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夢魘

電影名字叫《望天》,江祁在裏面扮演的男主角名叫‘穆西’。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犯罪少年,天生的冷血變態胚子。

電影是用一種極為陰沉蒼涼的手法描述着穆西的一生,說是一生,其實也就是二十五年。

在他二十五歲那年,被代表着‘正義之光’的槍支繩之以法,和手上的五條人命一起。

故事裏的主人公穆西是在七歲那年發現自己是個‘怪物’的,和別的小孩子天真童稚不一樣,他打從出生就不受歡迎,母親是個‘雞’,父親是個爛賭鬼,每天都有追債的人上門敲敲打打,原生家庭極其的扭曲。

這也造成了穆西冷漠又固若冰封的變態內心,手段不顧一切,陰鷙,殘忍。

穆西手上的第一條人命是他的父親,在十五歲那年他看了一部驚悚懸疑片,裏面的主人公正是用繩子勒死一個炮灰之後,在一點一點的zhi解,內心刺激又愉悅。

於是他效仿了,在那天晚上趁着父親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少見用做實驗一般的態度,先用粗糙的麻繩將父親活活勒死,而後用一把從學校門口的便利店買來的瑞士軍刀,在他身上戳了上百個血窟窿。

……

電影並不能用太血腥的鏡頭描述穆西所做的事情,大多是意會,偶爾通過旁白和別的攝影手法明裡暗裏的描述一些主人公的殘忍手段。

但大多數時候,是需要靠江祁的各種懟臉大鏡頭來展現情緒的。

而他似乎就是穆西,神色漠然,殘忍,陰鷙的像個瘋子,偏生琉璃色的眼底和唇角是帶着一點點笑意的。

彷彿做這些讓他極為痛快。

直到影片里天蒙蒙亮,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穆西才完成了他的‘工作’。

碎發蓬鬆的少年看着一地狼藉,輕輕的笑了一聲,聲音輕啞到讓人不寒而慄,而後他修長的手指沾着血慢慢的塗到自己的臉上。

蒼白到透明的皮膚鮮艷的紅,模樣俊美到了近乎鬼魅。

他就像是地獄裏來索魂的惡鬼一樣,卻該死的適合鮮血。

芷棲恍惚間聽到旁邊的孟春雨輕輕的‘操’了一聲,隨後輕輕感慨:“我的媽呀,第一次見到這麼適合血的男人。”

“明明是在殺人,卻特么帥到我腿軟。”

大屏幕上鏡頭逐漸拉遠,從穆西俊美的臉挪到房子外,直到天空。

這是電影的前四十五分鐘,講述了穆西的‘前半生’,隨後就是他無休無止的逃亡生活。

在這過程中,穆西體內的潛在變態因子徹底被那一場殺戮激發,壓都壓不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滋生的慾望,明明有個在靈光不過的腦子,生出的卻偏偏都是醜惡的想法——犯罪,盜竊,甚至殺人……

穆西沒錢了就去偷,被發現了就殺人,在被警察抓住之前弄的整個城市人心惶惶,就這麼魑魅魍魎了九年的時間才被繩之以法。

而被槍斃的那一刻,穿着囚服的男人依舊是少年般的模樣,精緻瘦削的臉上膚色是不健康的蒼白,而眼神卻一派瞭然。

似乎早就接受了自己終有一天會有這樣的結局,穆西坦坦蕩蕩,甚至有點解脫的笑意。

他這一生都像沼澤里生出來的藤蔓,沾滿了毒,扭曲而畸形。

所以他寧可這麼爛泥一樣的活着,倒是精彩。

行刑的法場是在室外,電影的最後一幕,穆西抬頭看着天,直視着太陽的眼睛卻沒有流淚。

電影名字之所以叫‘望天’,正是因為主角穆西看太陽不會落淚,也不會覺得刺眼。

天生的怪胎。

伴隨着片尾曲蒼涼詭異的‘咚咚咚’響起,放映廳驟亮,一屋子的人卻還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幾乎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包括一開始對於這個‘坐過牢的男明星’不以為然的孟春雨。

“我的天啊……”孟春雨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邊搓揉着自己的皮膚邊忍不住喃喃道:“這真的是一個二十一歲的新人男演員么?這演技也太嚇人了!艹,沈磊導演的眼光真不愧是毒辣,我得百度一下這個江祁!”

她說著,就像發現了一個寶藏一樣的興緻勃勃的拿出手機。

而一轉頭,才發現沒回她話的芷棲依舊怔怔的盯着屏幕,臉上斑駁交錯的都是淚痕。

“棲、棲棲?”孟春雨愣了一下:“你哭了啊?”

她覺得有點奇怪,雖然這部電影精彩到了極致,但到底是個恐怖片,怎麼還能哭呢?

孟春雨試探的問:“棲棲,你是嚇哭的么?”

“不是啊。”芷棲破涕為笑,從包里抽出一張紙巾按住眼睛,湧出的淚水又很快將紙巾茵濕,她遮住的唇發出來的聲音瓮聲瓮氣:“我只是……感覺在做夢一樣。”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五年後會用這樣的方式‘見到’江祁。

而他還奉獻了這麼一出視覺盛宴。

只是芷棲沒有辦法和別人一樣單純來看待這部電影。

對於孟春雨來說,望天只是一部精彩的電影,看過就算,充其量更加敬佩導演和發現了江祁這個‘寶藏男孩’而已。

但對於芷棲來說,她從這部電影裏看到了許多關於江祁的過去,一幕幕讓心口猶如刀割。

她無法想像江祁出獄后是怎麼成了演員演戲,又是用什麼心態拍的這部電影的。

就像孟春雨之前說的一樣,沒有比江祁更適合身上染血的少年了。

鬼魅,俊美,像是勾魂的羅剎……

只是和平年代,誰願意要這樣的‘殊榮’呢。

芷棲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江祁,他就流血了。

那是在江祁救了自己以後,男孩背着她跑了幾公里,最後才勉強找到補給站聯繫上了大人。

而芷棲當時已經處於半暈眩的恍惚狀態了,她迷迷糊糊間見到成年人,知道自己已經處於安全環境了就忍不住徹底的暈了過去。

只是暈之前,女孩還牢牢的抓着江祁的手。

芷棲記得很清楚,自己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醒來之後一定還要見到這個男孩,所以她不敢放開。

她醒來后也的確如願見到江祁了,只不過是唇角帶血的江祁。

男孩被男人一腳踹到了角落裏,正皺眉捂着肚子忍着痛,面色是難堪的蒼白。

而踹他的成年人正是芷棲的二叔,他急的臉紅脖子粗,胳膊被兩個警察拉着,氣的破口大罵——

“艹!我侄女被綁架了能被這麼一個小崽子救出來?你們開什麼玩笑?他一定是同夥!你們警察調查啊?還要我一個受害人家屬來問么?你特么以為我想動手啊?!”

芷棲剛剛醒來,腦子還混沌着就看到眼前這殘暴的一幕,她嚇的當即喊出了聲:“二叔叔!”

她臉上的膠帶已經被清理下去了,可小姑娘本來甜美軟糯的聲音在經過了一夜的‘折磨’后嘶啞微弱,就像虛弱的小獸一樣怯生生的。

角落裏的江祁聽到,忍不住抬頭看向床上的芷棲。

只見小姑娘滿臉都寫着稚嫩的焦急,在二叔奔過來東問西問的時候連連搖頭:“小哥哥不是壞人,是他救了我的!二叔叔你不能打人!”

江祁懶得看那個二叔聽了後會不會愧疚或者什麼的,他琉璃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芷棲,看着小姑娘是鮮活的人,一舉一動充滿了‘復活’一樣的生機。

小男孩垂眸,這才輕輕的鬆了口氣。

“好,好,是二叔叔錯了。”剛剛暴戾到恨不得原地毀滅整個警察局的男人此刻像是溫順的羊,輕聲細語的哄着小姑娘:“棲棲,告訴二叔叔,你身上有沒有哪兒疼?護士姐姐幫你查過了說是沒傷,可二叔叔有些不放心。”

“不,我不疼。”芷棲搖了搖頭,回答完二叔的話后就起身下了床,雙腿着地的時候直感覺軟腳——之前被繩子綁了一夜,血液不通的癥狀還沒完全緩解。

二叔嚇了一跳,忙說:“棲棲,你下地幹什麼?趕緊在休息一會兒。”

芷棲還在生他剛剛胡亂打人的氣,並不理人,而是邁着兩條小短腿跑到了角落裏的江祁面前。

“小哥哥,謝謝你救了我。”女孩澄澈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孩:“你叫什麼呀?”

男孩抬眸,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芷棲。

他忍不住輕聲問:“你不怕我么?”

芷棲兩條羊角辮在經過了一夜的折騰已經散了花,現如今蓬亂的像個小瘋子,可眼睛黑亮,笑的明媚。

她一歪頭:“不怕呀,為什麼要怕你?”

江祁喉頭不由得滾動了一下,他垂在地上的小手握了握,半晌后輕聲說:“江…江祁。”

“好。”芷棲仍在笑,用力的點頭:“我記住了。”

她並不知道對於江祁而言,自己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怪物’。

因為長到十歲,在江祁的生命里只有兩種人——厭惡他的,或者怕他的。

小小少年只想把前者都變成後者。

他寧可像個瘋狗,也不想任人欺凌。

只有芷棲突兀的出現像是一道光,令他陰暗又貧瘠的生命中有了第一抹堪稱‘色彩’的元素。

江祁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善人,他是瘋子,只是恰好救了芷棲而已,不該被小姑娘崇拜,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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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因為一些原因被誤會所以坐過牢,後面會詳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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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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