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個夏天（二）
34、這個夏天（二）
伏天裏，夜晚時分是涼快最舒服的，孫思朦覺得這個時候她的腦子也能運轉地稍微好些，白天的時候熱得根本就只想發脾氣。
四喜搬來的冰已經化了一半兒，屋子裏也變得涼快了許多，這時融化需要吸熱的原理，物理課上學得時候覺得超級無聊，現在看來確實是十分有用的。
夜深人靜，雁兒也早就睡下了，孫思朦從床上起身來到書房點了燈，然後拿出了四喜抄來的那份侍寢記檔翻看起來。
要看王爺的“彤史”並非她心裏變態，也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想要了解這府里幾位福晉到底誰更得寵，是因為她心中關於王爺有一個疑問。
這個疑問就是：王爺十四歲就封王，之後就有了自己的府邸，身邊的福晉、側福晉、侍妾們雖然不多，但也有五六個，為什麼如今他已經二十一歲了，這王府里卻沒有一個孩子。
二十一歲對於一個現代人，尤其是一個現代的中國人來說的確不是個該有孩子的年紀，男子的法定結婚年齡還沒到呢！可對於那時候的人來說，已經完全是孩子可以打醬油的年紀了。
據她所知，很多大戶人家在十三四歲就會給家裏的兒子通房丫鬟，但會希望她們先不生孩子，怕庶子出於嫡子之前，而清朝的皇家並不很在乎這個。想想看，從順治、康熙、到雍正、乾隆、嘉慶，哪個皇帝是嫡出的？皇子尚且如此，王爺的家中想來也不會特別拘於嫡庶，嫡庶自然有別，可只要是優秀的孩子都是會受到重視的。可即便是希望庶子不生於嫡子之前，嫡福晉入府也好幾年了，怎麼嫡福晉也沒孩子？
所以，她只是想通過這個記錄從側面了解一下，這瑞親王府中至今沒有孩子，是到底是因為王爺一直在外奔波，和幾位福晉“相處”的時間太少，還是說因為什麼別的原因……之前看《甄嬛傳》的時候不就是因為皇后一直迫害其他嬪妃的子嗣所以皇帝才一直沒有孩子嗎？這個府中也有一個這樣的人嗎？
孫思朦隨意地翻着這些記檔，想先大概瀏覽一遍再仔細看，結果沒翻幾頁就沒有了。她忍不住把最後一頁拿近仔細看了一眼，確實是沒了。
這就沒了？這也未免太少了吧？是湯圓兒時間緊沒抄全嗎？她看了一眼最後的一條記錄是十天前的，是在嫡福晉那裏；再看之前的第一條記錄時間已經追溯到了四年前，是在另一位庶福晉林氏那裏。
孫思朦握着這薄薄的幾頁紙，王爺四年間的侍寢記錄就這麼點兒？即便除去王爺經常出差、出征這也太少了吧？王爺這是拿了一心搞事業對女人沒興趣的劇本嗎?
再把記檔里的內容仔細看了一遍，發現王爺雖然與福晉們同宿的記錄不多，但倒看不出是偏愛誰，除了嫡福晉的記錄理應比別人多些，倒也只是很微弱的優勢，其他的兩位側福晉和侍妾倒也差不太多，而最為美貌的徐蘭蕙可謂是毫無優勢，難怪她成日裏要發飆。
但是，這樣問題又來了，如果是偏寵哪個，而那個人剛好體弱不易有孕也還說得過去。王爺對家裏的女眷如此平衡，雖然次數不多，可卻沒有一人懷孕這是為何？這府里的女人點子都不好，每個好不容易見王爺一次的時候都沒趕上排卵期？
該不會……其實是王爺有什麼隱疾吧？
孫思朦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想法是不是太瘋狂了？但是仔細想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古代人嘛，又不懂科學，而且這種貴公子家裏從小就喜歡人蔘靈芝的補來補去，反而容易補得人火大，起得都是反作用，還不如多吃點兒蔬菜水果。
這麼想來，越想好想越能堅定了她這個想法。她把記檔合上，忍不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王爺白長這麼好看了……這樣不就說明沒人能繼承王爺的優秀基因了嗎，好可惜啊！王爺這樣的長相，生個孩子肯定很可愛的！
但是王爺知道自己有這種隱疾應該也很難過吧？不過這件事她倒也是真的幫不上忙，畢竟她雖然從現代的生活中知道一些比這裏進步的醫療常識譬如：西藥的消炎藥非常有用、很多病需要手術才能治療之類，但男科病她真不懂。五花八門的不孕不育廣告倒是看過不少，但那個廣告沒說怎麼治。
府中另一角書房裏的綿忻無故打了好幾個噴嚏……
不過再往深了想想這倒也沒什麼，王爺這個人有長相、有才華、有學識、有勇有謀，會武功，為人溫和，有情有義，還心懷家國天下！這樣的一個人，即便他身體上有那麼一點點……“小毛病”的話，也不能算是一個缺點吧？
反正即便王爺沒有這個“小毛病”，他也很忙的，可能本來也沒什麼時間風花雪月的。在現代社會，尤其是生活在大都市的人們，不是好多因為忙碌即便家裏有老公或者有老婆也並沒有幹什麼嘛，還有些人為了事業或者理想根本就不結婚呢！所以，王爺這樣沒事的，嗯！
孫思朦在心裏又幫王爺腦補了一大堆，然後得出了這個隱疾可能根本完全不耽誤王爺生活這個結論，書房裏的綿忻又無故打了幾個噴嚏……
這麼一折騰，又折騰到後半夜才睡，剛好後半夜的天氣也變得涼快了一些，這一覺雖然睡得時間不長，但卻難得睡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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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將至，綿忻也忙得不可開交，每年這個時候宮裏面的祭祀都要大張旗鼓地準備起來，重視的程度不亞於任何的一個真正重要的節日。他雖不是禮部的人，可身為親王、皇子很多事情還是都要參與的。
而偏在這個時候，皇上又病了，不知為何在大夏天裏突然就着了風寒。宮裏的皇后妃嬪們都忙着伺疾，沒辦法，中元節祭祀的事便全落在了綿愷和他的身上。
他在中元節前兩天的一個下午難得抽了空去杏園看孫思朦，一推開門就看見孫思朦和雁兒兩個人在院子裏玩兒水，一人端着個小水盆，正玩兒得不亦樂乎。
綿忻看到院子裏的地面上已經是濕成了一片，再看兩個人衣服已經濕透了，頭髮、臉上全是水，已然是玩兒了好一陣子了，不過看兩個人的樣子卻依然沒有一點兒要停下來的意思。你追我趕地玩兒得很是投入，連他和四喜來了都不知道。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孫思朦倒退着邊跑邊笑撞進綿忻懷裏為止……
孫思朦發現是王爺嚇了一跳，掉了手裏的水盆。水盆掉在地上濺出的水濺了些到綿忻的衣服上。
雁兒趕緊放下水盆跪地行禮，孫思朦怔了一下，也趕緊放下手裏的水盆，跪了下來，“給王爺請安！”
孫思朦看着王爺平整乾淨衣角和靴子上都沾了水，想幫他擦擦又覺得自己渾身的水怕也是越擦越濕，所以只是欠身給王爺行了禮：“給王爺請安！”
綿忻無奈地抬了抬手，“起來吧！”
雁兒起身之後，一溜煙兒地跑了，美其名曰去給王爺沏茶，臨走時候倒是沒忘了把地上的水盆拿走，孫思朦知道她就是怕被罰。
這個隊友實在是太不靠譜了，一有事情就先跑，這要是放在戰爭年代，那絕對就是當叛徒的料。孫思朦咬着嘴唇望着雁兒遠去的背影心想等王爺走了再跟她算賬。轉過頭時王爺已經走到了她身前，正用身高優勢在自然地俯視着她。
“你幹嘛呢？”綿忻明知故問，因為他真的好奇她只是玩兒水還是又有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新奇想法。
孫思朦咬了咬嘴唇，如實回答：“玩兒水……。”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天兒太熱了……”。
……
綿忻心道，你這解暑的法子也是別出心裁，估計這王府里要是有條河你就能直接跳裏面涼快去了吧？
見王爺看着她不出聲，孫思朦開口認錯：“王爺，我錯了！”
她現在已經習慣開口認錯了，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認識到錯誤，不管認錯了之後改不改，反正先認了再說。
“哼”，綿忻嘴裏輕哼了一聲，然後問：“你錯哪了？”
“嗯，我不該玩兒水……”孫思朦小聲嘟囔。
“那為什麼還玩兒？”綿忻追問。
孫思朦不出聲，心裏回答：因為不知道你會來……
綿忻嘆了口氣，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孫思朦臉上的水，擦完發現也沒什麼用，因為她滿臉都是水，而且頭髮的水還在往下滴，擦了也是白擦，無奈開口道：“行了，你先去換身乾衣服。”
“嗯？”孫思朦抬頭，有點兒不敢相信王爺居然沒罵她，還讓她去換衣服，看來今天這個事兒好像也沒什麼，本來就是嘛，她在自己的院子裏玩兒個水怎麼了？
“本王不喜歡對着落湯雞說話。”綿忻說。
落湯……雞？王爺你這是罵誰呢？算了，你也不知道在未來隨着文字的和含義的逐漸演變，說女生是“雞”這是罵人話，落湯雞也是雞，反正這話她不愛聽！
“王爺，你不想一起玩兒一下嗎？”孫思朦眨着眼睛故作一臉天真的問王爺，哼，要當落湯雞大家一起當！
“玩兒什麼？”綿忻沒反應過來。
“玩兒水啊！你看我們玩兒的時候，心裏就不覺得你也很想參與一下？你看我們玩兒得這麼開心，就不覺得想親身體驗一下？隔岸觀火不如身歷其境嘛！”孫思朦面帶笑容，那個樣子活像個化妝品專櫃對着剛談戀愛的小女孩兒講解某個口紅色號有多斬男一樣。
綿忻皺着眉沒說話，他看見孫思朦的臉上還在滴着水，她現在從頭到腳讓他都沒發找到一個比“落湯雞”含蓄的詞來形容，而她就在他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讓她去換衣服的時候，她居然不見好就收，還想問他要不要一起來？他對於這個女人的膽量還是低估了。
見綿忻皺着眉不說話，孫思朦沒放棄，她用充滿着積極推銷的口氣繼續說，“王爺，天氣太熱了，玩兒玩兒水多涼快啊！而且在玩兒的時候，還能順便給杏樹澆水了，一舉兩得啊！我還聽說，在雲南那一帶地方，還有專門的潑水節呢！如果人家向你潑水就是向你送祝福，被淋得越濕，說明祝福越多，會有好運的！”
她越說越興奮，不過她才不是要給王爺“送祝福”，她是要想方設法讓王爺變成一隻“落湯鴨”！她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綿忻聽道她說能順便給杏樹澆水的時候差點兒就想直接動手把她拎進屋子裏了，但又聽到她說“潑水節”又驚訝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並不是很為人所熟知的民風民俗，這些都是書上看來的？有些時候，他真想把她的腦袋劈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麼。她有時說出的話，講出的見聞，就好像是一個常年在外遊歷的人。可是，怎麼可能？
基本上，孫思朦計劃過且很努力做的事都差不多會成功，這次也不例外。在短暫的僵持后，她聽見王爺說：“行，來吧！”
新的一周開始啦！已經是“三九”寒天了，已經是深冬了，相信春天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