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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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利亞展翼回程的時候正好迎面遇到了路西菲爾。

“你回來了?阿撒茲勒還說要過來給你幫忙,讓我叫烏列爾給摁回去了。”路西菲爾見到貝利亞,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定無誤了以後,他才說道:“阿撒茲勒說對手是一個會控制蒼蠅的惡魔,不好對付……你沒事吧?”

“我嗎?我能有什麼事?”貝利亞無所謂地笑了笑,“那傢伙叫別西卜,本來應該是參加談判的惡魔吧?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我們退回的路上。”

“還叫他給溜了。”路西菲爾一直迷惑的問題終於得到解決,他看着貝利亞,總覺得他的靈體狀況不太對勁,似乎在對方光明的血脈中還混雜着黑暗的力量。他忽然想起在三位一體天看到的幻象:難道上帝在創造他的時候真的注入了黑暗的力量?

“你……真的沒事?”路西菲爾小心試探,“那別西卜是混沌國土的遺民,實力遠在惡魔領主之上,你對上他,真的沒有異樣?”

“我還能有什麼異樣呢?不過就是和敵人打了一架,回去到聖池凈化一下就能解決了。”貝利亞的話語坦然,但還是顯露出些許不自然,“那殿下呢?殿下不回天國嗎?”

“暫時先不回去,我得去混沌的國土走一趟。雖說混沌之國已經覆滅,但混沌的城池還在,我的東西應該還有保留。”路西菲爾心中有數,便順着對方的問話往下說,“我要尋幾個重要的筆記,帶點回來將來給自己做個參考。”

“哦?”貝利亞拉長了語調。

“等着吧,後面的時間還多着呢。”路西菲爾隨意地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來。”

兩位就此分別,一個飛回天國,一個繼續往地獄深處飛去。

混沌的國土沉浸在灰暗的霧靄之中。

因為混沌的子民對光明的渴望,這片國土歷經遠古野蠻的“火之時代”和開明治理的“光之時代”后,最後進入了曾被預言出的萬物湮滅的“深海時代”。

失去了晨星的光輝,這片土地陰氣沉沉,沉澱在地面上的怨恨之膿在黑暗的環境中不斷滋長,逐漸進化出一些低等的黑暗生物。草履蟲一樣的黑暗生命在黑暗的空間裏不斷地蠕動,繁殖,無止境地擴張自己的生存空間,王城的大半土地都被這些詭異的生命所佔領;不肯離去的怨靈不斷徘徊在城池中,在漫長不見邊際的時間裏長成了憎恨的邪祟。

路西菲爾回到故國的領土,看到的就是這番不堪入目的場面。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的腥臭味,這讓路西菲爾嗅着非常不舒服。他走進城門兩步,鞋底就踩到了一灘粘稠的液體……他一向厭惡這種粘稠的東西,如今一腳踩下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噁心。

不得已路西菲爾只能張開背後的六翼,耀眼的光輝驟然照亮,空氣中飄浮着的幽靈在觸到光的瞬間發出凄厲的咆哮,一直生存在黑暗中的邪祟也在躲避刺眼的光亮。

“……”路西菲爾看着眼前的場景,一時茫然:在他印象里,黑暗本是寂靜安詳的存在,為何卻變成了憎惡與怨念的溫床?那些死去的靈魂為何不肯回歸混沌?是因為恨?又或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從有意識開始到現在,路西菲爾從未好好地思考過這一類問題。他的感情並不是很豐富,很少會去思考這些非理智的事物,偏偏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理性與感性之間連結着千絲萬縷的線,像細密的蛛網,讓他理不清頭緒。

路西菲爾搖搖頭,最後扇動羽翼,飛到自己以前居住的大書庫的塔樓。

大書庫因還保留有自己設下的法陣,才沒有被城中的惡靈和魔物佔領。拾級而上,在狹小的通道里,路西菲爾又回憶起過往一日復一日的生活:那時候,自己用黑色的衣袍裹得密不透風的。一開始是把從混沌之海打撈出來的石板上的內容教授給賢者們;後來就協助當時的統治者治理國土,大多時候他只是在一旁聆聽,只有統治者們詢問自己的時候,自己才會發表一些見解,這樣倒也相安無事,沒有出現什麼不和諧的情況……

(是因為活得太久了,才喜歡回憶嗎?)回憶到了盡頭,路西菲爾又是一陣茫然。

通路的盡頭就是曾經的居所,裏面的陳設也非常簡單,一整面的書櫃,一張書桌,一張床,一個置物櫃,就沒有多餘的東西了。

路西菲爾先打開了書桌的抽屜,拿出了自己用過的幾本筆記本和幾卷捲軸放進自己的衣袖中,然後他就躺在床上,也不管幾百年沒打掃會不會有灰塵,便不管不顧地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確實是累了……)路西菲爾想着這連續幾天忙得上竄下跳得沒有好好地休息……不,不止是這些天,似乎在天國就沒能睡得好,(究竟是什麼緣故呢?莫非去天國是一個錯誤的、自討苦吃的決定?)

(可修行之路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路西菲爾因為疲勞,又身處於絕對黑暗的環境裏,困意自然就佔領了大腦。

不多時,他就睡下了。

當貝利亞飛回天國之後,這場驚天動地的任務才算完美收關。

“大叔你一個人飛回來了?”阿撒茲勒見到貝利亞回來,驚喜之餘不往詢問路西菲爾的蹤跡,“他人呢?你沒看見他嗎?”

“看見了,殿下說要去混沌的國土一趟,讓我先回來。”貝利亞如實說道。

“混沌的國土?”阿撒茲勒疑惑不解,“地獄裏有那種地方嗎?”

“那裏已經不屬於地獄的範圍了,最多只能算是與地獄接壤。”貝利亞說道:“不過你放心,殿下以前在那裏工作過,對那裏不會陌生。”

“那你沒事吧?”阿撒茲勒接着問道,“那個蒼蠅惡魔會不會很厲害?你沒挂彩吧?”

“蒼蠅惡魔是個什麼玩意兒?”貝利亞被對方的形容給逗笑了,“他是挺厲害的,可是殿下比他更厲害。”

“……嗯?”阿撒茲勒又是迷惑,“不是你跟惡魔交手嗎?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貝利亞有點嫌棄對方腦子不靈光,也懶得多解釋,“先別光顧着問我,營救回來的天使們怎麼樣了?你手下的弟兄們可安好?”

“弟兄都沒受傷,去小聖池凈化一下就沒事了。淘金天使團那邊,祈福天使團正在給他們治療。”阿撒茲勒說道。

“沒事就好。”貝利亞放心地點頭,“這樣就不辜負我們這麼辛苦地冒險。”

他們說著,一邊飛往第一重天的聖所,被營救回來的天使們都安置於此。

“大叔你總算回來啦,讓我瞧瞧你身上有沒受傷?”拉斐爾正好從救濟所里出來,迎面看到貝利亞,熱情地說道。

“我還好,沒病沒痛。”貝利亞張開雙臂,轉了一圈,表示自己完全沒事。

“那就好,沒事我就放心啦~”拉斐爾一拍掌,特別高興地說道。

“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絕對有問題。”阿撒茲勒皺緊眉頭。

“這不是我的葯得到了初步的實驗了嘛,不過我還需要進一步調整我的配方。”提及自己的研究,拉斐爾的情緒總是特別高漲,看到貝利亞肯積極地配合自己,連看對方的眼神都更多了幾分友善。

“可這瓶葯我已經用完了,你不介意吧?”貝利亞拿出裝葯的空瓶子,問道。

“沒關係沒關係,樣品和配方我那邊都有,剩不剩都不打緊。”拉斐爾心情好,就沒去計較剩下的藥品的去向。

“?!”阿撒茲勒盯着透亮的玻璃藥瓶,心中大驚,趕緊扯了貝利亞的衣袖,小聲問對方:“剩下的葯你都用到哪裏去了?不會都倒掉了吧?”

“還記得你那個‘蒼蠅惡魔’嗎?對付那些蒼蠅還挺給勁的。”貝利亞同樣小聲回答道。

“哈啊?!”阿撒茲勒覺得大叔真是膽大包天,要是拉斐爾知道自己的葯變成了驅蟲葯……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怎麼啦?”拉斐爾見阿撒茲勒大驚失色地表情,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跟他說了殿下的事,把他給嚇到了。”貝利亞不動聲色地胡說八道,一邊用手肘捅了捅阿撒茲勒的腰,“瞧你大驚小怪的,殿下能有什麼事?”

“……”我忍!阿撒茲勒的腦門青筋暴突。

“殿下還沒回來嗎?”拉斐爾這才想起,看到幾位熾天使同僚,卻沒有看見路西菲爾,又擔心了起來,“殿下他沒事吧?”

“沒事,就是回了一趟他的故國,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貝利亞說道:“殿下讓我們不要擔心。”

“可不只是我,烏列爾和米迦勒都很擔心呢。”拉斐爾說著,面色突然沉下來,“我已經聽烏列爾說了,拉貴爾殿下故意扣着天使軍的軍權,不讓副君殿下調遣士兵……實在太過分了!”

拉斐爾並不責怪路西菲爾帶他的兄弟去談判,原本這就是熾天使的職責,責無旁貸。但這種罔顧同僚性命的做法,讓他無法苟同。

“……?!”貝利亞和阿撒茲勒皆是一陣詫異:拉斐爾一向以性情溫和著稱,這一次竟然發了火,如此強烈地表達出自己憤怒的情緒,實屬罕見。

“恐怕這一次副君殿下也不會放過拉貴爾了。”貝利亞說道:“等到殿下回來必然要有一番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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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一覺睡醒,我就能滿血復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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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天國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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