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殺森林2

秘殺森林2

2

游殺隊不是一支隊伍的名稱,是一群人的稱呼。一群鬣狗與禿鷲,永遠追蹤着血腥味“打掃戰場”,偶爾自相殘殺。

戍衛軍這次損失慘重,高階軍官死了不少,游殺隊都湧進秘殺森林。一臉鼠相的小個子忙叨叨翻屍塊,一條胳膊看着生前等級不低,應該是戍衛軍的隊長級別,有手環,手環里一些看得過眼的武器,銷名了能賣得着價。小個子特別欣喜,裝進自己的破布袋,抬頭一看,老大燕支在他視網膜里只剩火色的殘影。

燕支極速往前飛奔,揮舞着一對巨大雙鉤砍削擋路的樹枝藤蔓。他太瘦,速度快如閃電,揮動雙鉤就像迅猛飛行的火紅雨燕,扇動着強健的翅膀。左腳腕上一枚銀色小鈴鐺,聲音細小悅耳。

“你個耗子精,快點跟上老大!”其他人跟着燕支飛奔,鼠相小個子背着鼓鼓囊囊褡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等我——”

燕支的人跟着他跑,路過橫七豎八戍衛軍屍體看都不看,直接向爆炸地方去了。

“老大你不會是……”

燕支面無表情,全力向前。能跟上他速度的人不多,其他人只好灌一肚子風玩命跑。

龍淵靠着橫在地上的枯樹榦,平靜地看向別處。鋒銳流着冷光的鉤尖一下扎進他背靠的樹榦,另一隻鉤的尖比着龍淵的喉嚨。龍淵把眼睛轉過來,看燕支。

“交出來。”

龍淵神情淡淡的,不是很怕死。鉤尖戳着他脖子的皮膚,劃出一絲血線。燕支咬牙切齒:“東西呢!”

龍淵閉上眼。

半王化產生的炫麗光芒在燕支眼睛裏閃爍。整個腦袋就是一條魚,像是一條活鯰魚被插在人脖子上的傢伙喃喃自語:“到底是誰半王化了?夜域的夜雲還是夜朝?”

燕支全身發抖,舉起大鉤要往龍淵身上砍,忽而一陣清風揚起,頸上一陣柔和觸感,彷彿親吻——

“別動,別動,割喉這個死法其實很殘忍。”

方豁然在燕支背後笑着說。

燕支頸上冰涼一線,方豁然把袖刀橫在燕支頸上。燕支雙鉤過於巨大,被人背後貼身纏上反而無能為力。

龍淵大驚:“不是讓你跑么!”

燕支受制於人,冷笑看龍淵。方豁然一聳肩:“我是打算跑,但是又覺得這麼跑了太不仗義。這位姐們兒……哦哥們兒,劫財不害命,道上規矩懂不懂?”

燕支倏地舉起一鉤,倒鉤着砍向自己後背。方豁然一驚,閃身到燕支面前,燕支另一鉤也到了,方豁然不得不鬆開燕支的脖頸,一腳踢上巨鉤借力一躍,滾到龍淵身邊:“霧草你真不要命啊!還是欺負我根本沒殺心?”

燕支不跟方豁然廢話,雙鉤的鋒影舞成兩彎新月,方豁然左躲右閃,勉強躲避兩個大鍘刀,氣流卻擦傷他的臉。燕支除了自己,很少見如此敏捷的人,怒道:“你是什麼人!”

龍淵喊:“燕支!那是個被我牽連的新手!他身上沒東西!他還在新手保護期!”

方豁然開始還能躲得很瀟洒,到最後卻連滾帶爬:要被片了啊啊啊!

燕支倏地停下,他的確看到方豁然身上浮着若隱若現的新手標記。殺新手會被詭域懲罰,得不償失。

方豁然滾了一身樹葉,似乎聽到一個好消息。燕支的巨鉤懸在他頭頂,方豁然倒在地上舔舔牙,嘴角掛着血。他速度夠快,但是真的沒勁。他好像很久沒吃東西,肚子裏只有大半壺水。他眼前半黑,努力喘息,還在笑:“你把這玩意兒收起來,不然我往上撞,也是你殺的我。我屁毛沒有死了就死了,你多劃不來。”

燕支的人這會才追上他,看他用巨鉤比着地上兩個傷殘,一個戍衛軍士兵一個新手玩家。燕支踢一腳方豁然:“龍淵又撿亂七八糟的新手了。”

方豁然大笑:“新手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被我用刀比劃脖子!”

燕支微微一偏臉,龍淵一見,對方豁然喊:“滾蛋!”

燕支微微一笑。殺新手是得不償失,折磨的方法多了去。他背後像是蝴蝶收翼的雙鉤驟然起舞,被割破的氣流一下一下划著方豁然。方豁然滿地亂滾,全身皮膚被劃得薄血瀰漫。燕支左腳腕上的銀鈴叮鈴鈴叮鈴鈴,歡樂地慶祝方豁然被虐成死狗。方豁然臉上還是笑着,心裏越來越怒,單方面的實力碾壓下他就是只鞋底的蟲子。龍淵終於喊了一聲:“燕子!”

燕支的雙鉤又像蝴蝶的翅膀棲息在他背上,他一腳踩着方豁然,彎下腰,用秀美的眼睛盯着他:“你敢用刀划我的脖子,我還你三百刀。沒能耐別裝英雄,記住了。”

方豁然倒在地上像個血葫蘆,只會喘息。

龍淵飛快道:“那人我們都沒看到,剛進森林就爆炸,我被甩在這裏,跟隊伍失去聯繫。再說真有那東西,早在爆炸里灰飛煙滅了!”

矮小的老鼠精氣喘吁吁從褡褳里掏出一隻斷臂,上面的手環他還沒來得及擼下來:“這個人你認識嗎?”

龍淵眼前一黑:“我們隊長……”

那一條右手臂非常詭異,在這樣的爆炸中就算是屍塊也不應該如此乾淨,膚色依舊是健康的色澤,一點划傷都沒有,彷彿它還連在一個健壯男人的身體上。老鼠精本來只是可惜手腕上的手環,來不及擼就隨手放進破褡褳,現在拿着右臂心裏覺得不妙,怎麼好像摸到右臂脈搏了……他連忙往下擼手環,一長條胳膊在他懷裏上下顛動,斷肢處的皮肉剝離骨頭,慘不忍睹。右臂掌心微弱一閃綠光,隱隱凝成一片葉子,只一瞬息,殘肢活了一樣一攥拳,抓住老鼠精的臉,指尖狠狠摳進肉里。老鼠精啊啊一叫,燕支周身舞出幾點光亮,雙鉤連肉帶骨把那條右臂切成薄片:“什麼東西!”

老鼠精被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捂着滿臉血洞團成一團還在可惜手環被老大一併切了。龍淵解下自己左手的手環,從裏面拿出一枚止血藥,然後把手環扔給燕支:“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不走空。我留下一枚止血藥,其他你們拿走,放過那個新手吧,本來跟他也沒關係。”

燕支嫌惡,一揮鉤把手環打給老鼠精。破破爛爛的老鼠精哇哇大哭:“謝謝老大!”

鯰魚頭晃一晃腦後的尾鰭,非常緊張:“老大,戍衛軍大部隊進來了。”

燕支冷冷地盯着龍淵,一身紅衣在風中飛拂。龍淵把止血藥拋到方豁然身邊,伸開雙臂,引頸就戮:“該有個了結了,燕子。”

方豁然咬着牙笑:“你殺他,我就往你兩把大鍘刀上撞,咱們打個賭。”

燕支的雙鉤重新收回,像美麗的蝴蝶翅膀棲息着。他轉身,凌空一躍,翩躚而走。燕支一走,其他人又跟着玩命飛奔,嘩啦啦都跑走。

方豁然一直死死盯着燕支,直到視野里只留下一道殘影。龍淵爬到他身邊,撿起止血藥,塞進方豁然嘴裏。方豁然其實已經止血,甚至皮膚在肉眼可見地癒合。他的止血藥是最低等級的,藥效根本不會這麼快!癒合歸癒合,方豁然一個新手就算全須全尾在秘殺森林裏也很難死個全屍,野生食肉動物吃新手不會受遊戲懲罰。戍衛軍大部隊緩慢碾進秘殺森林,那個方向逃來的動物越來越多,體型越來越大,各種畸形怪狀。戍衛軍追過來,會把龍淵帶走,可不會管方豁然的死活,這樣毫無經驗的新手不被吃也會被驚慌的野獸活活踩死。方豁然的袖刀沒被游殺隊收走,龍淵吐口血沫:“借我你的刀。”

方豁然轉着眼睛看他,示意他拿。龍淵就近砍樹枝,咬着牙動作兇狠乾淨。跪着爬來爬去找到自己的腰帶捆在腿上,給自己上了個簡易甲板,動作兇狠乾淨。收拾完腿,龍淵喚出一把巨弓和一隻箭囊,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摘下腰帶上的鹽瓶,旋開瓶口,小心用布條綁在箭頭上,張弓搭箭,往上一射。

方豁然看他忙活半天,又看他往天上射箭。他目光追着往上抬,看到附近一棵“樹”。也不是樹,就是一枝插天的大鬱金香,方豁然這輩子沒見過比真正樹還大的花。龍淵用鹽瓶往裏一射,寂靜片刻,鬱金香的花骨朵中間一陣劇烈抖動,花莖大幅度左右搖擺,不一時從花朵里“噗”地掉出幾米長的肥肉——不對,不是肥肉,方豁然眯眼一看,全身戰慄:媽的是幾米長的大鼻涕蟲!他乾嘔幾聲,眼看着鼻涕蟲身上插着一支箭,翻來滾去漸漸化成一灘水。龍淵用方豁然身上的布條和藤蔓接了一道長長的繩索系在箭尾,張弓引箭釘在花萼處,拼勁全身力氣跪着往後拉,硬把鬱金香拉得低頭。方豁然心想龍淵身材果然很棒,上半身光着,分佈着新陳不等斑駁的傷疤,殘酷猙獰地展示着暴力美。龍淵使勁,肌肉綳起,傷疤耀武揚威,極致危險與性感。方豁然躺着,默默欣賞,一腦子淫|欲。

“能動嗎?爬進花朵里去。”

方豁然絕對不想跟鼻涕蟲同居,龍淵把藤索捆在附近真正的樹上,轉身拖方豁然。方豁然大叫:“我不進去!”

龍淵道:“不進去,晚上吃人的東西多。”

方豁然想了想,相比送外賣,住鼻涕蟲窩其實還好,於是蠕動着站起,往低頭的花骨朵里鑽。布條和藤條到底不是真正繩索,捆在其他樹上的結咔嚓一響。方豁然着急:“龍淵你快來!繩索不結實!”

龍淵托着方豁然屁股硬把他送進花骨朵,在藤條斷掉的一瞬間一躍進入碩大的花苞。鬱金香猛然抬頭差點把兩個人甩出去,龍淵結實的手臂摟着方豁然緊緊扣住花柱,鬱金香大幅度左右搖擺,方豁然覺得比坐海盜船還驚悚,忍不住嚎起來。

龍淵那一躍,腿部骨頭咔一聲徹底錯位,痛得他說不出話。鬱金香停止搖擺,龍淵還是箍着方豁然。方豁然拍拍他:“行了。”

沒有迴音。

“我挺喜歡被你摟着。就是有點緊。”

方豁然勉強翻身,鼻尖對着龍淵鼻尖……龍淵昏過去了。

他瞄一眼鬱金香花朵外面,在高處終於看清了那瑰麗光芒的來源——熾熱燦爛的雲霞蒸騰而起,溫柔慈悲,彷彿擁抱大地與萬物生靈的天使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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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詭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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