鮮血從口中咳出。

“保護陛下!”李碩見情況不妙,帶人上前參戰,這個天官已在劫難逃。

齊銘緊咬牙關,鮮血把他的嘴唇染得鮮紅,他竭力起身,大袍一甩氣場全開,道:“君由朕請,何時輪到爾等爭功了?”

天官驚色,終是隕落,永安宮蒙上了一層血色;宋清蓮連忙上去攙扶齊銘,卻得了齊銘厲眸疑目,齊銘臉上的面具未取,這青面獠牙的獸面凶得很,再加上齊銘陰沉的眸子,便與惡獸無異。

宋清蓮被齊銘的神情嚇得退了兩步,齊銘嘶聲問道:“為何?”

“清蓮……清蓮不知道……清蓮還準備了杜鵑花,這個季節不多見的,內侍官說杜鵑象徵著忠誠,清蓮對陛下的愛永遠不變。”宋清蓮搖晃着腦袋,她不知道該如何給自己洗清罪名,本着最初的目的,她尋來了她精心準備的杜鵑花,待她將那一束鮮紅奉上,她才發現那是真的一抹鮮紅,杜鵑花上還有會流動的鮮血;宋清蓮猛的將花丟掉,手上已經染上了血,她驚聲尖叫,“啊!為……為什麼……為什麼會有血?”

齊銘突然詭異地笑了,他丟掉長劍,一步一步逼近宋清蓮,緩緩而言:“民間有言,古蜀帝王遭奸人所害,死得凄慘,其死後的靈魂化作了一隻杜鵑鳥,這隻鳥日夜啼哭,哀慟之血染紅了愛人手裏的花,此花名為杜鵑。”齊銘一把掐住宋清蓮的脖子,欣賞着宋清蓮痛苦的表情,直到宋清蓮呼吸困難他才將人甩開;齊銘高聲下令,“來人,戳破她的喉嚨讓她啼,日日啼,血不盡,便不見其忠誠!”

“陛下!陛下饒命!”宋清蓮此刻還晃着腦袋,她摸爬着上去抱着齊銘的腿哀求道;彷彿這一切像做夢一樣,宮裏的榮華來得快,去得更快。

齊銘蹲下,挑起宋清蓮的下巴,陰狠道:“比起台上這齣戲,你親自主導的戲應當更真切、更好看才是,千萬別讓朕失望,否則朕誅你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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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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