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4他放開了我的手

No.74他放開了我的手

我渾然不知他爹還有另一幅面孔,對待那小鬼溫柔極了,我才明白母妃所說,人果真複雜。

小鬼附在那女人身上,享受着我未曾有過的待遇,我想我生前有段日子也受寵愛,大概人總不能一直好運,現在該那小鬼受寵了。

萬鵬盡領着小鬼在萬家宅到處閑逛,小鬼學我學的很像,直到萬鵬盡將她領到一處陰涼之地,說:“千瓊,你現個身,我已十餘載未見你模樣了,再不瞧瞧,恐怕盡數忘了。”

小鬼慌了,拚命朝我使眼色,但我下定決心不與萬鵬盡相識,便不再管小鬼,小鬼只好另覓他法,推脫道:“附了身後我已屬陽間人,沒了法術,無法再現身。”

萬鵬盡聞言掏出懷裏的符:“這個符便可使你現身,無需法術。”

小鬼見萬鵬盡執着要見我,拚命向我使眼色,我依舊搖搖頭,小鬼只好告訴萬鵬盡:“魂魄離體,再進這身子就難了。”

他這才作罷,嘆了口氣:“那我何時才能見你一面?”

小鬼又塘塞:“現下這幅身體裏就是我,儘管樣貌不同,但你見到的就是我。”

“你不是千瓊。”他忽而堅定了眼眸,說道。

完了,他太了解我了,要露餡了!

我只好示意小鬼,小鬼領會我的意思,對他說:“既然你不相信,我只好費些修為,現身一次了。”

說罷,小鬼便裝暈了,我施法顯形,霎時間陰風大作,寒氣逼人,我姣好的面容已是枯朽白骨,長發不再,只余骨架的身子走起路來歪歪扭扭,我的聲音已低沉刺耳:“這下,你滿意了?”

他並未害怕,一步衝上前來狠狠抱住我,我聽到脆弱的腰椎折掉的聲音,於是我扭了扭腰,腰椎便又連在一起。

我不再嚇他,一揮手,恢復了生前的模樣,可這都是幻象,我森森白骨的樣子才是真容,我說:“陰陽相隔,我已於十年前你轉頭的那一剎那心死,再無強求。”

是了,十年前,他轉身了,我沒能迎來他的十里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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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爹爹未能對我滿意開始,他便將我養在一處私宅,父皇知我偷偷出走,萬分震怒,到處貼了我的畫像尋我。

我被嚇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別說逛長街了,然而父皇手何其長,最終還是找到了我,他帶了近百精兵沖入萬鵬盡的私宅,此事自然也驚到了萬鵬盡的爹爹,他爹看了父皇下令貼的我的畫像,才知我是千千公主,便即刻趕來私宅。

萬鵬盡擋在我面前,說:“我知皇上不願我與千瓊交好,但我於千瓊確為真心真意,望皇上成全!”

我躲在萬鵬盡身邊:“父皇,您就答應了吧,求您了!”

萬鵬盡他爹見了皇上,跪下:“參見皇上!草民乃萬鵬盡的父親,確確實實不同意這樁婚事。”

父皇警了一眼萬鵬盡他爹:“不同意便好,將你兒帶走吧。”

“我不走!”萬鵬盡堅決的站在那裏,可他已經走近,拽住萬鵬盡的胳膊:“逆子!如今的情況你還不明白?!你和千千公主絕無可能!”

父皇見萬鵬盡如此執拗:“你若再糾纏千瓊,休怪朕毀了萬家!”

萬鵬盡他爹一聽,立即軟了腿:“還不快走?!你可是我萬家的獨苗苗!你真想我萬家幾輩子基業毀在你手中?!”

“父皇,兒臣願與皇家一刀兩斷,只求您能成全民女與阿盡!”

我怕父皇真出手毀了萬家。

父皇聽了更是怒不可遏:“逆女,今日朕便要好好修理你!”

“來人,把公主給朕壓下去!”

我看着黑壓壓的精兵,不知哪來的勇氣,從懷中掏出削水果的匕首,抵在喉嚨:“從小民女就被說什麼都幹不了,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執念,求皇上就成全民女吧!”

父皇一看治不住我,便下令讓精兵點燃火把:“那若朕執意燒了這裏,千瓊你寧願與他做一對快活鬼?”

“民女願意!”我握住萬鵬盡的手,眼眸中閃爍着這輩子以來最是明亮的堅定。

可萬鵬盡將他的手抽了回去,他沒有正視我的眼眸,我聽見他說:“我不能讓祖輩的基業毀在我手,我不能對不起祖宗,因此,千瓊,我只能對不起你了.....”

然後我看着他牽着他爹,於那日的落日餘暉中,離開了私宅,而我,舉着匕首架在脖子上,好像一台至始至終的獨角戲,萬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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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兵手上的火把燃燒着熊熊烈火,映着父皇慈祥的笑容:“千瓊,商人重利輕別離,跟朕回宮罷。”

我的清淚落在泛着白光的匕首上,打落了殘夕最後的影子,夜幕低垂,籠罩着私宅,我顫抖着說:“父皇,兒臣,錯了啊.……”

我於十年前的煙花流螢生情,我於十年前的落日訣別死心。

彷彿來回只在一朝一夕,我又回到錦衣玉食的皇宮,但一切已索然無味,我不明白父皇那麼寵我,為何寧可逼死我,也不願成全我,直到那日,我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

父皇數年寵我如一日,不過是為了這一天,把我嫁給胡人和親。

父皇若是不寵我,怕嫁給胡人,胡人會有非議,唯有嫁去一隻掌上明珠,才能保住萬里江河的和平。

和親這種事皇后都無能為力,更何況我母親只是一個妃子,當父皇宣旨時,我問父皇:“一代明君若是用女人來換取和平,算是明君嗎?”

“一代明君若是用女兒來換取和平,是溫柔了蒼生,還是拯救了自己?”

“一代明君若是用我來換取.....”父皇打碎了珍貴的琉璃盞:“沈千瓊你夠了!你已及竿之年,從前你什麼都做不了,現下該做件有意義的事了!否則你在這世間,還有何意義!”

我噤聲,人成熟與否,不過只在一瞬間,一件事,便叫你忽而成長了,對前一秒的自己恍如隔日。

誰叫我心寬呢?我想通了,我笑着說:“好,那民女便做給天下人看。”

如今我已是森森白骨,流連於三界之外,彷彿一粒沙石入了海底,無窮漂泊又渺小如斯,何必在意人世間情慾。

唯有人,才有執念,比如痴男怨女,比如萬鵬盡,他此刻抱着我:“不,我來彌補我當年的過錯了。千瓊,我遲了十年,不想再錯過了。”

我說:“人間匆匆十年,於我不過眨眼間,待你入了黃土,便知七情六慾不過虛妄,何須執念深種。”

他還要說些什麼,我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便打斷了他:“有人來了,把我叫醒吧。”

於是我的魂靈在他眼前隱形,那小鬼又裝作悠悠然醒來:“阿盡,你該信了,我是千瓊。”

“可我為何總覺着有所不同?”那小鬼信口胡謅:“我的魂擱在三界外,一旦入了身子,便入了塵世,半人半鬼,自是與之前有些差異。”

萬鵬盡畢竟不是道士,還是信了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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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鵬盡身後猛然閃過一隻黑影,萬鵬盡正與小鬼對話,並未看見,可我看的一清二楚,那人貌似與萬鵬盡結仇,穿着黑衣,欲殺掉萬鵬盡。

我飄到那仇家身後,在他脖頸處呼了一口陰氣,他感覺不妙,汗毛倒豎,回頭一瞧,我正好顯形,有些泛黑的白骨在黑髮的襯托下十分駭人,他襠下一濕,瞬間大吼:“鬼啊!有鬼啊!”

萬鵬盡終於注意到仇家來尋仇,往這邊看,我馬上隱了形,他問那小鬼:“是不是我還魂之時,把別的鬼也招來了?”

那小鬼看着我,結結巴巴:“不,不太了解。”

那仇家一次未果,第二次帶了符咒在烈日下刺殺萬鵬盡,萬鵬盡又沒看見,我扶額,十年了,眼神越來越不好使了。

那毒鏢已在仇家之手醞釀,我看着炎炎到日.在那白天下顯形,縱然我有十年修為,怕也是得燒個只剩半條鬼命。

他的毒鏢馬上便要射出去了,間不容髮,我沒來得及細想,便沖了出去,狠狠掐住仇家的脖子,他身上的符咒燙的我的白骨如同在油鍋上煎炸一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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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醫妃已申請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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