Ⅶ

突然出現的聲音令熾天使們驚詫，他們紛紛仰頭，就看見一個金色六翼的熾天使從上空降落下來。他面容俊美，身上銀色的鎧甲在深淵裏也不減輝光，更襯得他姿態高貴。

來者正是名意為“神之友”的熾天使長拉貴爾。雖然被稱作“神之友”，但他的性格卻並不能稱為友善，外表更是不苟言笑。加之他擁有監管和指揮熾天使的權力，這使得他在眾多天國天使中是一個高高在上，威嚴逼人的角色。

“拉貴爾殿下？”米迦勒不由得驚呼出聲：“您這麼快就回歸戰場了嗎？身體能受得住嗎？”不怪他會這麼問，剛剛他才把戰鬥至力竭的熾天使長送到後方，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又再度回到戰場。

“不快。”拉貴爾的聲音和他不苟言笑的外表一樣冷清，“我已經休息好幾天了，回歸戰場沒有問題。”

“好幾天了嗎？”米迦勒又是一驚，他看向四周，周圍不見天光，確實沒有什麼可以確定時間流逝的參照物。但是，以他現有的感覺，絕對沒有度過了“好幾天”的感覺。

米迦勒把目光轉向周圍的同伴，眾位熾天使皆是一陣迷茫，之後紛紛流露出震驚的情緒。沙利葉是最後反應過來，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米迦勒，又茫然地看了一眼拉貴爾，好像完全不能明白其中的含義。

“原來如此……”拉貴爾頓時明白了天使們的處境。他沉吟一聲，道：“這是進入了黑暗神的陷阱中了嗎？而且還是無聲無息的……”

“吾神現在如何？”烏列爾突然問道。

“吾神早已降臨於深淵，如果不在此處，恐怕吾神已經到黑暗神的跟前決一死戰了。”拉貴爾說到此，也不由得有些焦急。現在天使們皆深陷於此，若是無法到達神的身邊，那就是他們的失職。

“……是嗎？”烏列爾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

就在此時，黑暗的空間出現了扭曲，神聖的光輝驟然在深淵的盡頭閃耀，雖然只有渺小的幾束光，但也足以指引天使，讓他們振奮起來。

“是聖光！是吾神指引我們！”沙利葉興奮地喊了一聲，“我們終於可以突破障礙了！”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前進！”拉貴爾即刻下令。

無須熾天使長多言，天使們張開羽翼朝着光指引的方向飛去。

“怎麼了？”烏列爾注意到落後於眾天使的阿撒茲勒，稍微放緩速度。

“那個黑衣人會不會也被困在此處？”阿撒茲勒問道。也不知為何他會突然想起那個戰鬥起來行雲流水的黑衣賢者。

“他雖然不是造物，但他也不是神。也不知神的力量能否對他起效。”烏列爾思考了片刻，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這樣啊……”阿撒茲勒恍然了片刻，“我們造物的力量真的能夠對抗黑暗神嗎？”

“多想無益。”事實如此。

“……也是。”也不知阿撒茲勒是否滿意同伴的回答，他張開翅膀追趕上前面的大部隊。

神與神的戰鬥刀光劍影，光明與黑暗的劍刃每一次碰撞都會產生元素碰撞產生的爆炸，在空間形成一個一個黑洞殘留。空間裏分佈的密集的黑洞，就可見戰況激烈。

即使所在的空間裏已經佈滿斑駁，也沒能阻止神的交鋒，銘刻在骨子裏的好戰因子正在叫囂，原本冷靜自持的神祇一改原有的姿態，奮力廝殺。

這種不死不休的態勢，頗有“千日之戰”①的意味。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在如此激烈的戰況下，時間的流逝也變得也不那麼重要，重要的還是擊敗對手，拿下這個世界的統治權。

“怎麼了，光明神，”黑暗的劍刃又一次抵住了聖劍的光輝，黑暗神的聲音裏帶了幾分自得，“變得力不從心了。”

“彼此彼此。”光明神不為所動，轉攻為守，聖劍格擋開黑暗之劍的攻擊。

聖劍的光輝明明滅滅，在黑暗中長久的戰鬥之下，光明的力量終於出現了微不可查的損耗。雖然這一點損耗在平時看來無關痛癢，但在這種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戰鬥中，無疑是致命的！

黑暗神看準了光明神出現衰敗的時機，集中更多的黑暗之力，將其壓縮到極致濃郁的程度。下一秒，強得令所有生命窒息的黑暗之力化作一道強大的衝擊波轟向了對手。

“？！”光明神見勢不妙，立刻架起了光盾阻擋兇猛的衝擊波。但聖的力量在黑暗的空間內被削弱，光盾在支持了片刻之後表面出現了裂縫。裂隙一旦生成，破碎也不過轉瞬之事，黑暗的衝擊波突破了光明的阻礙，徑直衝向光明神。

雖說黑暗的力量被先前的光明之力阻擋了些許，但強烈的力量還是衝撞到光明神的身上，使其被推出了數百米的距離。

光明神勉力穩住身軀，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可事實上，光明神現在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銀色的鎧甲被黑暗之力割出無數裂痕，面上額角的部分也滲出了金色的神血。

“吾神！”

當熾天使們突破黑暗陷阱的時候，他們就感受到猛烈的黑暗衝擊，在強橫的力量結束之後，入眼的就是這樣一副令天使們也難以置信的場面。

“哈，醜態被造物目睹的感覺怎麼樣，光明神？”黑暗神猖狂的笑出聲來，他舉起黑暗之劍，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就讓你的造物們看看你這個造物主是怎麼死的吧。”

“休想！”熾天使長身先士卒，用神賜予的附着了聖光的天使之刃，刺向了黑暗神。身後的熾天使們紛紛效仿，像是點燃生命一樣的照亮了神聖的光輝，意圖阻擋黑暗神的攻勢。

“你們？！”光明神沒想到自己的天使們會突破黑暗神的關卡。其實他早已看到天使們身陷陷阱，之所以沒有出手救援，就是為了讓他們避開神與神之間的戰爭，等到戰爭結束他們自然而然就會出來。可沒想到局勢超出了光明神的預想，自己不能和對手勢均力敵，連天使們也一併突破了黑暗神的阻礙……

“快退下！”此時，光明神早已顧不上形象大聲呵斥天使們，但還是來不及了。

“螳臂當車。”黑暗神輕蔑地掃了一眼奮不顧身的天使們，冷笑了一聲。他甚至連劍都無需揮舞，只消爆發一道戾氣，就足以把天使們的全力一擊化為烏有。

天使們無法抵禦黑暗的戾氣，被重重彈開，跌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會這麼輕易地就……？”加百列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被摔碎，疼痛地躺在地上，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這就是神和造物之間的差距嗎？”米迦勒想要起身，卻發覺身上的光明之力竟被黑暗完全壓制。

“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阿撒茲勒不肯服輸，他雙手支撐着地面，努力地想要站起來。

“不能！”拉貴爾奮力地掙脫黑暗之力的桎梏，“我們必須站起來，我們的使命是和吾神並肩作戰，即使因此殞命也在所不惜！但我們不能窩囊地在這裏等死，那樣，即使吾神寬恕了我們，我們也不能原諒自己。”

熾天使長的話像是戰吼一樣，激勵着天使們掙脫黑暗的桎梏，再度奮起作戰。

“你們……”光明神聽到了天使們的心聲，一時不知該做何感想。

“真叫吾感動。”黑暗神輕聲的鼓掌，眼裏不掩嘲諷，“這麼感天動地的戲碼不去演戲實在太可惜了。”

“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們就會帶着你們的信仰和你們的神一起上路的。”黑暗神高舉黑暗之劍，劍刃上再度蓄積滿了黑暗之力，只是這一次劍鋒所指的目標是掙紮起身的天使們。

“永別了——”

天使們的死亡似乎已成定局，他們或不甘或恐懼地等待着最後的死亡來臨。此時，他們誰也沒有向近在咫尺的父神祈禱，像是接受了必死的命運。

不過，任何事都沒有絕對一說，定局未成之前，一切都不能輕易地下定論。

一聲破空的呼嘯，一道銀色的光槍衝著黑暗神飛射而來，趁其不備之時，撞在黑暗之劍的劍鋒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這出其不意的一槍打偏了黑暗神的即將施放出的攻擊。下一秒，光槍就被一抹黑色的衣袖穩穩接住。

“又是你——”被攪了局，黑暗神萬分惱怒。此時他也顧不得身後的光明神和眾天使，提劍就朝着那個黑影刺過去。

“哎呀，就這種程度的陷阱也想困住我嗎？”路西斯掉轉槍頭，同樣毫無畏懼地迎擊對手，“也不對，這次你用了黑暗之書，比之前難纏了一些。”

“？！”黑暗神聞言，頓時感到不妙，連帶着手頭上的攻勢也出現了些微的空隙。轉而，神明驚怒，黑暗之力更是噴薄而出，“你把黑暗之書怎麼了？！”

“在你沒死之前，我不能把它怎麼樣。”路西斯見勢轉攻為守，揮動光槍把逼近的黑暗之力分割開來，“這會兒，你的神器大概在為自己的無能痛苦哭泣吧。”

一直以來沒有情緒波動的路西斯的聲音里，出現了少許陰謀得逞的意味。

這一點細微的變化被光明神捕捉到，他本能地覺得以路西斯這個連屍骸的價值都不會放棄的傢伙，不可能白白地放過黑暗神的神器。

“該死的應該是你！”黑暗神已至暴怒的邊緣，一陣黑風呼嘯，黑暗神就抓住了路西斯的脖頸（準確地來說只是抓住了外層黑色的兜帽）。他的雙目因怒火染上了血紅，周圍在他統治下的黑暗元素也開始躁動咆哮起來。

“哼……”兜帽下傳出了路西斯輕蔑的冷笑，似是全然不在意自己即將敗北的狼狽之態，“蠢材，還不知是誰不知死活呢。”

“你？！”黑暗神已是怒不可遏，

“去——死——吧——！！”在其盛怒之下，黑暗之力被凝固成一道道尖刺，刺穿了路西斯黑色的衣袍。

時間似乎又凝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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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①千日之戰：引用自《聖鬥士》的概念，指實力相近的兩位黃金聖鬥士的戰鬥，戰鬥的時長可以達到千日。（不過，ss的概念有很多漏洞，千日之戰應該也是一個理想中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