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眾籌情書
吳建國終於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新方式了,沒事的時候就找外勞了解和他鴻雁傳書的那位女士的情況。而他每天沒事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守在鐵門那裏和外勞聊天或者等着外勞過來和他聊天。
“建哥,真的戀愛了啊?”王勇飛總會在有空閑的時間來打趣他的老鄉。
“戀個屁的愛,無聊找點事做啊,一天到晚看着你們這些敗類,我都快看吐了,找個女人來聊聊天不行啊?”吳建國老神在在的神情,“別說,這女人有點意思,真在外面的話估計很難搭上話的那種。”
王勇飛看着一臉陶醉的老鄉,提醒的說道:“建哥,你就出了個名字,都是大學生寫的,真要算那可是大學生在和她在寫信談戀愛呢。”
吳建國看了看王勇飛,露出一副你不懂的神情,緩緩的說:“你懂?說你是白痴你還不服,大學生是以誰的名義寫的?大學生寫信說的是誰的情況?她回信過來是寫給誰的?看不明白嗎?都是我。結果才重要,你還真以為不在乎結果只在乎過程是真理啊?屁呢。我告訴你,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你打牌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胡牌是吧?旁邊有人告訴你怎麼打有問題嗎?你找女孩子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上床嗎?有人給你處主意有什麼問題嗎?”
王勇飛被老鄉一系列的問題給問蒙了,摸着頭走開了,總覺得哪裏有問題,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我卻祈禱着那邊最好別回信過來了最好,以別人名字以他編出來的身份再組織語言寫一封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的情書?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犯病了才幹出這事來。
監室其他人倒是樂得看熱鬧,畢竟在這樣一個與外界基本上除了電視上的兩檔新聞節目再很少有機會了解到外面信息的地方,這樣的鬧劇倒也能給人一點新鮮感,畢竟平時交談中了解的八卦信息遠沒有發生在身邊的看得更直白,得到機會瞅一眼也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身參與感。
回信還是來了,隨信到的還有幾顆雕好了麻將。
建國你好,忍不住這樣親切的稱呼你,希望你不要被嚇到,實乃發乎真情。近日閑暇之餘充實了很多,為你所託之事,一改平日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狀態,拿起穿編涼席的鐵針和這片片竹珠較量,希望能早日完成你為監室弟兄所謀之娛樂工具。讓我想起青春懵懂之時為心儀男孩編製手套圍巾之時其心切切。工作之後,全心投入工作,逐漸圓滑世故,學會了恭維迎合,漸漸失去了那份赤誠。成熟了卻也失去了現在想起了能讓自己覺得可笑但更是可貴的單純,或許這就是我們的代價吧,相信同道的你也會是有所感觸的,覺得能在你這裏得到一絲共鳴。
看守所是一片陰霾,身邊的人都是原來自己最鄙視的那一類,等自己成為了其中一員的時候才知道,其實大家都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場,會站在不同的高度,再去思考不同的相對應的問題。但終究都不過是為了活着,為了更好的活着。或許以前的我還會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負,覺得自己可以譏笑那些底層的人僅僅就是為了活着而活着。這段時間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困在這方圓之地的各種人性畢露,才發現,自己也不是能一直清高的,自己也不比別人高尚,都只是在追求一個自我滿足的目的。我都有點懷疑我自己了,幸得有你這樣一個同道之人給了我莫大的鼓勵。謝謝你,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叫代紅梅。期待你的回信,這是我最近最大的精神食糧。
信在監室所有人手上傳了一遍,最後還是回到了我的手上,這次吳建國直接說了一句“你看着回就是了”就不管了。
“建哥,人家都叫你建國了,你要不自己寫吧!我實在不知道和她說什麼了!”我很無奈,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給一個被羈押的陌生人寫一封冒名的情書。
“她叫我建國,你叫她紅梅不就行了嗎?信上面不是告訴你她的名字了嗎?”吳建國真的很不負責任,看來和他跟王勇飛說的那一套只看結果不管過程的理論很能匹配。
“哎呀,都不曉得該叫她嬸嬸還是叫阿姨的人,還紅梅紅梅!有點受不了!”我還在為做最後一絲掙扎。
“怕什麼,楊過還叫小龍女姑姑呢!人家偏沒怎麼樣,電視劇還拍了一版又一版!”許老闆在一邊煽風點火的說道,“加油,征服她,多寫一段時間,我以後坐牢去有點回憶還能和以後的牢友吹吹牛。”
“那我就隨便來了的啊!你又不說你的情況,我就隨便給你編了的啊!”我刺了一下吳建國,真實的想法是想讓他給我們說點他的事。
吳建國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如果不是早前寫信寫了他的名字我估計他連這個署名權都不會要了。
紅梅你好,如果說看守所對我來說是無盡的黑夜的話,那你必定就是那一束刺穿黑夜天幕的光,讓我心生希望。雖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每次給你寫了信之後我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悄悄的在愛慕的女同學的課桌里塞入自己稚嫩卻真摯的感情情書後期待的心,緊張中充滿了期待。突然對這段自己人生履歷中不堪的過程也不再感覺那麼難捱了,這樣的環境下的交心比曾經還身居要職的時候的迎來送往高談闊論更顯難得。或許是因為男人情感不如女性情感細膩,在來看守所之後倒也沒太覺得監室里羈押的人和自己有太大的不同,每天也能互開玩笑聊以打發困苦而流速變慢了似的時光。才會很冒昧請紅梅你代為雕琢麻將,所以你也得放下成見,以平視或者更有甚者可以在一定的角度上仰視身邊的人,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總能從別人身上看到自己不具備的好的品格,不是嗎?這樣,也可以做到身處暗室也能細嗅花香,期理解為盼。
你如有閑暇不妨與監室同住之人多做交談,其實,每個人的成長經歷都是一部屬於自己的編年體史書,都有其值得借鑒之處,多聽聽多看看不失為一種既打發時間又能自省的方法。如果可以,你可以把你或者你們監室里的人的故事寫信告訴我,給我一個同樣自省己身的機會。麻將雕琢之事不用急,雕琢之時切記小心保護,可以多等些天也沒關係,如此珍貴之物當得起等待。
寫完信交給吳建國他們幾個傳閱了一遍。
“哈哈,老吳,大學生都讓你身居要職了,你倒是給說說你到底身居個什麼要職了呀!大學生你還想問人家身上發生了什麼?她給你說了再來問你呢?老吳反正只出個名字,你莫非還得給他繼續編下去,編一個犯罪過程出來?”許老闆看了信后對着吳建國和我分別問道。
吳建國是決心將自己的事瞞到底了,笑着說:“接着編唄,反正一天到晚閑得蛋疼,就當是寫作文了是吧?要不你幫大學生編一下,你接觸的公職幹部不少吧?曉得其中不少門道吧?你選那麼幾個跟大學生說說,他不一下就編好了啊。”
聽了吳建國的話,我倒覺得有那麼點道理。說實在的,到這個時候我也沒太反感這個事了,倒有點繼續收信回信的希冀之情。想從這位紅梅那裏了解一下她們都有些什麼故事,確實能多點大家討論的話題供來打發時間。
“許老闆,要不你跟我說說唄,不然等她再回信來如果問起來了我真不知道怎麼編下去了。”我開始尋求許老闆的幫助。
“這樣啊,你們既然前面跟人家說了自己是公職人員,又搞得自己好像很書生意氣似的。你們這是搞創作呢,把人物形象給定位好了,但是還還差具體的身份是吧?還得有後面的情節發展的部分也沒有。”許老闆看了看我們,“我考,這不變成我寫了嗎?”
“算你一股!哈哈!你說得很到位,我覺得這是一個該群策群力的工作,畢竟人家是給我們監室做麻將的。”我笑着回應許老闆。
“忽悠吧!還算我一股?要說出力就我們兩出了力,我出了兩包藍王了,你負責寫了幾封信了。老吳呢,就出了個名字,其實不用他的名字也行,你說你是趙昌平那邊一樣給你回信,他就看了會熱鬧!考。”許老闆說到股份時立刻算起賬來,“張李,你不是要開場子嗎?來,你也幫大學生來群策群力一下。”
張李見許老闆說到自己頭上了,連着擺頭說:“我你們就別指望了,讀書的時候放寒暑假回去的時候書基本上是新的,可以收回去等到下個年級開學的時候再發下去的那種,我能幫什麼忙?”
一時間,幾個人湊到一起開始圍繞該給吳建國同志一個怎麼樣的身居要職和一個怎麼樣的故事情節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論,最終張李提出的方案獲得了大多數的贊同得以通過。
於是,吳建國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在安監局上班的實權主任。因為朋友義氣忽略了安全監管,導致一處礦山安全設施不過關從而發生了安全事故被追責後身陷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