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又是一年（四）
41、又是一年（四）
說實話，當孫思朦聽到綿忻這麼說的時候她心裏並不很相信，覺得他有些裝*了。即便她沒親眼見過綿忻騎馬射箭，她也相信綿忻很厲害，畢竟眼前的這位王爺雖然年紀輕輕卻也算得上是百戰沙場了，但她真的沒想到王爺這麼厲害，那些出現在電視劇中為了凸顯男主而特意設計出的耍帥情節就這麼真是的在她眼前發生着。
看着綿忻騎在馬上，舉起弓箭：拉弓、瞄準、放箭，然後一箭穿中靶子上的紅心，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自然流暢，好像這件事情並不難。
孫思朦的詞庫又空了，“英姿颯爽”“英姿勃勃”“英俊瀟洒”“英明神武”好像都不夠準確，千言萬語最後在她口中匯成了一個“帥”字，王爺真的太帥了！
只可惜今日匆忙，綿忻只是穿了件還算方便的常服，並沒有像她期待的一身戎裝，身披鎧甲，身後斗篷還隨風飄揚的那種，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孫思朦雙手拄在圍欄上，心裏想着要是將來有機會看看王爺在戰場的英姿該多好啊！
綿忻看着孫思朦站在圍欄邊看着他的樣子，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他練騎射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等在旁邊是父皇和母后，父皇的臉永遠是嚴肅的，而母后的臉永遠是慈愛的。他知道父皇的嚴肅都出於對他寄予的厚望，也是對他能做到的信任。
他還記得有一次在他小時候剛學騎射不久的時候，因為年紀小皮膚嫩，練騎射的時候手上都磨出了血泡，其實當時也沒有特別疼，只是因為是血泡他年紀當時小皮膚又白看起來有些嚇人，父皇便發作了他身邊的人，罰得還不輕。
那一次母后笑着勸父皇說“還不是你自己要他勤加練習如今又怪那些奴才做什麼”，父皇自知理虧卻還不願意承認的樣子他現在還記憶猶新。
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父皇崩逝已經快五年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表演騎射給別人看了，沒想到如今在場邊看着他的居然是這個人。
綿忻又連射了二十幾支箭后騎着馬來到了孫思朦身邊，翻身下馬，問：“怎麼樣？看夠了嗎？”
不夠不夠，我可以一直看，孫思朦心中回答，但嘴上還是從善如流地馬屁道：“王爺的英姿自然是看不夠的，不過怎麼敢讓王爺太勞累，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綿忻對她這一波馬屁倒是還沒滿意，點頭說道：“好。本王倒是不累，只是你一直只在邊上這麼看着不無聊嗎？”
孫思朦猛搖頭，“一點兒也不無聊，有意思的很！不知道明年生辰的時候是不是還可以看？”
綿忻一笑，“你若喜歡，明年生辰也帶你來。”
孫思朦喜上眉梢，這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個傳統了？王爺的生辰做糖葫蘆，她的生辰來圍場玩兒，怎麼算她都是賺的，而且這不就是說只要她不惹怒王爺，她每年過生日都能出來玩兒多好啊！
“王爺，那咱們現在回去嗎？”孫思朦問。
“你累了嗎？回去也行，還是本王帶你去上次的那家酒樓吃飯，時辰也還早。”綿忻答。
孫思朦眨了眨眼，“時辰還早”的意思就是就是今天可以在外面多玩兒一段時間了？她轉身指了指身後的那片林子問綿忻：“王爺，你能帶我去那林子裏逛逛嗎？”
綿忻一愣，“你想去林子裏？”
“哦，我想看兔子，那林子裏有兔子嗎？”孫思朦問。
生在現代大都市的她能見到小動物的機會很少，除了小區里家養寵物的貓貓狗狗，也就是小時候去動物園看的那些沒精神的獅子老虎了，她想着那林子既然是用作圍獵的，自然是有很多獵物了？那是不是能看到小兔子，小鹿什麼的？
綿忻似乎在思考了什麼，然後說：“這林中確實有些小動物，兔子也應該有不少，只是這裏畢竟是圍場，若要是進林子為了安全和方便還是需要騎馬的。”
“哦……”孫思朦一腔熱血突然被澆滅，瞬間低頭撅嘴，埋怨自己她怎麼就不會騎馬呢？可今天讓她再騎一次她也是斷斷不敢了。
她正想開口說“算了”只聽綿忻問：“和本王同騎一匹馬，你敢試試嗎？”
這個提議讓剛才被澆得透心涼的她瞬間又有了希望，和王爺一起騎的話應該很安全吧？畢竟王爺騎馬那麼厲害，而且王爺若是帶着她一起騎馬應該就會慢慢的走吧，不跑起來的話應該不那麼嚇人？只是如果是她和王爺同騎一匹馬的話，馬就要承擔兩個人的重量，這樣好像不太好……
孫思朦抬頭問：“王爺，那樣的話馬兒會不會太累啊？”
綿忻忍不住笑了出來，“本王若是帶着四喜同騎馬兒估計會很累，是你的話，應該還好。”
王爺這是在說笑話？孫思朦眼睛忍不住瞄了一下不遠處的四喜，想像着兩個大男人同騎一匹馬的畫面，還真是有些“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綿忻把她扶上馬，還不等她來的及害怕，自己就也已經利落地騎上了馬背，而且雙手穩穩地卡住了她的腰在她身前拉住了韁繩。
待馬兒已經慢慢地走起來孫思朦才敢慢慢地睜開眼睛，雖然此刻她看向前方的視角與她剛才上馬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身後背靠着綿忻堅實的胸膛身側還有綿忻雙臂的環繞可謂是三重保險，她此刻覺得確實沒那麼可怕了。
“怎麼樣，還要不要再慢些？”身後的綿忻問。
綿忻說話時的氣息噴到了孫思朦的耳畔，並不算熱的氣息卻燙得她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挨這麼近的坐着，她不自覺的臉紅了，輕輕地搖了搖頭，回了句：“不用。”
感到孫思朦身體的一僵，綿忻也差不多猜到了怎麼回事，他其實也是第一次帶一個女子騎馬，他的心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着。為了緩解這樣的氣氛，綿忻對孫思朦玩笑道：“一會兒要是遇到熊怕不怕？”
“王爺凈騙人，這裏根本沒有熊！”孫思朦很肯定地說。
“哦？你怎麼知道沒有？”
“我本來就不會騎馬，也不會功夫，如果這林子裏真的有熊，如果遇到危險怎麼辦，那樣的話，王爺根本不會帶我進來。”
“再說，這片圍場就在京郊，又不地處山中，地方也不大，熊在這裏也不好生活吧？而且來這裏圍獵的人大都是這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又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好身手，真要是傷到了，這個圍場的老闆哪有命賠？”
綿忻一笑，抬起一隻手曲着食指輕輕地敲了下孫思朦的腦袋，“腦子倒沒嚇壞。”
孫思朦騎在馬上，雖然她這個也算是騎馬，可方向速度個方面都是有綿忻來掌控，她覺得她這個馬騎的跟公園的木馬也差不多，而她也漸漸適應了馬背上的顛簸，身心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林子裏的空氣新鮮，景色也不差，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環境即便沒有看到什麼動物，走走也是挺好的。正這樣想着，眼前便有一隻鹿跑了過去。這隻鹿看到他們也是一驚，顯然沒準備做任何停留，一溜煙就跑走了。
孫思朦看着鹿跑了心裏覺得鬆了口氣，剛才她真怕王爺一個眼疾手快就要拔箭射鹿了，她雖然心中非常理解在這個時代狩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且依然有人以此為生，但她也還沒做好親眼見到獵殺活物的心理準備。而且她知道，即便是馬前面坐着她，王爺想射中獵物也是易如反掌。
其實她也鄙視自己，覺得自己有點兒矯情，如果是那麼受不了殺戮的人，該日日吃素才對，可叫她吃素，她其實也做不到。這就是現代人的一些通病，比如很多人明明是肉食動物但卻不吃市場裏現殺的活雞活魚，這種病就是矯情病，但沒辦法，她剛好有這種病。
於是她對綿忻提議說：“王爺，今天咱們就是看看，不打獵好嗎？”
綿忻剛才原本也沒有要殺那隻鹿的意思，她說了想進林子看小動物，又沒說想進林子看現場射小動物，她的意思他明白的，於是回道：“好，今日你生辰，就不殺生吧！”
“那我替這林子裏的小動物們謝謝王爺了！”孫思朦笑道。
“王爺，小兔子！”孫思朦遠遠看見一隻野兔正在吃草，通身灰色的絨毛尾巴卻是白色的，兩隻長耳朵豎著腮幫子卻塞得鼓鼓的，憨態可掬真是可愛極了。
綿忻問言勒停了馬，小聲說：“我們再走近些怕是會嚇跑它，就在這兒遠遠看着吧。”
孫思朦聞聲點頭小聲回復：“好。”
就在兩人在遠處靜靜看着小兔子吃草的時候，一隻箭從另一邊快速的飛過來，差一點就射中那隻兔子。兔子嚇跑了，箭卻直射進離他們不遠處的土地上。他們二人都自然地往箭射來的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孫思朦這次是真的嚇了一跳，她還從未體會過有一隻箭向自己飛過來的感覺，雖然那隻箭是衝著兔子去的，可方向確實是直直地像他們飛過來的，說是為了射兔子也行，若是說是朝他們射過來的其實也說得通，雖然那箭的射程看起來未必射得到他們，但若是力道再大些許就要射中他們的馬了，那馬受了驚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綿忻也是第一次騎馬的時候身前坐着個人，所以還不適應被擋住的視線，以至於他沒及時發現這支像他們方向射過來的箭。他先是檢查了四周，並沒見任何其他圍獵的人影或者馬匹，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有人在此打獵應該都會騎馬，他怎麼剛才一點兒動靜也沒聽見。
孫思朦知道綿忻在勘查附近的情況，所以屏息凝神不想打擾，她此刻心裏有一萬種猜想，最壞的就是：有人要刺殺王爺。
綿忻似乎看出了孫思朦的緊張，箍着她腰的手又收緊了些，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句：“別怕，四喜已經去探查了。”
孫思朦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綿忻的手，強裝鎮定地小聲回復綿忻說：“我不怕。”
這個時候，她不想給綿忻再添麻煩，而且她心中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如果真有人要刺殺王爺，現在的情形該是早就設好了埋伏了。若是王爺在此真的中了埋伏，身邊今天也只帶着四喜，怕是有一場惡戰。她不會騎馬也不會武功，不光幫不上王爺的忙，而且會成為王爺的累贅，以王爺的人品性格，即便她無用，也絕不會丟下她不管。如果今日王爺真的在這裏出了什麼事，那完全都是她的責任。
圍場是她要來的，林子是她要進的，帶着她同騎一匹馬也是因為她不會騎馬，這一切如果算起來倒像是她安排好的，到底是誰要對王爺不利？這樣在京郊的圍場動手未免也太大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