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大軍抵達洛陽后,按慣例獻俘遊街,大王子只叫人選了幾百個高大健壯的楚俘去,其他的都提前分了,北燕官兵人人有份,官大的多分幾個,先挑,小兵少分幾個,只能得着人家揀剩下的。
讓劉遺失望的是,明明有許多少年男女可選,徐放還是堅持將他要在了手裏。
一路上過來,被徐放強行侮辱的次數已經數不清,開始時徐放下手比較重,每次都讓劉遺帶着傷走,後來或許是發現這個南人比較容易受傷,下手便輕了許多,但對劉遺來說,還是不堪忍受。
跟着其他十幾個戰俘來到徐放的府邸,徐家管事給各人分派工作,都是些粗重骯髒的活,還怕他們逃跑,每個人腳上都套了一副腳鐐,這樣做起活來肯定更加吃力,但畢竟有了確切的容身之所,楚俘們還是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這個府邸應該是前秦哪個富戶的宅院,被徐放佔了,總體設計佈局沒怎麼變,只把院子裏原先明顯是花園的地方改成了平地,鋪上黃土,旁邊豎著兵器架,擺了兩隻石鎖,想來是徐放練武的地方。
府邸中來來往往的下人並不多,女子尤其少,倒是有不少兵丁往來,有巡邏的,也有純粹打雜的,粗略估計起碼五十多人。
劉遺身上一直有傷,舊傷未復便添新傷,尤其□□反覆被撕裂玷污,已有些潰爛的意思,好在抵達洛陽后,徐放再沒來找過他,讓他有了些喘息的餘地。
楚俘們念在同袍的份上,還算照顧他,儘力幫他分擔一些工作,飯永遠不夠吃,他動作最慢,也能好歹分到一口吃的,不至於餓死,但身上的傷卻毫無辦法。
沒有乾淨的水,沒有乾淨的衣物,更沒有乾淨的環境,傷口的紅腫潰爛日漸嚴重,曾經在別人身上聞到過的腐爛味道,也漸漸從他的身上傳出來。
劉遺不想這麼糊裏糊塗地死掉,有一回望廚房搬柴禾煤炭時,趁着看管他們的士兵不注意,偷藏了一小把木炭和一小截生鏽斷裂的柴刀在懷裏,晚上等大家都睡了,小心翼翼挪到屋子的角落,引燃木炭,撕下褲腳一截破布,在柴刀斷裂的尾端厚厚纏了好多層,橫持着刀子在火上反覆燒,待刀子燙得幾乎拿不住時,狠狠心,朝小腿上一處潰爛用力割下。
滾燙的柴刀碰到皮膚,發出嗤嗤的聲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的臉色煞白,嘴唇卻給咬得出了血。他不擅用刀子,手裏的柴刀也沒有刀柄,又鈍又全是鐵鏽,非常難用,他連續割了好幾刀,也沒能將傷口所有爛肉都割掉,反而淋漓不斷,痛得他手都軟了。
大概是皮肉燒焦的味道比較刺鼻,靠近這個角落的一個楚俘被驚醒,揉揉眼睛向劉遺這邊看過來,待看清劉遺在作甚麼后登時嚇了一跳。他一躍而起,衝到劉遺跟前一把搶下他手裏的生鏽柴刀:“你不要命了!用銹了的刀子割肉!”
劉遺疼得渾身打戰,嘴唇都在哆嗦,強笑道:“傷口,一直不好,我想,燒一下……”
“愚蠢!”那人將還燙手的刀子丟開,撕下還算乾淨的一條衣服將劉遺不斷流血的腿包起來,道:“你這傷口必須立刻處理,不然會死。”
他是經歷好幾次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見了太多因被生鏽鐵器傷到身體而死的人,何況劉遺本來就有傷?
然而深更半夜的,楚俘們無論怎麼叫門,都不見有人來,大家干著急,卻無法可想。
捱到第二天清晨,劉遺發起熱來,北燕士兵來開門時,楚俘們向他們討些傷葯,卻被北燕士兵們拒絕了,其中一個走到劉遺跟前,低頭打量了他兩眼,冷笑道:“裝死么。”他提着劉遺的手臂拖出門外丟在地上,拉開褲子就是一泡尿澆在劉遺臉上,劉遺本來燒得迷迷糊糊,被尿一激,猛地坐起身。
那士兵大笑:“就說是裝病,一泡尿就治好。”
楚俘們心中激憤,有幾個按捺不住要衝上去理論,卻被那老兵一把按住。他瞪着那士兵,道:“劉參事一路上都給將軍侍寢,回到洛陽,將軍特意將劉參事要到府里,如今將軍還沒說如何安置徐參事,你們就看着他死了不成?”
那士兵一怔,隨即惡狠狠道:“管他什麼劉參事李參事,俘虜來就是奴隸,死了不過一塊席子卷出去!”
那老兵傲然道:“有本事你就讓他這麼死了,看看回頭將軍如何處置你!”
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那士兵心裏有些發虛,卻還嘴硬:“你唬我么!”
有幾個穩重些的士兵捅捅那兵,低聲道:“這人的確是將軍點名要的,要不,咱們報上去,看上面怎麼說?”
那士兵面子上掛不住,道:“要報你們報,休拉上我!”
劉遺滿身滿臉騷臭的尿,怔怔地睜着眼睛癱坐在房門口,渾身滾燙,臉燒得血紅血紅的,管事匆匆帶着郎中過來時他似乎也沒有清醒,那郎中捏着鼻子給他看過傷口,道:“得趕緊把他傷口清洗乾淨,再這麼泡在尿里,神仙也救不回來。”
劉遺心口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眼一閉便昏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換上乾淨的衣衫,身上所有傷口都包紮妥當,身下的被褥鬆軟溫暖,屋子裏瀰漫著濃郁的葯氣。
這是徐放的卧室。
養傷期間,他就被留在這裏住着,只是能起身之後,便在腳鐐之外又多加了一副手銬。
主屋正中的柱子上有個很粗大的彎鉤,已經磨得黝黑髮亮,一開始劉遺還不明白這根鉤子的作用,直到郎中宣佈他的傷徹底好了的那天,徐放將他手上的鎖鏈掛上了那隻鉤子。
徐放調整好鎖鏈的長度,讓他只能腳尖勉強着地,確認他自己逃不開,便走了。
劉遺被掛在柱子上不到半個時辰,渾身便全是冷汗,雙臂疼得彷彿不是自己的。
到了晚上徐放才回到卧室,劉遺的上半身已經麻木到毫無知覺,雙腿也如灌了鉛,沉重的腳鐐有千斤重,墜得他一動也動不了。
徐放捏起他的下頜,審視着他的雙眼:“你聽話,我就放你下來。”
劉遺面色蒼白地閉上眼睛,拒絕了他的要挾。
他的手腳都束縛着沉重的鐐銬,對徐放的侵犯完全抗拒不得,只能咬牙苦忍。
漫長的酷刑終於結束,他已經疼得毫無力氣,死人一樣掛在柱子上。
徐放摸着他的臉,語帶威脅地道:“就算你們中原男人也有貞操,已經被我弄這麼多回,你也該服軟,老老實實從我了。再不聽話,把你送回後院吃苦。”
劉遺毫無反應。
徐放似乎嘆了口氣,將劉遺從柱子上放下來,隨後的舉動卻大出劉遺意料之外,他居然破天荒地幫劉遺用清水清洗傷口,還上了一層葯,然後才叫人把劉遺帶下去,關在主屋旁邊的耳房裏。
他不希望我死掉,劉遺蜷縮在黑暗中默默思索,我能利用這一點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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