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降姻緣
作為宋青陽的拜把子兄弟,呂成書這些年對宋千劫的照顧大家有目共睹,其他幾位叔叔對宋千劫更是百般呵護。
現在臭小子體內暗疾不除,大家心中都放心不下。
但這跟徐家這對主僕有又什麼關係?
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老鍾聽見話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住徐攸榕的手,轉過頭來。
“只要能救我們家小姐,我們徐家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
呂成書眉梢輕佻,僅僅掃了對面的主僕一眼,接道:“你覺得你們徐家,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或者有什麼能幫得上我們的?”
老鍾此刻身負重傷,僅剩下一口氣吊著,頭腦也有些混沌。
聽見呂成書這麼說,才想起來這幾位歸隱淺灘鎮之前都是些什麼人物。
是啊……
他們徐家又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能幫得上這幾位什麼忙?
如此想來,老鍾心情更為沉重,也顧不得身邊的小姐,匍匐於地,“只要幾位肯幫忙,我鍾續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的恩情,這一點,你們一定做的到,我知道……”
老鐘沒來由的一句,使得宋千劫心中犯糊塗。
來世做牛做馬?且不說人到底有沒有來世,就算是有,天知道會投胎到什麼地方,誰找的出他。
後面這句你們一定做的到,就更離譜了。
幾位叔叔要真有那麼大的能耐,何必拘泥於他的生死,死了再把他從地府撈回來不就成了?
祁慎言見狀,嘴角帶笑,“行了,用不着等到來世,今日恩怨今日了,只要我說動呂三哥,一切好說。你們先去那邊坐會,我跟呂三哥言語兩句。”
話音落下,祁慎言將頭湊過來,耳語幾句。
起初呂成書臉上還有幾分期待,但沒過兩句話,宋千劫就察覺到空氣中的一股子凝重。
“胡鬧!”
呂成書猛的一拍桌面,右手旁擱着茶碗的紅木方桌砰然炸裂。
“你說的這些有把握么?若是宋千劫出了什麼事情,你擔待的起么?”
“他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來日到了陰曹地府,見着宋大哥該怎麼說?是我們幾個老傢伙,一步步將他推向火坑的?”
即便是站在呂成書的身後,宋千劫也能感受到呂三叔的怒焰,然而這種時候,他卻半句話也插不進去。
坐在旁邊的劉濟世小聲道:“宋千劫年紀也不小了,懂事也比其他孩子要早的多,就算真出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會怪罪,何況這些年在他身上投注的精力,比我對自家閨女都要多,就差沒叫我家閨女去照顧他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宋大哥也絕不會怪罪我們……”
呂成書站起身來,將捲起的衣袖放下,“不可能,我是不會叫這小子走的,今天就是你們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如今藥鋪當中的三位長輩,呂成書最長,劉濟世次之,祁慎言則是這三人當中最小的。
按着他以往的隨性,這事情說不通,八成也就算了。
可宋千劫萬萬沒想到,今日的祁叔,遠不似往日隨和。
祁慎言上前一步,將呂成書直接按下,臉上嚴肅。
“呂三哥,我問你,若是宋大哥在,碰見如今的狀況,他會怎麼做?是叫臭小子在淺灘鎮苟活兩年,暗疾不治而亡,還是會叫他走出淺灘鎮,搏一搏這場機緣?”
“我不是宋青陽!我呂成書做事,自然有我呂成書的分寸。”
見着呂成書如此執拗,劉濟世也站起身來,“那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那麼多天靈地寶,靈丹妙藥,就叫他爛在肚子裏?”
“換了別人,可能會去賭上一把,但在我這,絕不可能做沒把握的事情!”
見呂成書仍舊不肯鬆口,祁慎言一嘆,“好,既然勸不動你,那我明日就去給他尋一處風水寶地,半年擇地,半年造墓,一年時間將墓室內堆滿寶貝,也算是我們幾個叔叔盡心儘力了!”
這話出口,宋千劫的心底一咯噔。
擇地造墓……這事情是不是說的太早了?而也不像是祁叔的性格。
放在以往,祁叔肯定會說拿個草席隨便卷卷,挖個坑埋了算了。
這麼認真,應該是呂三叔的風格才對。
這話出口,呂成書的臉色終於有變,“還有兩年時間,我就不信尋不到其他的法子!”
祁慎言整理衣杉,似乎是在給呂成書展示身上這件道袍,“這麼多年了,若是有法子早就找到了,這次轉機可遇不可求,錯過了這次,以後恐怕連賭的機會都沒有了……”
呂成書回頭看着宋千劫,嚇得宋千劫將頭垂下,不敢直視。
“你想出去?”
宋千劫自然是想,可這個節骨眼上,傻子才敢應聲。
平時他是皮了點,惹的禍多了點,但正事上面,他可從來不敢搗亂。
“你們知道如今外面是怎樣的一種光景,就敢叫他出去?他若是出去了,能有幾成幾率活下來?”
在宋千劫那得不到回應,呂成書又轉過頭,向著劉濟世與祁慎言問着。
祁慎言出人意料的自信,拍着胸口道:“外面的世道如何,暫且不說,只要我在,便能保這小子九成勝算。”
說到這的時候,祁慎言的眼神也游到了宋千劫的身上,低聲道,“不過還得這小子少惹些事情才好……”
在淺灘鎮不論宋千劫怎麼折騰,到底還有幾位叔叔在兜底,可若是出去了,祁慎言的手恐怕就伸不了那麼長了。
若還按着宋千劫在鎮子裏的秉性,事情可能會棘手一些,不過他們老哥幾個在,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話不好說太滿,這些話祁慎言沒敢出口,只是心中估量。
呂成書鐵青的臉色稍微舒緩,搖頭坐回座椅,指着祁慎言和劉濟世道:“好啊,現在連我都敢算計了,這事情你們兩個是早就盤算好了的吧?”
祁慎言略顯愧疚,“雖說有些變故,但也是十拿九穩,年前就已經在籌備了……”
還是劉濟世腦子靈光一些,面帶驚喜道:“三哥這是同意了?”
呂成書悶哼一聲,回頭瞧了瞧宋千劫,“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辦?看着這孩子死在我眼前?”
宋千劫自然也是心中竊喜,然而在呂成書的注視下,他卻只能緊繃著臉,盡量使自己表現的自然。
“可若叫他死在外面,我更是不甘心。”
祁慎言一笑,湊上前來,“三哥,我既然算過,自然有九成的把握,餘下那一成……臭小子在淺灘鎮什麼時候吃過虧?他自己也應付的了,你就放寬了心吧!”
眼下的狀況來看,的確是沒有更好的法子。
既然祁慎言都這麼說了,呂成書也不好反駁,只能道:“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祁慎言伸手指着那邊落座的主僕二人,“好說,叫臭小子跟着他們回徐家就好,一來能解決了徐家的麻煩,二來也能叫小子歷練一番。徐家拿着大哥的玉佩找上門來,咱們也不能叫大哥落個不義之名。如此一來,皆大歡喜,不是正好?”
老鍾聞言,執念散去,胸口吊著的那口氣也隨之散溢,整個人頓時萎靡下來。
“多謝呂三爺,我家小姐,就勞煩諸位照顧了……”
老者聲音越來越小,近不可聞。
一旁的徐攸榕見狀,鼻子一酸,眼淚又開始眼眶中打轉。
知道老鍾已經撐不了多久,可能馬上就要咽氣,祁慎言也不敢耽擱,連忙道:“是說要幫你,可你們徐家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你們還得答應我一件事。”
少女抬頭,眼噙淚花,“什麼事?”
“等回到徐家,你就得是宋千劫未過門的媳婦了,這個要求對你來說,應該不難,也正好能解決了你的燃眉之急。”
老鍾眼睛瞪大,艱難的看向自家小姐。
徐攸榕性格本就乖張,徐家老爺又是老來得女,便更為嬌縱,先前見着宋千劫的時候,兩人就沒少發生口角,如今祁八爺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怎麼可能答應。
可徐家所面臨的難題,只要按着祁慎言所說的去做,定然能夠迎刃而解。
這對於他們徐家而言,也是唯一的一次轉機,小姐真要是不答應,那徐家日後恐怕是永無寧日了……
“小姐……”
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老鍾還是開了口。
然而僅僅說出兩個字,老鐘的眼前就已經開始發昏。
徐攸榕看着老鐘的眼瞳開始發散,連忙點頭,“知道了鍾叔,我都答應了,您就安心去吧,徐家一定會沒事的。”
或許是聽見了這句話,老者仰躺在椅子上,頭上帷帽滾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少女眼淚順着睫毛滾落,強忍着不發出聲響。
宋千劫見着眼前一幕,也是不知所措。
天上掉下個漂亮媳婦,一般人應該會很開心吧?
不過他卻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且不說那叫做徐攸榕的少女脾氣死差,嘴巴更是毒的沒有半句好話。
若是以後真湊到一塊,日子指不定有多難過。
但看見少女抽搐又不敢出聲的模樣,宋千劫心底又有一分柔軟被喚醒。
求助無門,現在同行者又身死,剩下個小姑娘,還被強行安排了一份婚事……
即便是宋千劫心中不情願,此刻也只能按下心思。
祁慎言看着宋千劫的表情變化,心中估摸出個大概,湊到宋千劫身邊。
“死者為大,不管那邊的是什麼人,總要先安頓了。”
高聲說完這句,祁慎言才又低下頭,對着宋千劫耳語道:“至於到了徐家要怎麼辦,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若是不同意,幫了她就走也沒關係。”
宋千劫仰頭看着祁叔,一肚子疑惑,“他們還沒說要咱們幫什麼忙呢……”
祁慎言胸有成竹,拍着宋千劫的肩膀一笑帶過,“放心,我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