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深糾葛
在殺手組織中,女子的訓練是不同於男子的。由於生理條件所限,男子自然是追求力量與刺殺技巧。但女子力氣不足,便只能另闢蹊徑了。那時的銀箏,需要學會所有可以討人歡心的事,而舞蹈,便是其中一項。
銀箏那時還沒有得師父傳授輕功,舞蹈沒有輕功輔助,跳的並不怎麼樣。可是只有那曲洛神賦,是她用盡心血去鑽研過的。
只因她那小主人曾說,這賦是作者寫給自己心愛的人的,用這賦譜的曲來跳舞,也當是為自己心愛的人而舞。
他那晚站在月色下的背影至今還在銀箏心頭,那畫面清晰的就像從未經歷過這些年時間的洗禮一般。
因為銀箏將他的話放在了心上,所以她在自己出任務的間隙遍訪名師,尋找遺留的曲譜和舞譜。
可是待她學有所成后,那次變故也緊接着就來了。銀箏顧不得許多,逃了出來。
輾轉到了韶華樓后,銀箏也是刻意避開這支舞,沒有怎麼跳過,獨獨一年前那一次。既然蘇且黎知道,那麼一年前的人,一定是他。
“一年前的客人,是你?”
思及此,銀箏回過神問眼前的蘇且黎。如果是這樣,那不就說明蘇且黎從一年前就在設計今天的一切?
蘇且黎聞言突然頓住了手裏飲茶的動作,抬起頭來對上銀箏的雙眸,嘴角帶上了一絲玩味。
“沒錯。正是在下。”
一年前,銀箏還是韶華樓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舞姬。直到有一天,有個客人的到來將她送上了花魁之位。
聽韶華樓的媽媽說那個客人身份高貴,但他一直坐在二樓雅閣的屏風后,銀箏沒有看清楚他到底長什麼樣。只是清楚的記着他不斷的更換舞姬,語氣之間全是不滿。
銀箏眼看着韶華樓的媽媽做小伏低的討好,頭上都急出了冷汗,心下有些不忍,便想出手相助。
但照這客人挑剔的口味,若是銀箏還按照平時那樣一舞,定也是像之前的人一樣的下場。
所以她無可奈何,自請上陣。那天,銀箏讓媽媽把在旁看熱鬧的人都一一清退,只留下雅閣的那位客人。然後,她舞了那曲洛神賦。
這支舞摻雜着銀箏曾經年少時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卻沒能第一個讓她心裏的人看到。
思及此,銀箏不由得覺得苦澀。好在樓上的客人終於停止了挑剔,靜靜看着她舞這支曲。
一曲終了,聽着樓上客人的掌聲,一直繃著一根弦的媽媽和銀箏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姑娘真真是好舞技,也不枉我跑這一趟,在下願用千兩黃金答謝姑娘這支舞,不過有個小小的不情之請,姑娘這曲舞,以後能否只為在下跳?”
“願意願意,她自是願意的”
還沒等銀箏說話,媽媽便急急應了下來。
千兩黃金?銀箏與媽媽聽着具是一愣。要知道韶華樓的花魁評選同其他煙花之地不同,韶華樓的女子只是賣藝。所以若是哪位女子的技藝被打賞的最多,那她便是這項技藝的花魁。
而在此之前,舞技花魁的打賞也不過區區五百兩銀子罷了。若是這客人的打賞下來,那銀箏這花魁之位算是坐定了。
而他這所謂的“不情之請”卻恰恰是銀箏的“求之不得”,方才跳舞的時候,銀箏就在想,若以後不是迫不得已。她是再也不想跳這支舞了,所以就算應了他也沒什麼妨礙。
“銀箏自當如公子所願。”
那客人似乎有些不滿媽媽搶白,非要等銀箏開口。銀箏說罷,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說來也奇怪,那位客人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卻在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但對於這件事,銀箏也不置可否。
畢竟他將自己毫不費力的送上了花魁之位,卻也沒有過多的糾纏,不像其他花魁那樣同客人糾纏不清,她更是求之不得。
銀箏有些恍然的看着坐在對面的蘇且黎,才明白過來大概從一年前,蘇且黎已經在開始設計着這次相遇了。
“所以今天這一切,你從一年前就在計劃了?”
銀箏問出這話的時候,眉頭輕蹙,她還是不喜歡這種像是被一張看不見的網罩起來一般的感覺。
“因為剛找到你時我不確定。”
“不確定?”
“是,不確定。”蘇且黎輕皺眉頭,“不確定你的身體有沒有融合青鯤膽,也不確定你會不會接受這筆交易。”
聽到這話,銀箏不由得又生氣又委屈。莫名其妙被牽扯進別人的恩怨糾葛中不說,還得被人從頭到腳算計一番,不由怒道:
“那這一年中,你是不是找人一直監視我?”
“沒有沒有,只是着人在你寒毒發作時去看看你的狀況。”
蘇且黎見銀箏生氣,頓覺不妥,連忙軟了語氣去哄。
“怎麼?難不成蘇閣主想告訴銀箏,您很關心我么?”
看着銀箏如同一直想要自衛的刺蝟一般,蘇且黎不得有些無奈。他輕輕踱步到銀箏身旁,揉了揉她的頭,似是安撫一般。
“青鯤膽若沒完全同宿主融合,宿主隨意接受其他藥用恐會有傷及性命之處,所以我才着人去看你的狀況。我是想救人的,可也不想平白害你一條性命不是?”
“可是……”說到這裏,銀箏發現自己因為那人這動作似乎已經沒法硬着語氣跟他說話了,隨即一咬牙道:
“那……那你以後有事要提前告訴我的……”
銀箏突然從之前的氣勢洶洶變得聲若蚊喃。
蘇且黎說話時背對着銀箏,完全沒見到她因為那一個動作而紅透了的臉頰。
銀箏不明白,是不是上天有意安排,眼前這個人總是能讓她在不經意間想起她已經死死埋在心底的事。
連這揉頭髮的動作,蘇且黎做起來都與那人出奇的相似,而她的反應更要命,她竟就這樣紅了臉。
蘇且黎聽到銀箏軟下來,淺笑着轉過身,見她跟個小媳婦似的低着頭,沒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語意溫柔道:
“好,你便放心先跟着嬤嬤學些東西,餘下的事交由我去安排,我必是不會讓你有什麼危險和委屈的。”
“嗯……”
銀箏輕輕應了一聲,看着蘇且黎轉身離開,她才伸手摸了摸自己還在發燙的臉,不由得又想起剛剛他溫柔的笑意。
銀箏趕忙搖了搖頭,拋開這些沒由來的胡思亂想。自己和他之間只是交易關係,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