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個夏天（一）
33、這個夏天（一）
炎熱的夏天來了，又到了孫思朦最討厭的季節。若是在現代倒也還好，主要是在這個時代，即便是伏天裏也得長衣長褲的穿着，尤其清朝的禮數極多，旗裝又不許露脖子，大熱天穿着高領的衣服是誰誰受得了？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她的脾氣就會變得很差，經常莫名的在房間裏發火說要“空調”。
雁兒問過好幾次“空調”是什麼，她真的挺想知道的，即便做起來很麻煩沒事，只要她家小姐想要她都會努力做給她的。可是每次她問，孫思朦都會對她擺擺手，讓她下去休息，然後自己繼續坐在那裏生悶氣，一副很難親近的樣子。
孫思朦倒也不是不願意告訴雁兒這個“空調”是個什麼東西，但一來天氣太熱她實在懶得開口，二來她也確實解釋不清楚，光解釋電就不知道怎麼解釋，“氟利昂”這個東西就更說不清了。
雖然她熱得脾氣有些燥，但雁兒對她的關心照顧倒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更是細心周到。她看雁兒這樣，也實在不好意思再亂髮脾氣，開始積極地為了解暑做點兒事情。
其實每年她們都會弄些冰來降暑，但他們雖有錢也不敢走府里的門路，都是讓湯圓兒去府外買然後晚上偷偷運進來。之前的時候每年夏天買冰的事情上，孫思朦從來沒手軟過，反正她有的是銀子，何必委屈自己？
但是今年不一樣了，今年她見過王爺了，雖然王爺從來沒在這兒留宿過，但也有時會來看她，所以，她在這府中自然也比以前顯眼多了。既然這樣，她就必須得格外低調才行，不能那麼大張旗鼓地買冰了。
因為這個緣故，孫思朦多少有點兒想把脾氣發在王爺身上，覺得就是因為他才讓她這個夏天格外熱的。但仔細想想，又覺得王爺實在已經對自己很好了，這樣責怪他，好像不太公平，有些無理取鬧了。
入伏的這天，湯圓兒還是在晚上抬了些冰進來，天實在太熱了。來的時候，他還順便送來了之前孫思朦讓他想辦法弄來的王爺的“彤史”。
孫思朦結果一本有些簡陋的手抄本，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沒想到你還真能弄來，厲害啊！”
湯圓兒頷首道：“主子想要的東西，奴才一定竭盡全力。奴才怕經手太多人會有麻煩，所以只是向管記檔的管事一人使了銀子，說奴才想查些東西，讓他放奴才進去一個時辰，並未對他言明奴才要查什麼，主子儘管放心。因為時間緊急，奴才自己抄來的，所以字跡有些潦草。”
孫思朦滿意地點點頭：“你辦事，我一向放心。字跡潦草也沒關係，我看得懂。我讓雁兒準備了做雪糕的東西，天氣熱，你吃完了再走。”
雁兒這時端來了孫思朦讓她準備的東西：糖、澱粉、牛乳、草莓。
“小姐，東西都準備好了，現在做嗎？”
孫思朦點點頭，吩咐湯圓從那一大塊冰上鑿一些小塊的冰下來，然後讓雁兒把糖、牛乳和澱粉倒進碗裏混合。
“小姐，你看這樣行了嗎？”雁兒把混合好的東西端到孫思朦面前給她看。
孫思朦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可以了。讓湯圓兒把鑿下來的冰都盛在一個盆里，然後你把這個碗放在冰上面繼續攪動，等它開始凝固了再把草莓加進去。”
湯圓兒和雁兒聽令照做，過了一會兒“冰淇凌”果然做好了，雖然跟現代的冰淇凌比肯定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但也算行吧，有總比沒有好。
“小姐，這個雪糕可真好吃，又涼快！”雁兒對着雪糕讚不絕口，湯圓兒也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
“嗯，是不錯，可惜沒冰箱。這樣吧，以後每次湯圓兒給咱們送冰日子咱們就做這個吃！”孫思朦邊吃着邊說，炎炎夏日裏的一碗雪糕果然能讓人的心情愉快很多，讓她再努力研究幾個新口味！
“主子要是怕熱，奴才就想辦法多送些冰來，只要奴才小心些，想來也無妨。”湯圓兒說。
“不用了。”孫思朦拒絕道：“還是謹慎些吧，反正夏天也不長，挺挺也過去了。再說，你一個人搬冰也太辛苦了，沒必要。”
“小姐，小姐，你這麼怕熱，奴婢倒是有個好主意！”雁兒插話道。
孫思朦斜了雁兒一眼，覺得她這個腦子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但又不忍心打擊她，於是假裝有興緻地問：“哦？你有什麼好主意？”
雁兒湊到孫思朦身邊，神神秘秘地說：“小姐，馬上就入七月了，也快到中元節了，都說這時候很多事情很邪門的。奴婢可以給小姐講講那些故事，小姐一害怕，肯定就渾身覺得冷颼颼的，就不熱了！”
……呵呵，你可真是個天才啊！你想的解暑的主意怎麼這麼好呢？
孫思朦咬着牙看着雁兒，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對她教育的少了，這個人怎麼越來越不着調了？她自己一天不着調也算了，要是身邊跟着的丫頭也這樣，那可真是有點兒危險了。
“怎麼樣？最近府里有什麼新鮮事兒嗎？”孫思朦直接過濾掉雁兒剛才那個根本不能算是個主意的主意轉頭問湯圓兒。
湯圓兒想了想回答：“最近倒是沒什麼大事，因為天氣炎熱，所以嫡福晉把早午的請安都免了，吩咐大家都好好在各自的院中休息，還吩咐了總管讓膳房多準備些解暑的綠豆湯給各處發下去避免有人中暑。”
孫思朦微微地點頭，“嗯，嫡福晉這樣做是對的，大熱的天，一屋子的人看着也熱，還不如各自好好待着，誰也別見誰倒是好。”
“主子說得是，所以最近府里還挺安靜的。就前幾天側福晉那裏鬧了一出，已經被嫡福晉訓斥了。”湯圓兒接著說。
“側福晉？肯定又是蘭蕙是不是？”孫思朦不屑一顧，這府里會鬧事的也就是她了，聽湯圓一說側福晉根本就不用想是哪個側福晉，就知道一定是她。
湯圓兒聽蘇思朦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答道：“主子說得沒錯，就是西院的側福晉。”
“大熱天的，她不好好歇着，又鬧什麼啊？”雖然知道她這個鬧必定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也忍不住順嘴一問，就當聽個笑話了。
“具體怎麼回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是側福晉那日無故的把一個膳房的奴婢打了一頓，還說要把人攆出去，說因為她勾引王爺。”
“那個膳房的奴婢奴才也見過，也沒什麼姿色的，而且年紀也還小，好像才十四。聽說好像是上次給王爺送宵夜的時候王爺誇了一句味道好而已。”
“王爺一項事忙，在府里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所以誰都知道她這樣是無中生有。”湯圓兒把聽說的都告訴孫思朦。
孫思朦嘴裏忍不住“嘖”了一聲，想着十四歲的孩子還不過是初中生，給人當差就夠可憐的了，還被打？“她可真行，十四歲的小孩子她倒也下得去手？真夠野蠻的，別說這奴婢勾引王爺是無稽之談，即便是真的她以為她把人這麼打一頓就能解決問題？”
“主子說得極是，所以嫡福晉聽到消息就把她訓斥了一頓，罰她閉門思過，還安撫了那個奴婢，讓她繼續留在膳房。”湯圓兒說。
孫思朦心想，嫡福晉在這方面還是可以的，平時面兒上的事兒辦得也都過得去。不過這個側福晉也太不懂事了，白長那麼好看了。看着她就能體會到了現代社會有人感嘆怎麼這麼好看的人嫁不出去，肯定是性格太差了，嘖嘖……
聽到這裏雁兒也忍不住插嘴道：“這個側福晉一天到晚這麼疑神疑鬼的也太過分了，我看真該找個大夫給她看看，多開些降火的葯才好。要不跟着倒霉的，都是咱們這些當奴婢的。”
都是當奴婢的人，雁兒難免感同身受，主要是她心裏不服，才不是所有的奴婢都想勾引主子呢，她就不是！
湯圓兒笑道：“是呀，側福晉的脾氣確實是太差了些，可能最近天氣本來就熱，人易煩躁。王爺最近為了宮裏中元節的祭奠也忙得很，根本沒時間去她院裏，她見不到王爺本就生氣，又聽了些閑言碎語就這樣了。”
“閑言碎語？什麼閑言碎語？這府里還有人敢講王爺的閑事？”孫思朦突然抓住重點，為什麼王爺誇了一句宵夜好吃側福晉就馬上知道了，而這個側福晉就因為這樣就責打一個丫鬟是不是有些太過了？王爺身邊是不是有不可靠的人？
湯圓兒仔細想了一下，回答說：“說來也奇怪，倒不是府里在傳王爺誇獎那個奴婢宵夜的事，而是最近府里在傳王爺看上了咱們府里的一個奴婢，不過大家都不知道是誰。正巧這時候，又出了這個宵夜的事，所以側福晉可能就誤會了。”
“奴才覺得，這都是無稽之談。奴才也在這府里好幾年了，奴才覺得咱們王爺根本不是這樣的人，這府里的奴婢那麼多，有些姿色的也不是沒有，但王爺從來都沒有沾染過。這次也不知道是誰傳的這樣的閑話，之前府里關於王爺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傳言。”湯圓兒說。
孫思朦聽湯圓兒說著，越聽越不對勁兒……大戶人家裏的老爺看上了身邊的丫鬟就收在身邊這樣的事到沒什麼稀奇，底下的人茶餘飯後說說也沒什麼，可是既然湯圓兒說王爺從來沒有過這種“前科”，也從來沒有這種傳言，為什麼會在最近突然有這種傳言了呢？而偏偏王爺最近又忙得很，根本沒什麼時間在府里，這就更說不通了。
除非……王爺真的看上了某個奴婢。
而且，這個奴婢應該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傳言應該就是三王爺傳進來的，是他上次撞見了王爺帶她出府，王爺又隨口說她是府里的丫頭，三王爺可能不知道她這個住在王府“冷宮”里的她，便猜想她就是府里的某個奴婢。
也就是說，三王爺在王爺的府里有他自己的人。
這個人有可能是一個奴才或奴婢，放出這種消息就是為了讓府里的福晉們爭風吃醋鬧起來；或者這個人就是王爺的福晉之一，三王爺把消息放進來就是要提醒她注意王爺身邊的人，別被別人搶了恩寵。
想到這裏，孫思朦比聽了靈異故事還讓她覺得脊背發涼。不管這個人是誰，三王爺對王爺沒安好心的事已經可以幾本確定了。
王爺知道嗎？以王爺的性格，應該不會容忍自己府里有別人的姦細。所以，他是根本沒想到，還是知道了假裝不知道？
“湯圓兒，你儘快去打聽，這些傳言最開始是從哪傳出來的？要具體，是哪個院兒的哪個奴才，一定要查出來！隱蔽些，銀子你儘管使，主意安全。”孫思朦吩咐湯圓兒。
“是，奴才這就是去辦。”湯圓兒得令去了。
雁兒看着面色突然變得很凝重的孫思朦走過來問：“小姐，你怎麼了？”
孫思朦對着雁兒擺擺手，“沒事，天晚了，準備睡吧。”
加油！努力！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