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夫妻情斷
(1)
“皇后駕到!”
遠遠的,就聽見了太監的唱喏,慕容敏十分厭煩,對隨身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朝內翻轉了身子。
花好疾步而來,她坐在床榻上,眼淚已經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皇上,聽說你讓人給打傷了,太醫說你受了內傷,皇上啊,你可要挺住啊,你可不能死啊……”她抽抽噎噎地哭着,就彷彿慕容敏已經駕崩了一樣凄慘。
小太監上來阻止:“娘娘,皇上剛剛卧床休息……”
花好眼一瞪:“怎麼,你這個小奴才也敢對本宮指手畫腳嗎?你是不是學那個沐小魚的?來人啊,給本宮掌嘴!”
慕容敏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都這個時候了,自己傷成這樣,內傷外傷急火攻心,這個女人還在這裏大發雌威,真是有完沒完?
他翻身想要強撐着起來,一隻手哆嗦地指着花好:“你給朕出去,出去,你是不是要朕死了你才心安?”
花好說:“皇上,臣妾是關心你,這些太監不會伺候人,本宮看不如將他們全部換了。皇上,你病了,臣妾來看望一下都不成嗎?”
“你這是看望朕嗎?你根本就是巴望着朕死,在這裏鬧個不消停,你走,你走啊,朕不想瞧見你,朕瞧見你就……厭煩……”慕容敏原本身子就嬌弱,這麼激烈地說話,忍不住又“哇”地一口吐出血來。
太醫急忙奔了過來,替慕容敏搭脈,然後跪下來苦苦哀求着皇后,請她暫時離開,不要刺激皇上情緒。
花好只得怏怏離開。
花好回到后宮裏,瞧見曹雙在等着自己,頓時好像找到了出氣口:“你怎麼又來了?”
“娘娘,您在皇上那又受氣了?”
“這消息可傳得真快,我人才回宮呢,怎麼你們就都知道了?”
曹雙說:“娘娘,世態炎涼啊,這江山終究還是皇上的江山,娘娘你可要早為自己打算,等皇上羽翼豐滿了,娘娘你就算生下皇子,也無法改變自己不受寵的命運,生死難料啊!”
“行了,你就少在這裏杞人憂天了,皇上不敢對我怎麼樣的。這江山名義上是他的,到底是誰的,他心裏比誰都明白。”
“娘娘,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這個秘密只有我們曹家的人知道,皇上若想要堵住這個秘密,他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我們曹家。娘娘,你要早做打算,晚了就來不及了。這次皇上受傷,據說是被沐小魚打傷的,即使是這樣皇上也不忍心治沐小魚的罪。皇上心裏愛的只有沐小魚那一個女子,他早晚會為了那個女子和你翻臉的。”曹雙自小混跡於市井,早已見多了男子為了新歡休妻的種種事例。
“那你說說,本宮該怎麼辦?”
一提到沐小魚,花好的心裏就充滿了濃濃醋意。
“讓皇上下旨,將曹家子孫全部封官晉爵,掌握兵權,等太子生下來,就讓皇上去做太上皇,將權利交出來,由你垂簾聽政。”
花好愣怔了片刻,不快地說:“你在瞎說什麼?本宮大字不識一個,怎麼垂簾聽政,本宮對朝政也無半點興趣。再說,皇上年少,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去當太上皇,你真的是痴人說夢!”
“娘娘,如果皇上不肯……”曹雙做了一個斬的手勢:“曹雙識文斷字,曹雙可以為娘娘效犬馬之勞,只需要娘娘將曹雙封為攝政王……”
“閉嘴!”花好打斷了曹雙的話語:“說來說去,原來你都是為你自己打起了小算盤。竟然為了當攝政王讓本宮殺了自己的夫君!你給我滾出宮去,以後也不要來了。”
“娘娘,先下手為強啊!皇上無情無義,早就處心積慮想要對付你了,娘娘我都是為你好,為你着想。”
花好惱了,她可以罵皇上,但是別人不可以罵皇上,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她對皇上如此牢牢控制,只是因為害怕失去他:“曹雙,你給本宮跪下!”
曹雙不明白:“娘娘,出什麼事了?”
“跪下!”
曹雙無奈,只得跪了下來,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表姐。
花好捋起袖子,走上前去,噼里啪啦連給了他幾個響亮的耳光:“你給本宮記住,從這坤寧宮走出去,你剛才說的話都統統忘記,本宮絕對不會殺死自己的丈夫,不會垂簾聽政,更加不會封你為什麼攝政王。皇上再對不起本宮,也是他將我從太湖上尋找回,封為皇后的,他是我的男人,也是我今生唯一愛的男人。如果你想活命,切記這些話以後不要再提,否則本宮一定會殺了你,現在,爬起來滾回去,念在你是本宮的親戚,念在你還要替曹家傳宗接代,本宮就給你這一次機會,滾出去!”
“娘娘……”
花好一瞪眼,曹雙不敢再說,只得連滾帶爬地跑了。
曹雙出得坤寧宮,心裏不忿,真是愚蠢的女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沒察覺出危險。皇上一旦站穩腳,曹家人會連根都被拔起,別說富貴權勢,性命都難保。
女人啊,一旦愛上男人,立馬變得愚不可及。
可是,該怎麼樣才能讓皇后對皇上絕情呢?只有絕情了,女人才會翻臉無情。
忽然,他聽見兩個宮女在牆角邊說話:“要小太監將這台階打掃乾淨,皇後娘娘明日會來這裏賞花,小心路滑,皇後娘娘現在可懷着龍種呢!”
“這台階長滿了青苔,可得要打掃乾淨了!”
曹雙舉目望去,看到幾個小太監已經在打掃那個長長的石階了,將青苔掃去,露出潔白的漢白玉石。
他眉頭一皺,若成大事必然要下狠心,總也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他隱藏在樹后,待那些人退下,一個人影都不見了,他才偷偷閃身出來。
我的皇后表姐,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保全我們曹家。
他不曾知道,他的背後有一雙鋒利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2)
翌日,花好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朝花園走去。
陽光溫柔地傾灑,花兒懶洋洋地綻放吐露芬芳,花好卻心事滿腹。
總是和皇上吵架,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感覺皇上的心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都是那個該死的沐小魚,離間了他們夫妻二人。
自己現在又懷孕,照顧不到皇上,該怎麼辦呢?
宮女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階。
她撫摸着隆起的肚皮,再過幾個月,那個孩子就會出生了,那是寄託了自己全部希望的、愛的結晶,但願這個孩子的出世,能夠緩解她和皇上之間的綿綿恨意。
驀然間,攙扶着她的宮女忽然一鬆手,將她一推,花好來不及防備,腳下也踩得一滑,頓時就撲倒在冰冷僵硬的白色石階上……
鮮血順着她的裙裾滲透了出來,她慘叫起來:“來人,快來人啊……”凄厲的聲音在飛旋着。
慕容敏強撐着身子來看到坤寧宮,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慕容敏問:“皇后的身子……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皇後身體無恙,可,滑胎了……”
慕容敏瞪眼看着臉色蒼白的花好,怒斥着她:“你是故意的,故意氣朕的是不是?你和朕爭執何必拿孩子出氣呢?”
“皇上,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怎會拿我們的孩子出氣?這孩子也是臣妾盼望了許久的啊!”
“你就不要再狡辯了。花好,朕以後再也不會來坤寧宮了,自己好自為之。”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背影是如此的無情冷漠。
花好無力倒在床榻上。瞧見太醫要溜,她大喝一聲:“給本宮站住。”
太醫硬着頭皮回過身來:“娘娘還有何事吩咐?”
“你實話告訴本宮,本宮可還有懷孕的希望嗎?”
太醫沉默不語。
花好怒斥着他:“沒用的廢物,快回答啊!”
太醫低下頭,低聲說:“娘娘,您已經滑胎兩次了,以後……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
猶如五雷轟頂,眼淚一下涌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如此折磨自己?自己那麼深愛慕容敏,卻不能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后,皇上又怎麼會再看一眼呢?
她頓時萬念俱灰,連死的心都有了。
周圍人,不知道何時都退得乾乾淨淨了,花好摸索着想要尋找剪刀,是的,還活着幹什麼呢?已經生不如死了,皇上不愛自己了,自己也不可能再懷身孕,一切都失去了,她彷彿又回到了太湖上,又成為了那個一無所有的卑賤女孩,不,比那時候更可憐,因為曾經擁有過,知道所擁有的是多麼美好,所以一旦失去更加痛不欲生。既然如此,不如死了求一個痛快!
一條幽靈一樣的影子閃了進來,他搶過了花好手握的剪刀,假心假意地勸說她:“娘娘,你怎麼能尋死呢?你死了,我們曹家可怎麼辦?”
“曹家,曹家,你就只知道曹家,本宮既然嫁給了皇上,就是慕容家族的人,哪裏還有什麼曹家。”
“娘娘,只有曹家人才是自家人,那慕容家的,你當他是自己人,他卻當你是仇人。娘娘,你以為你的孩子沒了,是你造成的嗎?我看未必。”
花好愣住了:“曹雙,你在暗示什麼?難道本宮滑胎還有什麼陰謀嗎?”
曹雙從懷裏掏出一張血書:“娘娘,那個攙扶你的宮女已經自盡了,這是她臨死前寫下的供詞,原來她都是受皇上的指使犯下的重罪。”
“你胡說!皇上怎麼會讓人害死自己的孩子呢?他和本宮一樣,也苦苦期望着這個皇子呱呱墜地。”
曹雙冷笑了一聲:“那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娘娘,你就別天真了,你自己看看吧!”
花好徐徐展開那張用鮮血寫的供詞,那宮女交代,原來果然是皇上威逼她做下的此事,因為“擔心皇后憑子驕橫,攬權”。
花好獃了,居然是他,居然是自己深愛的丈夫,親手害死了他們的孩子?為什麼他就如此不信賴自己,自己那麼驕橫霸道不讓他納妃子,只是因為她太愛他,怕別的女人分享了他的愛。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攬權,沒有想過要逼他退位,她想的,就是和他能像平頭百姓那樣,過一夫一妻的日子。原來,這一切都是天真幼稚的夢想!
她的心,跌落塵埃,跌得粉碎。
曹雙說:“娘娘,事到如今你難道還對皇上抱有希望嗎?這江山原本是屬於你的,你才是慕容家族的後裔,他是什麼,他不過是一個野種。娘娘,你應該將江山奪回來,交給我們曹家人。”
花好蹙眉:“雖然是這麼說,可是怎麼奪回江山呢?我們曹家可沒有人在朝廷上做官,沒有兵權。”皇上對她如此無情,她的心也冷了,硬了。可是對於曹雙的建議她也不置可否。
“南遼國也許可以幫我們!我會和南遼國暗通書信,請他們給予幫助,借兵討伐慕容敏。屆時只要給他們一點好處就行了。”
“這……”如此大動干戈,真的是一點夫妻情義都沒有了。
曹雙巧舌如簧地勸說著:“娘娘,你還猶豫什麼呢?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你了,如今你不過是一個空架子娘娘,他一定會納妃,會有很多年輕漂亮的新寵,而你生不出皇子,就只能老死深宮。娘娘,是慕容敏對不起你,你不過是自保啊!”
“容本宮再想想吧,此事不能操之過急。”
若推翻了慕容敏,夫妻情義將從此恩斷義絕,就算自己是君臨天下的女王,那又如何呢?得不到一個最愛的男子的心,那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予一個柔軟纏綿的女人來說,錦繡江山不如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曹雙將剪刀收好:“娘娘,您可不要再自尋短見,何必為了不愛你的人,丟失自己的性命呢?”
花好臉色蒼白地無力擺手。
“再說,您若死了,那沐小魚就會被封為皇后了。”曹雙再次添了一把火。
花好騰地從穿上翻身而起:“什麼?她想做皇后,本宮看是痴人說夢!本宮是絕對不會讓她稱心如願的。”
“對,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見皇后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曹雙這才請安告退。
步出坤寧宮,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角流露一絲殘酷的笑容。
那個宮女的弟弟犯了死罪,他答應將她的弟弟救出來,宮女替他以死辦成這事,嫁禍給皇上。他得意地想,如此天衣無縫的計策也只有他曹雙才能想得出來。
(3)
丑姑坐在堂屋內烤着火,眺望着窗外:“怎麼又下起大雨了?難怪天氣這麼陰冷。小魚,小魚……”
沐小魚捧着下巴在想着心事。那日打傷了慕容敏,聽人說他傷得很重,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呢?可是若不這樣又怎麼對得起屈死的師父?難道這一生真的不再見他了嗎?唉,都傷成那樣了,再深的感情或許都打沒了吧!
丑姑惱了,從地上拿起一塊土豆扔了過去:“你還在發什麼呆呢?”
沐小魚轉過臉來,表情茫然:“姑姑,你喚我嗎?”
“你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了?”
“沒什麼……”
“你和那個小皇帝怎麼樣了?怎麼沒有動靜了?不對吧,你沒讓人給佔便宜然後他忘記你了?”
沐小魚的臉緋紅起來:“姑姑,你說什麼呢?怎麼會呢?我和慕容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丑姑拍了大腿:“這才對嘛,我們家雖然窮,但也是良家女子,沒有正式娶你,千萬不要答應他的任何要求,不要聽信男人的甜言蜜語。”她瞧了下沐小魚灰暗的臉色,頓時醒悟:“你和小皇帝是不是吵架了?”
“姑姑,你別問了……”一貫堅強的沐小魚,此刻眼淚滴答落下來了。
丑姑就更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小魚,這麼好的人你可不許讓他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不要和皇上鬥氣,皇上是誰,三宮六院,被女人纏的人啊,你和他鬥氣,過了幾天他就將你拋到腦後忘記了。吃虧的還是你!”
“姑姑,你說的對,他怎麼會要我呢?他身邊多的是柔情似水的女子,我和他不適合,我,我打傷了他,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什麼,死丫頭,你居然打傷了皇上?完了完了,這小皇帝不會要將我們滿門抄斬吧?我要跟你陪葬了,不行不行,我得收拾東西走人,免得腦袋搬家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丑姑神經叨叨地念着,走入室內亂翻着東西,忽然,她大叫起來:“沐小魚!”
沐小魚有氣無力地說:“又怎麼啦?”
她已經習慣了姑姑的神經兮兮了。
“沐小魚,你快來看,門外站了一個人!你看看那是誰?一直看着我們!”
沐小魚愣住了。
她急忙奔到丑姑的房間,從她敞開的窗口,可以瞧見一個穿着蓑衣的少年,立在傾盆大雨里,眺望着她們。那悲傷而清俊的容顏,那緊抿着的倔強的嘴唇,那清瘦的身姿,不是慕容敏還能是誰呢?
沐小魚呆了。他怎麼會來這裏?他不是受了傷嗎?此刻又來淋雨?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去取牆角的那破油紙傘,籠在他的頭上。不能讓柔弱的他再感受風涼。可是,取了傘,腳步卻遲緩了,最終停住,怔怔地不敢再挪動一步。
不,不能去,他的虛偽,他對師父的無情,都無法原諒。
丑姑察覺了她異樣,走上前來:“怎麼回事?那個人到底是誰?”
沐小魚將傘甩在地上:“別問了。”
“別問,不行,你得告訴姑姑那個人到底是誰?不是殺手吧,不是小皇帝派來殺我們的人吧?沐小魚,你害慘我了,當初我就不該將你揀回來,這下好了,性命都賠給你了。”
沐小魚原本就已經昏頭昏腦,被丑姑這麼一念叨更加暈頭轉向,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姑姑,姑姑你別鬧了,我心煩……他就是慕容敏,他就是皇上!”
什麼,那個人就是慕容敏?
慕容乾和柳翩翩的孩子?
她趴在窗口,眺望着那個少年,果然,在他清俊的臉容上她尋覓到了慕容乾的痕迹。
“是他,是他的孩子……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一樣那麼瀟洒倜儻,一樣那麼俊秀……慕容敏,慕容敏……”她喃喃地低聲重複呼喊着那個男孩的名字。腦海里卻浮現出另外一個男子的容顏,每次想起那個人,她就覺得腦袋裏像有一把刀子在攪着痛。
她瘋了一樣推着沐小魚:“去,去,你去找那個皇帝,告訴他你喜歡他,去啊你去!”
沐小魚嚷着:“姑姑,別讓我去,求你別讓我去,我不想要見到他,我不能愛他,我不可以……我打傷了他,他不會原諒我的。”
“你傻啊,你打傷了他,他還在這裏等着你,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去,快去,奔到他的面前告訴他你喜歡他,你要嫁給他,去,沐小魚,告訴你,你姑姑我揀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嫁給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這個人現在就在你的面前,這是你報答我的機會。如果你不去,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她提起了菜刀,作勢要砍自己。
沐小魚慌神了,一疊聲地說:“我去,我去,我這就去,姑姑你就別再添亂了,求你不要傷害了自己。”
就這樣,在丑姑的威脅下,沐小魚只得重新拿起了傘,推開那盞沉重的門,慢慢向屹立在雨里的慕容敏走去。
他就在眼前了,越來越近,他也瞧見自己了,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一絲驚喜。
沐小魚感覺自己的心激動得跳了起來,原來,自己也是如此渴望見到他,原來,說那麼多提醒自己要忘記他的話,只是因為自己忘記不了他。
慕容敏不耐等待,他向沐小魚奔了過來,將她緊緊擁入懷裏。
“小魚……對不起……”他的臉上,流淌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而冰冷的心,卻在此刻漸漸綻放成一朵溫暖的花,冷凍得幾乎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感覺到了那一絲絲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