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可理喻,像是出有驚無險的戲

第10章 不可理喻,像是出有驚無險的戲

人生如蠶繭,不要輕易剝開傷痛的殼,那樣太過殘忍,就讓殼中的生命,沉睡在夢中,享受着該有的幸福,儘可能減少出繭后的悲痛,和短暫艱辛的蝶夢。

……

吉巧倆到王東家時,天已快黑,推車進入朝門,這是一座典型的農村四合院瓦房,正面是三間大房子,兩側各有一間耳房,呈“三高兩矮”的造型。兩邊各是兩間廂房。

吉巧進門就看見一個體型偏胖的農村中年婦女正在火塘邊炒着葵花籽,火光在她飽滿的臉上晃蕩,藍綠相間的頭巾下面是一頂藍色的帽子,身穿一套中式藏青色衣褲,鞋子也是農村常見的繡花方口鞋。

吉巧忙招呼:“大媽!在家呀。”這地方定了親可以叫原來的稱呼,但訂了婚就得跟着對象稱呼了,包括三親六戚也一樣。

“來啦!吉巧。”王東媽招呼道,“怕沒有吃飯吧?”

“煮麵條吃吧!”王東說,“媽,你有事你去做,我來煮麵條。”

“你會煮嗎?”吉巧感覺有些好奇地問,一般而言,農村的小男孩都不會在做飯的。

“你嘗嘗吧!”王東笑笑說,“你幫我燒火”。熟練地就提一茶壺水燒着,水燒開了做料湯,再放熱水煮麵。

不一會兒王東就熟練地做了兩碗番茄雞蛋面,放到四方桌,倆人開始吃起來,味道確實不錯。

“你們吃着,我去鄰村你姐姐家告訴她明天下來幫忙。葵花籽在桌上,自己吃吧。”王東媽說著,走出去了。出門轉身消失時,留下了一句“如果回來晚了,你們自己睡吧。”

吉巧笑笑,心想這也要交代。王東也笑笑。兩人的笑不一樣的含義。

吃完麵條洗好碗,吉巧不聽錄音機,也不想吃葵花籽,於是王東把葵花籽收起放在供桌里,從房間裏找來本《神鵰俠侶》遞給吉巧,吉巧藉著煤油燈翻閱着書,王東藉著煤油燈翻閱着讀書的吉巧。

“看我幹啥?”吉巧這才發覺王東看着自己,“自己也找點事做啊,我臉上長出花朵了嗎。”

“好好好,找本書看。”王東尷尬應對,起身拿來本《三俠五義》直接就翻到了中間夾着廢舊撲克牌的地方看了起來,這本書最近正看着。

“你爸呢?”吉巧好奇問道。

“幫隔壁村那家當總料理去了,那家小孩剃長毛。”王東答道,“附近幾村辦事一般都是我爸當總料理的,一般深夜才會回來。”

“不錯嘛!”吉巧邊搭話邊翻了一頁書。王東沒有答話。

一盞孤燈,兩本書,兩個看書的青春男女,供桌上的時鐘嗒——嗒——嗒——為他們均勻地敲打着時間。

他們各自讀着,也隔三差五聊着其他,還有書中突然遇到的疑惑和感慨,不知不覺已是晚上十點。

“時間不早了,睡覺吧!”王東徵詢的口吻,“想看明天你帶回家看。”

“好吧!”吉巧合上書端起煤油燈,王東把她引到自己的房間,但好像又重新換過被子床單的,一股清新的洗衣粉味。床頭是個小木櫃,黑漆漆的,估計是他奶奶的嫁妝,因為農村嫁妝中必須有一個供新娘放喜糖、衣物的小櫃,這小櫃比農村木床略高一點點,像現在的床頭櫃。小柜上擺着課本還有些課外書。四周是用報紙裝裱的。床的對面栓一根繩子,上面掛着一些穿過的臟衣服。

吉巧放好油燈剛要關門,王東擠了進來,一下抱住了吉巧推倒在床上,粗重的身子壓在了吉巧的身上,臉向吉巧的臉靠近了過來。這一突來舉動吉巧毫無防備,本能地拚命反抗,使勁撕扯王東的頭髮和貼近的臉,臉抓出幾道傷痕,血跡斑斑,鼻子在強烈撞擊中流出了鼻血,灑在了吉巧雪白的襯衣上。

“你瘋了!”吉巧萬萬沒想到王東就是一隻善變的惡狼,淚水隨着全身力量滾豆一般湧出。

“要就拿去吧!”吉巧怒叫到,心裏已經絕望,這遲早要來的風暴就趁早來吧,死了這條心也免得牽心掛腸。

“我沒有瘋!”王東眼睛血紅。出乎吉巧意料的是王東壓在吉巧身上的身體退了下來,抱着吉巧的手鬆開了,他使勁把吉巧拉起,在粉紅色的床單上滴了幾滴鼻血,然後一把扯了吉巧的蝴蝶結摔壞在地上,把床頭的書推了一地,舊衣服也一樣,連油燈也沒有倖免被丟到了牆角。“明早早起走人!”王東把一根頭繩放在小柜上,然後關上房門出去了。

吉巧趕快把門栓別上,身體捲縮在被子裏,還不停地顫抖,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眼前的一切,就像一陣****,來得那麼突然,消失得那麼突然,停留得那麼短暫。

吉巧百思不得其解,頭腦中撒滿了包穀米,不撿起不行,又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撿起。不想還好,想着更亂。退一萬步,就算他真要睡她,也是可以的,大不了接着訂婚,進行儀式接進門,結婚年齡不夠交點罰款就擺平了,好多人都這麼做。可他為什麼又停止呢,是不敢,還是……

不知過了多時候,外屋傳來了聲響。“睡了?”是王東媽的聲音。“睡了!”王東的聲音,來自於另一個房間。

“這就睡了?”“睡了——!”

“那就好!第一次要好好照顧。”王東媽的聲音,“你要吃雞蛋嗎?”

“不要!”聲音提高了個調。只聽門咯吱響了一聲,接着某一個黑暗的角落傳來王東和他媽蚊子般的談話聲,吉巧屏住氣息,想集中全部精力傾聽,可仍然聽不清。

這夜突然變得那麼的漫長,輾轉了無數次身就等不到天明,吉巧決定天一亮必須跑出王家,否則接下來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真要出事,自己孤身一人,有理也講不清。

山村就是好,有公雞啼鳴,告訴人們天就快要亮。幾聲雞叫后,吉巧悄然起身,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摸到財門的開門栓,快步走到朝門拿下門杠,衝出了王家,一直跑了一兩公里路,才放慢腳步走着。山霧瀰漫,十米之外就是一片茫然,吉巧就這樣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她不能回家,回家父母一定會詢問為什麼不幫助婆家做事,一大早跑回來幹啥?她無法回答。

突然一輛自行車擦身而過,吉巧一抬頭,自行車已在前面兩米的地方停下,是王東。

“去哪兒呀!”王東詭譎笑了笑,“上車吧!”

吉巧低着頭只顧往前走沒有理王東,王東只好推着車跟上。

“這種默契,你真適合做我媳婦!”王東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吉巧沒理睬。

“讓你早起走人,你天亮就走人,你行啊!”還是那麼沒頭沒腦的話。

“到底怎麼回事啊?昨晚。”吉巧此時也想起了昨晚王東的那句話。

“就是我想那麼,後來又想不能那麼!”王東朝吉巧笑笑,“別陰沉着臉了,你又沒有怎麼樣,我還付出毀容和血的代價。”

“活該!誰叫你發瘋。”吉巧回敬了一句。

“有時發瘋可以解決問題喲!”王東說了一句,“上車,開心回家吧,保證你可以上初中了。”

“到底怎麼回事,嚇死我了。”吉巧問。

“你就當是演了一齣戲,”王東一本正經說,“你的角色演好了就行,其他的是導演的事,別多問。”

“稀奇了,說了會死人。”吉巧生氣了。

“不會死人,但會害人!該告訴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王東說著,騎上了自行車。

吉巧也坐上自行車抱着王東堅實身體,二人伴着自行車嚓嚓的聲音過了一個又一個山頭,晨霧就像舞台的霓虹燈始終聚焦在他們身上。

九點左右,二人來到了吉巧家,吉巧媽正在做飯,見二人進屋就問:“怎麼回來了?”

“吉巧說身體突然不舒服,就回來了。”王東搶着回話。

“什麼時候不舒服了。”吉巧內心嘀咕。

王東隨即從口袋裏掏出100元錢,遞給吉巧媽。“我媽說這點錢給吉巧買點衣服,剩下的補貼學費了。昨天不下心跌了一跤,鼻血也把吉巧衣服弄髒了。”

“別客氣,你拿回去吧。”吉巧媽客氣地說,“這是我們家給吉巧的心意,請嬸嬸一定收下。”王東遞到吉巧媽手裏。吉巧媽也不再客氣,婆家給准媳婦禮物是非常正常的,不收下就是有意見。

“跌的不重吧!看你臉也被刮傷了。”吉巧媽看見了王東臉上的傷痕。

“沒關係,幾天就好了。”王東應付道,“活該!”吉巧冒出了一句,王東示意了吉巧一眼,吉巧沒再說話。

但這句話傳到了吉巧媽耳里,她會心朝吉巧笑了笑,弄得吉巧莫名其妙。

王東打過招呼后,推車走了,吉巧送到可以騎車的地方。“你先去讀吧,明年我來陪你!”王東騎上車扔了一句話,車子漸行漸遠,消失在山林間。

但確實令吉巧想不通,後來父母竟然同意讓吉巧讀初中了,兩親家走動更加密切,吉巧知道王東清楚原因,但王東打死也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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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天堂不再有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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