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算計引發的告白
果然是由富人區改建過的,F市的生活品質就算比起末日前也不差什麼。
也是托張撫遠的福,林善現在才從可以大搖大擺的四處晃悠,探尋人類生存之真諦——美食。
運氣不錯,頭一次出門就找到了一條小吃街,品種也算豐富,林善就乾脆決定從第一家一路吃下去。
反正吃不完可以給旁邊的裴澈吃,美名其曰,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嗨!美女,剛來F市吧,方便賞臉去喝一杯咖啡嗎?”
咖啡在這個時候也算是少有人喝得起的,倒是捨得下本。
說話的人是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人,臉上掛着每一個搭訕男人該有的燦爛笑容。
“熟了。”裴澈指了指攤位上的章魚丸子,林善急忙轉頭去等,沒有時間搭理對方。
年輕男人準備繼續搭訕,男人嘛,哪能一次就不行了?
一把槍指在了他的腦袋上,對方的臉上寫着“要命就滾”四個大字,他哪還敢聊騷,趕緊跑了。
“還挺好吃的!”和她看的電視……女主角們的世界記憶一樣好吃!
林善把碗往裴澈那邊推了推,“吃嗎?”
裴澈把手從褲袋裏拿出來,拿着牙籤嘗了一個,點頭稱讚了句。
另一邊,搭訕的年輕男人灰溜溜的回到了朋友們的身邊。
幾人中看起來年齡最大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悠閑的吐了幾個煙圈兒,說:“自討沒趣了吧,我早說了,旁邊那個對她看的緊。”
年輕男人不服氣,“可我看他們也不像情侶,連個手都沒拉!”
“說了你還是太年輕了不信。”男人又深吸了口煙,滿臉滄桑,“你注意到了沒,那男人走路永遠走在最外面,隔絕所以人和她身邊女人接觸的機會。要有行人從旁邊走過,他都會第一時間伸手擋住。”
“這算什麼?”
“別急,你看現在,他旁邊的女人在買東西,咋一眼看他只是站在旁邊等,身體卻擋住了一旁十字路口的人流,右手放在口袋裏的槍柄上,那是隨時準備作戰的信號。”
男人得出結論,“他在保護自己領土上的獵物。”
“獵物?”
“所有物,也可以說,是向所有人宣佈主權。”
那邊捧着章魚丸子的林善長嘆了口氣,眼看着鍋里的糖炒板栗已經到收尾環節了。
裴澈:“我覺得剛才的章魚丸子挺好吃的。”
林善眼睛一亮,馬上把手上的東西推過去,“給你給你!別客氣!咱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裴澈端着章魚丸子,抿着的唇微微揚起,望着她的眼神就像是頭頂上的太陽,溫暖而熱烈。
可惜林善正翹首以盼等待板栗,根本沒工夫注意其他。
“小姑娘,你的糖炒板栗好嘞!”老闆樂呵呵的喊道。
林善立馬搓了搓手,激動的要去接。
“林小姐!督軍有請!!”
那嗓門響亮的震得耳朵痛。
林善身後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督軍?”
她牢牢的把袋子抱在懷裏,才回頭問,“督軍大人要見我幹什麼?”
那位身穿軍裝的長官一板一眼的回答,“抱歉,林小姐,卑職只負責傳話引路!”
“成,成吧。”林善轉頭看了眼裴澈,“那我們就走一趟?”
裴澈點頭。
*
在見到F市最大掌權人之前,林善是沒有想過他會是個看起來比柳知恩還反派氣息的破小孩。
他穿着一身製作精細話里貴族禮服,下巴微抬,饒有興緻的上下打量着她,“林小姐看起來的確有讓人為了你和柳知恩作對的資本。”
林善不適的皺了皺眉,他說的“有人”是伍亦山,資本是她的容貌。
“林小姐。”
渾身透着昏庸“小皇帝”氣場的朱承基支着下巴,沖她笑了起來,語氣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別說柳知恩了,就連我也都很喜歡你。”
“勞您厚愛,”林善麻木的敷衍了下,然後直入主題,“不知道督軍今天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唉。”放在桌子上輕點的手突然停住,那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看向她,眉間帶着幾分憐憫。
裴澈:“督軍有話還請直說。”
朱承基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在手環上快速按了幾下。
接待桌的正中央立馬升起了全息投影,畫面里的柳知恩一改往日波瀾不驚的醫學家身份,神態可見的低落,彷彿剛經受一場華麗的背叛。
看到柳知恩的第一眼,林善就已經猜到了——他引以為傲的新人類藥劑已經宣告失敗了。
應該是新人類藥劑的失敗了,所以讓之前她埋下的預言,以難以掌控的速度傳播開來。
柳知恩不得不出來解決這個問題,以免繼續發酵下去,到了難以挽回的局面。
他在擔心,這會有人會去分析琢磨,去她的那些駭人聽聞的試驗品經歷是真的。
而他就成了惡魔,成了罪魁禍首,所有的經營化為烏有。
人的信任可以通過三言兩語瓦解,人的疑心也可以通過三言兩語建立,這點柳知恩比誰都清楚。
“……現在我們都是命運共同體,”那頭柳知恩已經強調國防部已經對她頒佈了全球逮捕令,然後又開始澄清完關於他的“污衊留言”,並拉攏人心。
“現在全球的人類都在面臨巨大的考驗,有人卻和喪屍王串通一氣,捏造所謂的預言來擾亂……”
“林小姐,”朱承基笑了下,那雙幽深漆黑的瞳子直望不見底,臉上的笑也虛淺的,“你得給我個理由,讓我為了你和新人類之父作對的理由。”
林善陷入了沉思。
他說的對,眼下她還不能走,她必須有個理由說服他。
雖然下的是全球逮捕令但其實在末日發揮不了很大作用,說是說緝拿,但國防部不可能因為她污衊柳知恩而派個軍隊來攻打F市。
但是有個前提,朱承基得願意為了她而得罪柳知恩,並且給到國防部一個不配合服從的映像。
這很難,她並沒有什麼籌碼。
朱承基把手撐在桌子上,身軀往前傾了些,瞬間將兩人的距離拉近,近到可以數清對方的睫毛。
朱承基:“林小姐。”
肩膀被人往後一拉,裴澈在她身邊沉聲說:"林善,我們走吧。"
走?張撫遠在這兒,藥劑很快就能成功了,費盡心機來到這裏,怎麼可能走?
林善抬眸看向朱承基,找到了那個讓他幫忙的理由,“從我和裴澈身上可以研製出新人類藥劑,督軍,到那個時候,權利和錢財你都能唾手可得。”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買賣,”
朱承基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凳腿和地板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他臉上一直掛着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拿着這個所謂的新人類藥劑就能得到權利?林小姐,恐怕我要是真按你說的那麼做了,到時候就要成為這新世界來臨前的祭品了。”
見她遲疑,朱承基卻完全不想給她思考的時間,“不然這樣吧,我一直喜歡美人,林小姐要是願意,我也可以當一次“烽火戲諸侯”的昏君。”
林善看着對方眼裏暗藏着的東西,臉上露出笑來,“好啊。”
“就憑朱軍長的這張臉,我也不虧。”
朱承基就那麼看着她,頗有些看寵妃的意思,他也不繼續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像是在等待。
“林善你瘋了!”裴澈沒辦法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
他都還沒來得及消化朱承基提出來的骯髒卑劣的條件,他連生氣都沒來得及,林善就答應了。
“怎麼了?”林善的語氣輕輕鬆鬆的。
不僅答應了,還十分的願意,她剛剛笑了。
裴澈覺得自己特別滑稽,就像個小丑一樣,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看來有人不同意呢。”朱承基歪着腦袋,慢悠悠的說:“我都要忘了,林小姐身邊還有位能驅使萬屍的護花使者呢。”
朱承基敲了敲林善曲起的骨節結,示意她現在就給出選擇。
“只要我在,柳知恩根本抓不到你。”裴澈抓住了林善的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連遮掩都不顧了,“林善,沒有人可以為難你!”
朱承基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曲起手指在額角上揉了揉,“這就有點麻煩了,我雖然愛美人,但沒有從別人手上搶的習慣。”
他仰頭看着站的筆直的裴澈,眯起眼睛,“裴先生,不然換你和我做交易唄。”
裴澈:“你說。”
林善看見了朱承基眼裏亮起的光,聲音冷了下來,“裴澈你住嘴!他的目標是你!”
朱承基無奈的嘆了口氣,“林小姐,不然按剛才我和你的約定的走也行的。”
林善看的很明白,她充其量就算個行走的半成品藥劑,在戰鬥能力上不值一提,對朱承基沒什麼大作用。
朱承基更不可能為了她而和柳知恩作對,這種年紀輕輕就做到F市最大掌權人的男人,怎麼可能做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
但裴澈不同,他擁有新人類的強悍體魄,也擁驅使喪屍的能力,也就是說,他一個人可當千軍萬馬用。
“林小姐,你想好了嗎?”朱承基催促道。
“一言為定,不就……”她的手被人握住了,用力到攥的她手發痛。
她看見裴澈用一種他看不懂的複雜眼神看着他,語氣帶了央求的意思,“林善,你別答應他。”
林善皺起眉,“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裴澈你要是答應了,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上了。”
她笑了笑,故意說給那人聽,“不過是一具軀殼,就算是陪他一段時間又如何?”
“林善,”裴澈深吸了口氣,他覺得胸口裏像是穿了個洞,不知道哪裏來的風,拚命往裏面刮,颳得又冷又痛。
“是你什麼都不明白。”裴澈偏過頭,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不過是一具軀體?林善,既然你的軀體不重要,那我的就更沒什麼用了。”
林善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眼前這一幕怎麼這麼熟悉,她急忙說:“裴澈你說過要給妹妹報仇的,你得活下去。”
“你說藥劑馬上成功了,你說到時候柳知恩就孤立無援了。”
裴澈平復了些情緒,看着她,說:“所以我相信你。”
林善:“……”
林善覺得裴澈瘋了,他幹嘛要緊趕着去冒險,受人驅使左右?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真的是要拿身體換什麼,在末日不也稀疏平常?他為什麼這麼激動?心甘情願去踩別人的坑。
“林小姐,”朱承基搖了搖頭,一副願成人之美的大度模樣,“你還不明白嗎?人裴先生可是把一顆真心捧到了你面前。”
空氣像是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她看到裴澈躲着她的視線,按在桌子上的指尖泛着白。
林善是頭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除了憤怒和冷漠之外的情緒,那是本不應該出現的情緒。
裴澈喜歡她?
為什麼?
她又沒像她的乖乖女主們一樣對他噓寒問暖,溫柔體貼。從頭到尾她都在用扳倒柳知恩為由頭驅使他為她做事。
她甚至連幾句聞言軟語都沒有說過。
“林善。”裴澈放開她的手,對她笑了下,有些難看,“你不用有負擔,這是是我自己的事。”
林善訥訥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說:“裴澈你不用這麼做,你要是喜歡這副皮囊和我說就像,我不介意……”
裴澈:“我介意。”
他生怕她會說出“我把借這副軀體給你玩”這種匪夷所思的話,連忙堵住了她沒說出口的話,“並不是因為你的容貌。”
那是因為什麼?林善不明白。
“因為是你,林善,跟皮相、跟身份、跟能力都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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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改文真的慢,12點半就寫完了,改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