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一隻喪屍的演技
林善向來睡得淺,門口的腳步聲即便已經刻意放的很輕了,但對她來說已經響亮非常了。
“這大晚上,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幹什麼?”
胡清夢被冷不丁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有點偷情時被人老婆抓住的羞愧感。
她低着頭看腳尖,悶聲說:“對不起,林善姐,我要活下去。”
這是末日,沒有人會義務幫你,如果他們半路嫌她麻煩了,把她丟下了怎麼辦?
如果是情人關係就不一樣了,起碼對方會看在和他同床共枕過的份上,照顧一下。
“反正……反正你們也不是情侶,不是嗎?”胡清夢終於找回了一點底氣。
對啊,反正不是情侶,她為什麼要覺得羞愧呢?
“可是可以,”林善看着她的事業線,發出了困惑,“但為什麼不考慮和我睡呢?我性格長相那點輸他了?”
胡清夢呆住了,半天憋出幾個字,“……因為你是女人。”
“這樣啊,”林善了悟,看了眼最裏面的房間,揮了下手,“去吧,搞快點,別影響明天的路程。”
搞快點……
胡清夢臉頰刷的紅了起來。
不用等胡清夢上去敲門,裴澈自己打開了門,冷淡的問:“怎麼了?”
胡清夢想着身後觀摩的林善,有些難為情,“裴澈哥,我有點事找你,能進去說嗎?”
裴澈抬頭,穿過他看到了正倚着門的林善,她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底帶着些戲虐。
“就在這說吧。”裴澈說。
胡清夢咬咬牙,直接當著他的面褪去了外面那件外衫,露出了清涼小弔帶,風光一路無遺,引人遐想。
裴澈擰起眉,發佈了直男之問:“你幹什麼?”
胡清夢仰着頭,裸露大片雪白的肌膚過分惹眼,她含情脈脈的看着他說:“您不要覺得有負擔,這是我的報答。”
裴皺起眉,呵斥,“穿上!!”
胡清夢咬着唇,“您是嫌我臟嗎?”她艱難的問。
裴澈極其不留情面,“你的身體還不足矣拿來和我談判做交易。”
一場好好的露水姻緣,就在這樣的冰冷氛圍下宣告失敗。
小美人被氣的哭哭啼啼跑回了房間,看的林善都有點惋惜,很不能以身相替。
如果能忽視某道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的話,就更好了。
“我說裴澈,”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林善忍不住發笑,“你是不是傻?這送上門的好處不要?”
裴澈依舊看着她,沒有做出回答。
林善了悟道:“也對,以你現在的能力在這末日裏還會差女人嗎?”
“不需要。”裴澈冷酷的說。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林善欣慰的點頭,“也好,那就等我們扳倒柳知恩再說。”
她開始給裴澈畫餅了,“到時候你就是舉國聞名的大英雄了,要什麼……”
“那你呢。”裴澈突然發問,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似乎是想要捕捉什麼。
林善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我啊,當然是功德圓滿,成神歸天了。”
“歸天……”這並不是個好詞,裴澈擰起眉頭。
林善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發笑,“怎麼,還捨不得我死了?”
裴澈聽着風打窗戶的聲音,點頭,“是。”
林善頓了一下,嘆了口氣,“小破孩,還挺讓人感動的。”
本來以為就是一個小插曲而已,誰知道第二天早上胡清夢不見了。
林善看向一旁悠悠哉哉刷牙的裴澈,問道:“你不會把人丟去喂喪屍了吧?”
裴澈吐出水,“今天有個獵殺小隊出去,我給他們拿了些食物,讓他們幫忙送一程。”
林善:我怎麼聽着有點不信?
*
一路走走停停,補給休息,最後裴澈和林善是在一周後到的F市。
比起之前的k市,F市的勢力結構更為複雜。
在末日爆發之後,沒有駐軍但卻有非常多的富商大亨的F市,最終被各路雇傭兵給瓜分為三塊,並不受命於國防部。
張撫遠在接到消息后,親自帶着一隊人親自來接他們,頗有些給領導接風洗塵的味道。
看樣子這位醫學界瑰寶日子過得不錯,起碼身受領導器重。
——林善這麼給出了評價。
“林小姐,裴先生,你好。”張撫遠伸出了手。
因為動作幅度,林善敏銳的觀察到他左手衣袖下是一隻器械手。
林善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些憐憫,說:“看來,你為此付出的代價並不少。”
張撫遠不在意的笑了下,直接領着他們到了工作實驗室,先給他們展示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研究成果。
林善看不懂那些專業性的東西,乾脆直接的從雙肩包里翻出資料和幾管實驗藥劑,說:“這是D市的研究成功,我和裴澈隨時可以配合博士您的研究。”
對方沒有接,只問:“那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林善:是個謹慎的人。
她理所當然的說:“在喪屍進化成新物種之前,最大可能的提高人類的存活率。”
張撫遠扶了下眼鏡,這一瞬間林善突然覺得他有點像柳知恩,差點都沒忍住揍了上去。
“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呢?”張撫遠追問。
林善打了個哈欠,說:“張教授,您沒有大愛還不許別人有點大愛嗎?相信點人類的真善美。”
人類的真善美?一個被人類那樣對待過、現在正和一隻喪屍在一起的試驗品,說出了這種話,簡直匪夷所思。
但張撫遠是個聰明人,並沒有過多的糾結,“算了,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其實對我來說都一樣。”
*
忙完實驗室的事情后,林善見到了那隻喪屍,那隻被張撫遠養了大半年的喪屍。
她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隔着一堵鐵欄杆牆,對着她一邊流口水一邊掐自己,臉上的表情豐富又矛盾。
林善像參觀動物園一樣看了會兒,從提醒道:“張博士,先讓她吃點飯吧。”
床榻上還在流口水的女人聽着立馬搖了搖頭,她有些抗拒“吃飯”這個詞。
林善安撫性的指了指裴澈,從善如流道:“你別怕,他之前天天坐在我床邊吃生肉,我習慣了。”
這句話傳達了恐怖和曖昧兩種意思,但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裴澈自然而然的回憶起起了當時血肉模糊的生猛畫面,尷尬窘迫的恨不得當場摳出個兩室一廳來。
馮語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被這種奇異的方式給安慰到了,向張撫遠點了點頭。
張撫遠很開心她的這種“克制”,溫聲細語的說:“阿語,你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你再等等,很快你就能完全好起來的。”
馮語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是甜蜜溫馨的。
張撫遠取了餐盤,從冰箱裏裝了塊新鮮牛肉遞給她,然後就出去忙藥劑的事了。
林善看人走了,往小沙發上一坐,架起腳問她,“你想騙他到什麼時候?”
馮語哼哧哼哧的咬着生牛肉,臉上的溫柔乖巧和她粗魯的動作相對比,十分詭異。
林善從旁邊冰箱裏摸了個水果,跟着便咬便說:“馮語,不,因為殺死馮語而獲得新生命的喪屍女孩,你好啊。”
吃牛肉的人僵住了,然後又繼續啃,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雖然還沒有進化完全,但我想你聽得懂我說的話。”林善看着她,真誠的發出了內心的疑問:“你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麼?”
見她不回答,林善開始大膽猜測,“是因為有人養着,不用費勁就能吃喝?”
“或者是張撫遠的腦子更好吃一點?所以不惜讓你放棄自由演下去。”
“還是張撫遠對馮語的感情讓你以為這是屬於自己的,迷失了?”
馮語終於吃完了牛肉,也開口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林善側了側頭,“話說的挺好的,看來我們張博士沒少費工夫教。”
是的,就算是進化完全、徹底掌握了人類的軀體的喪屍,沒有人教導也很難學會說話。
林善覺得這隻喪屍在自己騙自己,“但你要明白,當張撫遠知道你是誰后,你沒有活路可言。”
“我是馮語。”這是她說的第二句話。
“我看你還真是昏了頭,”林善坐直了身體,對於這個新生物,她給予了最大的善意和包容,“張撫遠對你的那些好不過是因為馮語。”
“東窗事發后,你以為他會怎麼對你?他會原諒你殺死了他最愛的女人?還是會像你一樣自欺欺人下去?”
當內心最惶恐不安的事情被突然揭穿后,作為一隻“剛出生”的超人類,她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只能以重複的話來加強自信心,“我是……馮語。”
“別傻了,我並不想看見你死。”林善說,帶着超出常人的憐憫心。
這一刻,裴澈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林善和馮語是同類。
只不過她進化的更早,畢竟她是柳知恩的1號試驗品。
不然他沒辦法解釋林善前後的巨大反差,以及很多超出人類認知範圍的反應。
他也並不打算拆穿。
馮語終於起身走到欄杆邊上,頂着一臉的淚痕認真的問她:“你為什麼這麼說?”
為什麼篤定她會死,阿遠真的會殺他嗎?
為什麼她說,不想她死?明明是個陌生人,明明是個人類。
林善看出了她的想法,也直接去打破她的幻想,“你是踩着馮語的命而生的,但這不是你的錯,想要活沒有錯。”
林善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像她對待她每一個女主角一樣,說:“可張撫遠不會這麼想,他啊,要是瘋起來,你連死的機會都沒了。”
馮語搖了搖頭,似是要辯解,林善卻說,“別不信啊,這都是真的,已經有人試過了。”
只有裴澈知道,那個“有人”是誰。
他安靜聽着,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有些稀薄。
馮語還是固執的不相信,但對方的善意她已經感知到了,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林善看着她固執的樣子,長嘆了口氣。
*
去到張撫遠安排的住處時,裴澈突然開口喊她。
比往常多了點鄭重之意。
“林善。”
忙着收拾東西的林善頭也沒有抬,“怎麼了?”
裴澈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並不是每個人都是柳知恩。”
林善點頭,“我知道啊。”
裴澈:“你不知道。”
林善:……這小破孩又在打什麼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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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半夜寫完定時,順便回去看了一眼上個世界,月靈女王和緋鬱血仆,真是又甜又尬(看自己的文章真的尷尬到摳出三室一廳,但是又莫名其妙的想看下去,可能自己寫的對自己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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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真的錯字特別嚴重!!我看的都想爆炸跳起來罵作者,然後,想起來是自己!
希望以後會記得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