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十一年前。
林瀾。
隆冬黑夜裏的風刮在臉上猶如刀割,島田區寂靜無人的骯髒土路上只有男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聲。
高大的身影都湮沒在了漆黑中,只能隱隱約約見到男人粗壯的胳膊間夾着一個小小的身子,正在不斷的掙扎。
“操,別他媽動。”男人在寒夜裏都一頭的汗,狼一般的眼睛被汗液浸透的一片紅,狠厲又焦躁,不住的罵:“再動,老子宰了你!”
媽的,要不是明天之前交不了‘貨’,高利貸要卸胳膊,他才不會幹這種亡命之徒的活計。
芷棲是被人顛簸着醒來的,小姑娘嘴巴被膠帶捂的嚴嚴實實,一絲聲響都發不出來,只能無聲無息的流淚,糊了滿臉,在冬夜裏很快凝結成冰。
她又冷又怕,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好好的睡覺醒來就是這個樣子,不自覺的掙紮起來,然後就被‘抱’着她的男人惡狠狠的吼了一句。
芷棲當即就不敢再動了。
她雖然年紀小,可也已經十歲了,已經是個四年級的‘大孩子’了,小姑娘隱隱約約明白,她可能是被綁架了。
可明白過後,更深刻的寒意卻從腳底板蔓延到頭髮絲。
一種根本無法形容,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襲上心頭,已經不是因為外界的冷,小姑娘汗毛齊刷刷的豎了起來。
在芷棲的記憶里,她被男人帶着跑了很久很久。
幾乎顛簸的都要吐了,才被粗暴的‘扔’了下來。
那個男人是要把芷棲轉移出城,卻苦於大半夜的各路收費口的巡邏安檢,只能暫時把女孩放在一輛運白菜的破舊大貨車上。
而後也不管她的死活,自顧自的拿了貨車後面一個大棉襖裹着去到前面的位子上睡覺去了。
芷棲怕的要死,被膠帶封住的齒關咯吱作響,女孩大而明亮的眼睛被淚水沖刷過後更顯的皎潔,在漆黑的貨車後備箱裏尤為顯眼。
但她卻什麼都看不清,只隱隱鼻尖能嗅到一種生冷的,腐朽的菜葉味。
那是芷棲第一次對一種味道記得尤為深刻。
從此,她就不大愛吃白菜。
那是芷棲記憶里最為可怕漫長的一個黑夜,她手腳被綁的結結實實,長時間之下已經麻木淤血,動彈不得,只能直挺挺的……等死一樣。
而綁着她的亡命之徒卻鼾聲如雷,睡的很香。
十歲的小孩子是不會思考為什麼厄運會降臨在自己頭上這麼深刻的問題的,他們只會害怕,無助的直發抖。
芷棲記不清自己哭了多少次,臉上因為淚水凍僵了一片,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頭頂——應該是車廂頂棚,但什麼都看不清。
直到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車廂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音。
這個運大白菜的貨車是並不是鋼鐵密封,而是用帘子布幔撐起四周垂下的,現如今,帘子被輕輕的掀開一角,蒙蒙亮的凌晨透了一絲‘光’進來。
芷棲嚇的立刻蜷縮起來身子,目光驚魂未定。
她害怕是那個要把她‘宰了’的男人,一瞬間彷彿耳鳴,都忘記了如雷的鼾聲依舊持續。
直到她看到被掀開的帘子一角冒出了一個人的腦袋。
那是芷棲第一次看到江祁,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救她於水火之中的‘蓋世英雄’會是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可偏偏就是的。
小小年紀臉色蒼白,眉眼卻很是凌厲的男孩看到貨車內被綁成一團的少女,神色竟然是平靜無波的。
“別出聲。”
江祁聲音壓的很低,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手下動作卻利落的拆開女孩手腳上的束縛——他應該是經常拆東西,極為熟練。
在獲得自由那一瞬間,停滯的血液重新回到小手小腳,酸麻的芷棲差點叫出聲。
幸虧江祁彷彿早就知道,並沒有揭下她臉上的膠帶。
男孩背對着她,輕輕的說:“爬到我背上來。”
芷棲實際上已經手腳酸軟的幾乎失去知覺了,但可能是該死的求生欲作祟,可能是太害怕了,她硬撐着爬到了江祁的背上。
就像是做夢一樣。
只比她高了一點的男孩背着她在凌晨清冷無人的島田區,不要命一樣的跑。
只要離這裏越遠越好。
離開了這裏,似乎就離開了那些魑魅魍魎的夢魘,痛苦……
第一次見到江祁,他就救了她。
此後芷棲的每一個夢裏,從男孩到少年,就只有江祁一個人。
他蒼□□致的面孔,墨黑凌厲的眉眼,如夢如幻。
男孩在背着她奔跑,芷棲青青紫紫的手臂環着他的脖子,明明是險象環生的處境,卻莫名感覺無比安心。
直到顛簸的力道越來越大,江祁忽然長高,面容邪肆狠厲。
芷棲一愣,下意識的直起身子把手拿開,卻發現自己白皙的手上全都是熱乎乎的血……鮮紅的,江祁的。
“江祁!”
芷棲猛的坐了起來,滿頭冷汗,幾乎浸透了額角栗色的頭髮。
與此同時寢室的燈也亮起,柔和的暖色系燈光一下子打破了黑暗中沉重凝固的氛圍。
室友孟春雨只隱約聽到芷棲叫了一聲倏的坐起來,就下意識的開了床頭燈,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問:“棲棲,你又做噩夢了么?”
芷棲依舊沉浸在剛剛無休無止的夢魘中,半晌后才遲鈍的眨了下眼。
“……抱歉。”她轉過頭,向來輕柔明亮的聲音此刻啞透了,慢吞吞的說:“春雨,你繼續睡吧。”
顯然是還沒有緩過來,芷棲手腳都是麻的。
直到枱燈暗滅,寢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芷棲才慢慢的蜷起膝蓋用手臂環住——就像尋求母體保護的嬰兒一樣。
芷棲囈語似的說:“江祁……”
她真的好想他。
每次夢到江祁,芷棲都會睡不着覺,近乎睜着眼睛看天亮,直到隔壁床的孟春雨醒來,踢踢踏踏的去洗漱。
而後回來發現芷棲‘也’醒了。
“棲棲,你醒了?”孟春雨坐在桌子前對着她那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塗抹,見到她睜眼忍不住笑了笑:“你昨晚上又做噩夢了。”
之所以用了‘又’這個字,是因為大學三年和芷棲住一個寢室,這樣的狀況頻繁發生,孟春雨都見怪不怪了。
“對不起。”芷棲也沒解釋她是一直都沒睡,索性坐直了身子,蒼白的巴掌臉上笑容柔和恬靜:“是不是又吵到你了?”
“沒有沒有。”孟春雨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只趁機捏了下芷棲的臉‘吃豆腐’:“嘖,真嫩,你也知道我睡覺一向和死豬差不多,沒什麼的。”
因此,才一起住了三年孟春雨都沒聽清過芷棲做噩夢時喊的名字是什麼。
芷棲笑了笑,垂眸安靜不語。
也許遇到過這麼個好室友是她的幸運,因為她並不想掙脫自己的夢魘。
畢竟能在夢裏看到江祁也是好的。
“棲棲,今天周末,你還要去圖書館么?”吃早飯時孟春雨叼了個包子,含含糊糊的問她:“不如你這周放鬆一下吧,我覺得你平日裏愛做噩夢就是因為壓力太大,咱去看電影怎麼樣?據說沈磊導演的新作剛剛上映,雖然題材小眾但特別好看!”
孟春雨是個不折不扣的追星女孩,提起和娛樂圈相關的事情就忍不住眼前一亮。
這樣的女孩,讓芷棲很好奇她當初是怎麼會選擇和自己一樣的‘野生動植物與自然保護區管理’這個專業的。
這個專業只有林瀾的林業大學有分設,且每年只招四十個本科生左右,其中女生少之又少,她們這一屆甚至只有她和孟春雨兩個人。
可芷棲覺得‘傳媒’這個專業才更適合孟春雨。
“好啊。”她不想打消孟春雨的興緻,想着自己也很久沒放鬆過了,便答應下來:“什麼時間?”
“唔,中午有一場,就去看那個吧。”
孟春雨低頭刷刷的購票,完事兒抬頭就看到芷棲坐在窗邊垂眸看書,瓷白的貝齒咬着一杯粥的吸管,十分專註。
窗邊陽光透進來剛剛好灑在少女身上,映射的她瓷白的皮膚近乎透明,猶如淋了一層牛奶般的巴掌臉上瞳仁極黑,五官精緻。
好似象牙塔里不見光的公主。
不知為何每每被芷棲的貌美驚艷到,孟春雨腦子裏就會浮現這個形容詞。
她知道芷棲和她不一樣,甚至和整個學校的女生不一樣,相處越久就越有這種感覺。
芷棲看起來乖巧,柔順,不會拒絕別人,可孟春雨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她總是有點拒絕和別人深入交往,就像……十足的沒有安全感。
大學三年,芷棲大多數時間都用來學習。
全額獎學金拿着,學分績點都高的驚人,而因為她們這個專業的特殊性是屬於‘艱苦專業’,還要選修很多別的專業課程,包括出外實習,天南地北的飛,做實驗……
所以芷棲從來不和她一樣把心思用在其他的地方,是個不折不扣的‘2G少女’。
孟春雨感慨佩服的同時心裏也特別有數——她是永遠不會成為芷棲這樣明明可以憑藉外貌當公主,實際上卻是個勤奮刻苦的仙女的。
但她可以當守護仙女的‘女騎士’。
孟春雨笑眯眯的挽起了芷棲的手臂,就把女孩拉出了門。
去電影院的一路孟春雨都在說這個新銳導演沈磊如何如何牛逼,拍的電影入圍過多少電影節之類的,言辭之中顯然非常崇拜。
芷棲不了解這些,雖然聽的一頭霧水卻很認真,只是時不時的一句發問讓孟春雨啞口無言。
例如——
芷棲一本正經的問:“你說咱們今天看這個電影是七重人格神經病罪犯的殺人故事,可現在審核嚴格,這種電影會有血腥鏡頭么?都刪減了也就表達不出其中含義了吧?”
……
還真從未調查過這一點的孟春雨啞口無言了。
半晌后,她弱弱的說:“應該……有吧?”
懸疑驚悚犯罪片,七重人格的變態神經病罪犯當主角,沒點血腥鏡頭還有什麼意思?
芷棲一聽,本來隨波逐流的心態反而產生了几絲興趣,對於她來說,這種電影反而要比什麼愛情片好看多了。
路上有點堵車,兩個人到了電影院時距離開播就差三分鐘,幾乎是一路飛奔到了放映廳里。
也許這個沈磊導演的電影真的比較叫座,黑漆漆的放映廳里一片人頭。
兩個人貓着腰悄聲溜到自己的位置,芷棲坐下剛抬起頭,幾乎佔滿了整片視線的大屏幕里就突兀的出現一張近距離的懟臉特寫。
屏幕上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
發色和眉目都是墨的黑,規整又凌厲,琉璃色的眼珠空洞洞,毫無感情,臉色蒼白,嘴唇卻很紅艷……他整個人幾乎英俊出了邪肆的味道。
芷棲看到卻是一愣,一瞬間大腦當機,渾身像是過了電一般。
她呼吸都沉重起來了,使勁兒閉了閉眼又睜開。
沒錯,屏幕上那張臉她死也不會忘,分明就是江祁!
芷棲倏的站了起來。
伴隨着她無意識的動作,身後頓時一片嘩然。
“呀,棲棲,你站起來幹嘛?”孟春雨嚇了一跳,連忙拉她,聲音壓低:“快坐下啊。”
芷棲像是木偶一樣被她操控着,不得不機械的坐了下來。
她手心裏迅速泌出一層薄薄的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的江祁,聲音卻在問旁邊的孟春雨:“這是……這是誰?”
“據說是一個新人演員,叫江祁,被沈磊挖出來的。”孟春雨深知芷棲2G少女的德行,小聲同她解釋——
“業內不愧一向稱讚沈導演眼光好,這男的帥死了,這部電影就是出道作。出道就能演沈磊的片子,一直猜他有後台,結果你猜怎麼著,前段時間有網友扒出來這男的以前竟然坐過牢!”
“我天這消息太勁爆了,一開始我都不信,但是錘太實了又沒人否認……嘖嘖,這世界果然主要看臉。”
孟春雨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就像是活生生能把人拉回到過去的晦澀繩索一樣。
芷棲忽然覺得極度痛苦,這痛苦想讓她閉上眼睛,卻又捨不得,捨不得錯過江祁的每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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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致力於保護野生動物的痴漢小仙女X坐過牢的社會大佬瘋批男明星’之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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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套路追妻火葬場《請你在意我》
霍清第一次見到周放忍時是在東大圖書館門口,少年打扮乾淨,氣質卻生冷陰鷙,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刺頭
她心下頓時有些癢,只可惜這少年太年輕了
她從不招惹弟弟
有些遺憾的轉身走人,霍清也沒想到他們還有再次接觸的機會
第二次見面是受人之託去警局保釋他,霍清見到少年在衣服破爛,皮肉青紫,一身狼狽到毫無初見時的清雅,卻另有種危險的破碎感……
聽說他是因為和學校里的另一個男生,為一個女孩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才進來的
霍清走過去,半蹲下來問他:你是周是茗弟弟?
周放忍不說話,模樣高冷倔強的厲害
*
保釋過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警局
路上的時候霍清轉身,出其不意的給他遞了張名片:我們試試?不談感情的那種
……
周放忍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女人一眼
霍清卻笑了笑:我說真的
這樣的男孩正是她所需要的——有白月光,不易沉淪不黏人,能玩得起不用負責,還這麼年輕,是她心裏的完美“過客”了
等到雙方厭倦了,可以很愉快的一拍兩散……不過後來這都成了霍清的妄想
*
一開始的周放忍冷冰冰:不談感情正好,我也不喜歡你
霍清微笑,時常給他‘出謀劃策’幫着他追白月光
後來的周放忍在霍清提分手時眼波晶瑩,修長的手指死死的拽着她:姐姐,別不要我
……
霍清:說好的你心裏有人我們好聚好散呢?
*年下小瘋狗有白月光男主x體貼掌控全局的女王姐姐
《白月光》
高中第一眼看到林空竹,秦臻便悟到了‘謙謙君子當如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空竹眉目疏離,脊背筆直,清瘦高冷的周身彷彿凝結着一層淡淡的冷空氣,除了校服以外就是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白襯衫
他是全校第一的優等生,同時也是特困生
秦臻家境優渥,圍着的鶯鶯燕燕也都是富家子弟,他們見到林空竹便忍不住嗤笑一聲:窮講究
秦臻知道,這些人是看不起林空竹
看不起他的貧困潦倒,一身窮酸,卻一騎絕塵的成績和磨不碎的傲骨
親眼目睹了幾個富二代把林空竹揍了一頓,後者靠着牆面半晌才站起來后,秦臻毫不猶豫的報了警
當晚,他們全都‘罪有應得’的進了警察局
有明白秦臻心思的閨蜜問她:臻臻,你喜歡林空竹,幹嘛不告訴他?難不成那窮酸書獃子還能拒絕你么?
秦臻微笑,半晌后只說:暗戀挺時髦的,我沒玩過,想試試
實際上她明白,林空竹一定會拒絕她,而她不想被拒絕
秦臻被供着養大,張揚明媚,聰明通透,在感情上卻是個膽小鬼
她只想默默的‘保護’林空竹就好
直到畢業那天散夥飯,秦臻喝醉后出了洗手間,被一雙結實修長的手蒙住了眼,‘綁架’到了無人的包廂里
她嚇的要命,黑暗中男生清冽的氣息靠近她的唇邊,溫柔的吻了她,壓低的聲音有些喑啞:秦臻,再見
*若你有一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定然他的氣息一靠近,你便知曉了是誰
#雙向暗戀,雙C雙初戀,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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