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3公主要嫁給商人
他瞧見我,向我打了聲招呼。:“人傻錢多來啦?”
我被人說是廢物慣了,早想通了,也不理睬他,只是在那布匹間來迴流連:“這個,拿着,那個拿着,對了,還有旁邊的,哎,算了算了,不挑了,都要了。”
新掌柜傻眼了:“我店的珍貴布匹這位小姐全要了?!”
那男子也驚訝了下,遞過來一個本子:“人傻錢多,你如此大手大腳,錢早叫你敗光了,若不然你來我布莊當掌賬先生,學學理錢?”
我一聽“學”字,腦仁便生疼,看着本上那“賬本”二字,二話不說便將本子扔掉:“不學。”
“這麼豪橫?”
那男子撿起本子,心疼的擦了擦上邊的灰:“我們錢都多,不如交個友人?我,萬鵬盡。天下第一富甲的兒子。”
我不願暴露我公主的身份:“啊,我,千千。”
他見我不多說,也沒多問,只說:“何日見個面?”
我仗着父皇喜愛,隨時出宮也沒人攔着:“都行。”
“我這幾日還需走一趟沐州,那不如下月中旬在京中銅月河見?”
他算着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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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月河皆是痴愛男女約見的地方,我才不去,痴男怨女無聊透了,吟的情詩我又聽不懂:“換個地方。”
“下月銅月河有煙花會,還有猜燈謎。”
猜燈謎?我鼻孔擴張了一倍:“那我更不去了!”
他如同聽見奇聞異事:“為何?女子皆喜歡那些的。”
我窘迫:“就是不去。”
“該不是,猜不出吧?”他緩緩靠近。
我被他拆穿,更覺不好意思,扔下錢袋便走了,回到宮中才發覺布匹沒拿,便又讓他白賺我一錢袋。
不過下月中旬,我仍是日日到那銅月河赴約,直至十五日,中秋那天,他如約而至。
我拋棄宮中那無聊的詩酒賞月,看看他究竟能帶我玩什麼新物件。
他領我上了一艘船,掀開絲綢制的帘子,裏面不是燈謎,不是無聊的飲酒,不是墨客的騷詞,而是一排排的廚子,正做着天下各種出名的美食,撲鼻的香氣熏的人很幸福。
我在宮中飲食甚為小心,生怕別人給我下毒,因為盛寵,又處理不明白事,煩我的人不少,可偏偏如此,我便對吃有了很深的執念,真未曾想,他一月內竟叫來了天下各地的名廚,只為給我做飯。
他和我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你明日再來,還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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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廚子面前,聞聞這個聞聞那個:“本公主對明日的驚喜期待極了。”
他挑挑眉,揮了揮上好的袍子:“哦?!!怪不得、原來千千……便是當朝的千千公主。怪不得如此富有。”
我心下一驚,未曾想自己竟暴露了:“你調查我?!!”
“沒有啊。”他懵了。
我眯了眯眼,摩挲着下巴:“不然你怎知我就是千千公主?說!”
他愣了老半天:“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唉,這,啊這,沒曾想居然失算了,是自己暴露了自己,我揮揮手,掏出一袋錢,送給他:“收好,別說出去。”
“公主果然闊氣。”
他掂了掂錢袋,幾個碎銀從袋子裏面跳出來,他連忙蹲在地下找,我碰了碰他結實的後背:“掉了就掉了,不要了。”
他撿起碎銀,放在嘴邊吹了吹灰,才小心翼翼的放到錢袋裏:“那可不行,有能賺一點的機會都不可放過。”
我據着嘴笑:“這麼愛錢還請來這麼多名廚,看來我的面子不小嘛。”
“哎~該省省該花花,這你就不懂了吧。”
他將我的錢袋仔仔細細地揣入錦袍。
我突然靠近,問了他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啥時候開飯?”
他以為我要說什麼嚴肅的事,不自然愣了愣,隨後摸着我的頭,大笑:“馬上,馬上。”
就着這中秋月色,我覺得頭上的手格外寵溺,比我受過的所有寵愛都讓人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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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酒足飯飽,望着他俊美的側顏,心下一動,想到他喜歡錢,摘下腰間的玉佩,塞到他手裏:“世間只此一個,我送你了。”
“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客氣,實在太客氣了!。”
他輕輕一笑,臉上的梨渦很俊美,然後剎那間抓着玉佩塞入腰間帶上:“好看嗎?”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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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如約而至,看着空無一物的銅月河:“驚喜呢?”
他從后蒙住我的眼:“我猜公主看慣了京都的煙花,不如看看京都沒有的流螢配上這夜色?”
我好奇的扒開他的手:“本公主看看……哇!”
墨色的夜空上點點流螢飛在銅月河上,忽而一聲驚響,京都慣有的煙花如天女散花般綻放,只見那夜空中的煙花畫著二字“千千”!
我呆愣愣的望着,何止驚艷二字來形容這我從未看過的銅月河之盛景。
我渾然不覺我的面紗從發間脫落,露出我姣好的面容。
我轉頭看着他:“很美!我從未見過如此之美的畫面。”
他看着我,眼中溢滿了驚艷與溫柔:“是很美。天下間獨一份的美。”
那時的我還不渾然不知他是在說我。現下想來,才想通了。
我從回憶中脫離,才發覺萬鵬盡已領着那小鬼見父母了。
我的玉在小鬼手上,她道行比我淺,我行為便不受限,但還是飄在他二人身後,想去瞧瞧闊別十年的二老。
萬鵬盡的爹爹還是如此威嚴,一如他阻止我二人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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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前。
過了煙花流螢那夜,萬鵬盡讓我陪着他去見他父母,我知曉那究竟何意,我蹦蹦跳跳回了宮,和母妃說:“我有想嫁的人了!”
母妃猜測:“丞相家公子?尚書千金她兄長?將軍家的小將軍?”
我沖她搖了搖頭:“不不不,是天下第一富甲的兒子,萬鵬盡!”
“你堂堂公主嫁給一個商人像什麼話!”
母妃瞬間將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商人地位低下,說不準正是為了做駙馬才接近你!”
我搖搖頭,我和他初識時他並不知曉我是公主:“為何瞧不上商人?明明他富可敵國,女兒嫁過去不愁吃穿的。”
母妃恨鐵不成鋼:“決不可行!千瓊你想的太簡單!”
“是母妃看的太複雜,世間本沒那麼多複雜的事,人人都想的複雜,世道才變得愈漸複雜。”
“干瓊,本宮跟你說明白,人之欲無窮盡,他身為天下第一富賈之子,錦衣玉食,世間該得的都得了,卻獨獨缺了地位,你說,他想不想嘗嘗這權勢滋味?”母妃細心與我說道。
我皺着眉頭:“母妃你在說什麼啊!他很忙的,上個月他還去了汴州忙錢莊,沒空想這些的。”
母妃見與我說不通,扶着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我見母妃不同意,我便去找父皇,父皇最是疼我,他定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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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一向好脾氣的父皇竟也發了怒:“商人重利輕別離,千瓊,你嫁過去,朕便找理由抄了他全家!”
於是我在和萬鵬盡約定好那日收拾了所有家當,背着行囊便離家而去。
萬鵬盡知曉我已離家出走,卻並未失落,你看,我便說他不是貪圖駙馬之位。
萬鵬盡的爹爹見了我,問道:“是哪家姑娘?”
我決心不做公主,便說:“小女姓千,單字千,尋常人家。”
他爹又問:“女德,女紅,可會?”
我搖搖頭,他爹又問:“可會看字?”我又搖搖頭,他爹皺着眉頭:“不可!我雖為商人,但畢竟是萬家,你什麼都不會,與我兒不般配,還是另覓良人罷!”
我渾然不知他爹還有另一幅面孔,對待那小鬼溫柔極了,我才明白母妃所說,人果真複雜。
小鬼附在那女人身上,享受着我未曾有過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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