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影再現

樹林中的人聽到自己的頭頂上空有人忽然大笑，幾乎都嚇得滿臉煞白。

江凌峰亦是。

而歐念桐偏偏不是。她臉色依然很是沉靜，波瀾不驚。

我很是詫異。她為什麼沒有任何常人所有的反應呢？若是聽出了聲音是我，她似乎更應該比任何人都吃驚，但……她為什麼偏偏如此鎮定呢？

我的笑聲驟然停了。

我飄然而下，落到他們夫婦的面前，然後順勢抱拳，向他們問了好。

大哥，嫂子，別來無恙？我故作尋常地說道。

江凌峰的手下見樹上飛下來一人，急忙抽出刀劍將我和江凌峰夫婦團團圍住。而他們剛把我包圍，我的這句話已經脫出口了。

江凌峰乍眼一看是我，忙抱拳向前一步招呼我，賢弟，別來無恙？

我問道，既然你們已經推斷出這四人之死是我和歐宜靜所為，為何對我還這般客氣？

江凌峰說道，這，這，這怎麼可以？你是我兄弟，而既然你已經聽到了我們的推斷，你大概也知道了，殺人者不是你，是歐宜靜，我們怎可拿你？

我說道，而我畢竟也參與了，你們推斷的也不錯，是我惜才，放過了他們，所以他們在放下武器時也沒有了防備之心，歐宜靜就是在這時出其不意殺了他們。他們的死雖然不是我親手所為，但我畢竟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出現在了這裏，你們應該拿我才是。

江凌峰說道，這樣說更不是你的過錯了。你……你是沒有什麼錯的。賢弟，多年不見，咱們不能因了這事壞了咱們的兄弟情不是？既然你還在這裏，那麼……那麼，到我的山莊住下吧，我今夜和你痛飲三百杯。

我說道，不怕我進了你的山莊后找個機會殺了你？

江凌峰臉色斗得一變，然後嬉笑着說道，不會的，你我是兄弟，我放心得很。何況，何況你若殺人，必先明示要殺之人，偷殺不是你能所為的。

我問道，剛才我所說的不算是對你的明示嗎？

江凌峰臉色沉了下來。他說道，難道你真的想要殺我？你和歐宜靜這時出現，難道真的是要取我性命的嗎？

我反問道，你覺得呢？你覺得我們為何要殺你呢？凡是殺人，必然要找個理由，我們要殺你，你覺得是什麼理由呢？

江凌峰一聽，臉色更是難看。他沒有說話。

而這時自我出現后一直禁言的歐念桐開了口，既然你的目的是來殺我們的，我們豈能在此時放過你？給——我——殺！

我的心猛地抽痛了。我冷笑道，以你們這些人的本事，就算我不躲，你們以為就能殺得了我嗎？

所有正要將我圍攻的人都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我暗想，看來，我在江湖上的確是一個傳說，傳說中的我又比真實的我厲害百倍。大家都在傳聞我已經死了，在傳聞中又把我描述得神乎其神，於是在別人的心裏，已經定下了懼怕我的陰影，使得我在此時所說的話有着比我想像的還要強的威力。

而偏偏又是歐念桐說了這麼一句讓我寒心的話。她說道，別人懼怕你的威名，我可不怕。別人不敢殺你，我敢！

我心碎瓣瓣。難道你真的要殺我？

歐念桐冷聲說道，你已經把話說在了前面，我若不殺你，我們必然被你所害。

我問道，你信我？

她說道，信，一直都信，哪怕你所說的是謊話，我都信。因為，因為在我看來，你絕對是一個不會食言的人，也是一個不會輕易說出這般傷人之言的人。

我的心在滴血。真的嗎？

她說道，在我的心裏，你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我說道，怪不得剛才你對我敢有那麼大膽的推測。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那樣的一個我。

她說道，但一個人總會要變的，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你已經在江湖上隱沒了那麼多年，江湖上早已傳聞你死了，而你不僅沒有死，還在我們着影雨山莊出現了。你現在在我們這兒出現，必然有着別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做，所以……所以，我們必須擒你，不然後患無窮。

我說道，你知道我的本事，即使是你和江凌峰聯手，也未必打得過我，更別說擒我了。我要想活着離開，你覺得你們能夠殺得了我嗎？

她說道，不能殺死你，也必然要擒你。

我說道，我要是想走，僅憑你們這些人，你覺得你們能夠攔得住我嗎？

她想了想，說道，不必那麼多人，我一個人就夠。

我的眉頭鎖得緊緊。

我知道她的本事，她的武功雖然不如我，但輕功在江湖上確實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至少我是比不過。

如果她要追我，我自然無法逃脫，除非我敢向她出手。

那麼愛着她的我當然不敢的。我在這個世上唯一不敢做的事，就是傷害她，雖然曾經的我已經不知傷害了她多少次。

我痛苦地問道，真的要擒我嗎？

她的聲音冷若寒冰。是的，你現在出現在這裏，不知道要發生什麼樣的大患。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出現在這裏，你來這兒的真實目的，但我相信，你的出現自此以後將使江湖不得安寧。

我苦笑道，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她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但很多人卻賦予了你這樣的本事。這個匪夷所思的江湖想要找出一個能夠讓自己一瀉千里如怒海滔天的突破口，江湖需要有一個這樣的人和事出現才能擁有這樣的突破口，而你不管從哪方面說，只要依然出現在江湖中，就很有可能成為打開這個突破口的人。

我說道，我一直在江湖上出現着，只不過沒有人知道我是誰罷了。我來這兒並沒有什麼目的，即使有，也不會是濕的江湖掀起血雨腥風的目的。

她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你為何要出現在這裏？

我說道，為何要告訴你？

她說道，不告訴我，我就要殺你。

我說道，你不會殺我。我相信，即使我死了，你不會是你的刀下亡魂。

她冷笑道，那麼自信？

我說道，其實，在這個世上活着，我對什麼都不太自信，很多事我是不想去做而別人非要逼我去做，所以我不得不做，即使我懦弱，我害怕。但活了這麼多年，我確實活出了一個可以讓自己變得很是自信的事情，那就是……就是……就是你不會殺我。

而我的話音剛落，她手中的那把破魂劍便直插到我的胸口，進入雖淺，但我能夠很是清晰地感覺到劍刃所帶給**的涼意。

我的眼睛裏流露出了難以置信。我的表情被痛苦扭曲得恐怖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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