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雷電沒有了,但是雨越下越大,已經被淋成落湯雞的麒靈默默走回樹下面,抱着胳膊瑟瑟發抖。
漸漸地,她發現周圍人目光頻頻向她看來。她低頭一看才發現,淋濕之後衣服變得又薄又透,甚至連肚兜的輪廓都微微凸顯。周圍男人看她的目光充滿猥瑣,女人竊竊私語又目露不屑。
她默默退到樹榦旁邊靠着,蹲下來,抱住膝蓋。
雨一直不停,陸陸續續有人跑進來躲雨,幾乎每個人進來第一眼就注意到最裏面衣服濕透抱成一團的漂亮姑娘。於是有人吹口哨,有人大聲調戲,她權當做聽不見。但這彷彿逆來順受的表現助長了某些人的賊膽,竟然有人走上前。
“小娘子……”
她猛然抬頭,目光威懾地掃過去,來者身軀一震,有一瞬間竟然被嚇得心慌意亂,隨即羞惱,一個小姑娘有什麼好怕的,還敢瞪自己,非給她點顏色看看不可!
又黑又髒的大手向她伸來,她頭皮都要炸了。緊緊盯着臟手,如果真敢碰到她,她就、就狠狠咬一口就跑……太噁心了咬不下口,還是直接跑吧。
突然一道水花甩來,把那人甩個正着,驚跳起來,“什麼人!”回頭一看是一個面容俊朗的年輕男人,手裏正提着一把收起的傘,傘尖滴下的水卻不多,顯然都用在剛才甩自己的那一下。
很明顯,這個男人是來阻止自己調戲女人的。“多管閑事。”他惡狠狠地罵,灰溜溜地走,不敢硬碰硬。
男人走到麒靈面前,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她驚訝地睜大眼睛,“魯鑒,你怎麼來了?”
“孩子已經回來了,你爺爺說你還沒回來,讓我幫忙來找你。”
“哦,謝謝。”她裹緊外套站起來,“那我們現在回去還是等雨停了再走?”
“現在走,反正你已經淋濕了。”他撐開傘,示意她跟來。
“路上不會再遇到新的水光之災吧?”她心有戚戚然。
“不好說。”
“就不能安慰一下我說沒有了嗎?”
“安慰並不能阻止災禍。”
“好歹讓我放心一點呀。”
他沉吟片刻,說:“一般來說,事不過三。”
“那不是說可能還有一次?”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事她必須反省,古聖人都說要對鬼神之流敬而遠之,而她竟然輕視不屑,這不現世報就來了?
抬頭想跟他說什麼,忽然注意到傘的大部分都在她頭頂,導致他自己左邊肩膀完全暴露在風雨中,被雨淋透了,他又將外套借給了她,於是薄薄的單衣袖子完全貼在胳膊上,看起來格外修長結實。
傘其實很大,但兩個人之間的間隙也大。
她於是往他那邊湊近些,誰知他也往旁邊避,她再湊近他再避,往複幾次,她無語了。
“你躲什麼?我會吃了你不成?”
“男女授受不親。”他說。
“我又沒有靠到你身上,咱們近一點你就不用淋雨了,你特意來接我反倒讓你淋雨,我心裏會過意不去。”
“算你有良心。”
“你這話就有打擊我的嫌疑了。行啦,你靠近一點,我又不是吃道士的女妖精。”
這時一輛馬車突然從麒靈身邊疾馳而過,車軲轆濺起一米多高的水花,毫不留情砸了她滿臉滿身。
她懵了一瞬,轉頭獃獃問他:“這算是第三次了嗎?”
骯髒的泥水從她白皙嬌嫩的臉龐上往下滑落,衝擊性的鮮明對比令人不忍直視,魯鑒拿出一條絹帕給她,“擦擦吧。”
“謝了。”她只把臉擦乾淨,頭髮就不管了,反正回去之後要洗,就是魯鑒借給她的外套慘遭牽連,沾滿了形狀各異的泥水漬。“這衣服……回去我和手帕一起洗乾淨了還你。”
“不必,我自己洗。”
“唉呀你不用客氣,是我弄髒的我會負責。”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衣物。”
“……哦,好吧。”
魯鑒吸取剛才教訓,要跟她換靠街的位置,但被她拒絕。她說:“我算看出來了,災禍是躲不過去的,就算走裏面說不定也可能被樓上潑水。我已經髒了,你就乾乾淨淨的吧,不然我們回去還要一起等燒熱水洗澡,讓你排在我後面等怪不好意思的。”
他嘴角抽了一下,沒再說話。
兩人走了許久才回到客棧,好在路上再沒發生奇怪的“水光之災”。莫錫元早等着了,看見她的狼狽樣子大為驚訝,“丫頭你這是找人掉到泥水潭裏去了?趕緊去洗洗,小二已經把燒好的熱水放你房間去了。”
她現在聽到“水”這個字就忍不住虎軀一震,回頭向魯鑒確認:“真的不會再有事了吧?”
他給出毫無意義的答覆:“大概。”
她憂心忡忡地回屋。泡澡本該是舒服愜意的事情,但她全程打起十二分警惕,不到五分鐘就洗完戰鬥澡,然後窩在床上不肯動彈,晚飯也不吃了,等到頭髮半干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看到清晨陽光照進屋中,她有一種重獲新生的喜悅感。但好景不長,她坐起來的時候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摔回床去,隨之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手腳酸軟。
“是風寒。”請來的大夫說,“我開一副葯,記得三餐之後按時煎服給她喝,姑娘的身體強健,相信用不了太久便能康復。”
能在病時得到大夫“身體強健”的稱讚,說明她的身體素質一定相當強健。
魯鑒送走大夫去煎藥,莫錫元搬了把凳子坐在她床前,長吁短嘆。
“莫老,您有話直說,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你說說看,咱們四處流浪的時候一樣風吹雨淋,你那時候強壯得像頭牛,好不容易坐上車了,倒把你養嬌貴了,一場雨就倒下了。”
她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蔫蔫地說:“這是一回事嗎?都說身體狀況跟心理狀況有很大關係,我昨天接連遭遇水光之災,害我一直擔驚受怕的,這不就被風寒逮着機會入體了嗎,要說這事就要怪魯鑒……”
“人家特意去找你回來,做人可不能沒良心。”
“我的意思是都怪他說了‘水光之災’這幾個字,不然我雨淋就淋了,只要不放在心上,該吃吃該睡睡,怎麼可能生病。”
“這倒是老夫沒聽過的新論斷,還以為你受了此災會多少敬畏點陰陽道易,看來還是沒長進啊。”搖頭。
“都是封建迷信……”她嘀咕着,迷糊的大腦導致反射弧延長了好長一截才反應過來,問:“你一直不肯去擺攤算卦難不成其實是怕報應?”
“小丫頭說話沒譜,怎麼說是報應?老夫行端坐正向來無所畏懼!”他正義凜然地說,而後話鋒一轉,認真道:“不過有些事情還是敬着些好,能不沾就不沾,像小道士這樣的人也最好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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