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麒靈眼睛一亮，“太好了，謝謝你鄒大哥。”
鄒虎別開眼，“沒什麼。”原地躊躇了一下，又跑走了。
要在當地停留一個月，他們肯定不好再蹭商隊吃喝，也不能讓鄒虎幹活養他們，可是身為黑戶，他們連幫別人寫書信的工作都找不到，唯獨乞討沒有門檻，但也不能讓商隊丟人不是？
莫錫元在當地轉了一圈，打聽到這個地方有專門提供給難民的活計，男的修渠，女的縫補，沒有工錢，但可以通過幹活獲取救濟糧，多勞多得，還能在難民點免費住宿。
由於前段時間黎郡大旱，難民四處逃散，於是黎郡周圍幾個郡城都遭了殃。難民一向不受待見，他們就像前赴後繼的蝗蟲，吃不飽肚子便作亂成為禍民，所以大多郡城將難民拒之門外，唯獨臨安郡城門大開，引導難民工作，非但沒有造成禍亂，還大大加快不少基礎工程的建設速度。
莫錫元大大褒獎了這裏的地方官，認為其是個愛民如子、胸有乾坤的良官好官智官。
麒靈聽着卻覺得這套路很熟悉，簡而言之就是“以工代賑”，沒想到這個時代就已經有人嘗試這個法子……等等，臨安郡這地方怎麼這麼耳熟？
恍然大悟，這不就是謝泓外派的地方嗎？
以工代賑也是她曾跟謝泓交流過的行政手段，他當時就很感興趣，說有機會一定要嘗試一番。
所以這裏是謝泓的地盤！？
莫錫元關注她的神情變化，見狀笑道：“想起來了？老夫聽說出這主意的人就是謝永昌的孫子，是個厲害人物，應該跟你挺有交情。”
“……嗯。”
“那太好了，你去找你師兄幫個忙，直接把我們送回閬洪郡。”想到馬上可以擺脫奔波的生活，莫錫元也不免鬆了口氣。
她想了想，卻搖頭。
“我自己一個人倒無所謂，可你忘了你是不能見光的死人了？”
“那又如何，讓他幫老夫保守秘密便是。”
“我老師或許會看在曾經交情的份上幫你躲藏，但是謝泓跟你又沒交情，而且謝泓這個人吧……”她斟酌着說：“不是那麼善良的人，要是知道你沒死，有可能把你當做籌碼關起來……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如果你堅持去找他碰運氣，我倒是不介意給你們牽線搭橋。”
要不是為了隱瞞莫錫元的存在，她待在謝泓的地盤也是不錯的選擇，等避過風頭還可以把爹娘也接過來。
莫錫元苦大仇深地望着她，“你莫不是在誆騙恐嚇老夫？”
她聳肩，“你大可一試，反正我無所謂。”
他哀嘆：“沒想到謝永昌的小崽子比謝永昌還壞。”
“哦嚯，終於被我逮着了，你說我老師壞話。”
……
莫錫元毅然決然放棄謝泓這條危險的近道，老老實實混進難民堆中找了個簡單的手工活維持生計，麒靈只能捨命陪君子，跟一群難民女人一起做女紅。
麒靈不擅長女紅，準確地說是不喜歡，覺得這事浪費時間又沒什麼成效，但真做起來不會比其他人差，尤其在花樣設計這一塊相當討巧。
至於鄒虎也與他們一道，不待在商隊中幫忙，而是跟着其他難民一起修渠，時不時拿一些救濟糧食和物品來與麒靈分享。於是一來二去，麒靈周圍的工友都知道鄒虎在追求她，紛紛羨慕她的運氣，也有人被背後議論說她長得這麼丑還有男人喜歡，鄒虎一定是腦子壞掉了云云。
有難民姑娘打起鄒虎的主意，畢竟鄒虎人高馬大、憨厚肯干，她們覺得鄒虎連臉上長了大塊胎記的麒靈都看得上，她們比麒靈好看，只要主動一點，鄒虎就會改變心意。還有人兩線操作，一邊與鄒虎套近乎，一邊奚落嘲笑麒靈，讓她離鄒虎遠一點。
如果麒靈只是尋常的十多歲姑娘，只怕要被貶低得無地自容，暗暗哭泣，甚至自卑逃離。但她的經歷見聞豐富，乞討都能當做生活體驗，對於這些嘲諷只覺得好笑，只要不搞小動作折騰她就左耳進右耳出。
等待的日子過得還算順遂，直到有一天鄒虎被人抬回來，嘴裏不斷吐血，把麒靈嚇壞了。
“怎麼回事？”
“他被人搶了工績，跟那些人打起來，也不知傷哪了就在吐血，不行就看着給他準備後事吧。”抬人的說完就匆匆離開。
鄒虎奄奄一息地說：“我沒事……”
“你還沒事，你快死了你知道嗎？”
她大聲招呼旁人幫忙一起把鄒虎抬去醫館，但是應和者寥寥，女人們一看到他在吐血就嚇得不敢靠近。內髒的傷她不會也不敢亂處理，只能讓他先堅持住，她去醫館找人來。但是找到醫館，由於她囊中羞澀，醫館根本不肯派人出來。
她想到莫錫元拿一手出神入化的“黑虎掏心”，實在不行就只能出賣良心了。
去找莫錫元的路上先遇上管她們難民女子的女管事，女管事對麒靈印象還不錯，聽說了鄒虎的事，略一思忖，說：“李大人府上正在招丫鬟，工錢給得頗高，你若能被招進去，我也能放心為你先墊錢看病。只是……”
“只是什麼？”她很着急，怕鄒虎隨時就不行了。
女管事點了一下她的下巴。權貴人家即使招丫鬟也不會招個醜八怪，若能想辦法把這胎記掩了或許還有點機會，比如塗上厚厚的胭脂之類。
她恍然大悟，跑回屋，出來的時候下巴上的“胎記”不見了。
女管事大為驚艷，“你……”如此光潔的皮膚可不是塗胭脂的效果。
“是有一些原因。”她含糊解釋，然後急匆匆地問：“招丫鬟的地方在哪裏我現在就去。”
女管事拉住她，笑道：“不急，先去找大夫吧，我給你墊錢。”
等她們帶來大夫為鄒虎診治的時候他已經昏過去了，情況不太好，折騰了一晚上才穩定下來，大夫說鄒虎現在的情況必須卧床休養數月，調養得好或許能恢復得快，但肯定少不了各種補品藥材，也就是錢。
女管事安慰麒靈，“不要緊，等你做了侍女，工錢夠養活你的情郎和老奴。”
她搖搖頭沒多解釋，謝過女管事，二人一起去了李府招丫鬟的地方，麒靈雖為黑戶，但頂着一張漂亮臉蛋還是順利被收進去，簽了一年工契后預支了半個月工錢還給女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