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合
魔界,懸浮魔宮。
清歌在大殿之上等着薄情和父君從鬼域陰間談判歸來,內心頗有些忐忑的來回踱步。
“恭迎魔尊,太子殿下,凱旋!”
聽到侍從齊齊跪下的高呼聲,清歌轉身雀躍的向他們奔去:“父君,哥哥!”
魔尊駐步,望着跑到自己跟前的清歌,滿目慈愛道:“你母后呢?”
“我讓母后先去歇息了,說好等你們回來就立馬告訴她。”清歌沾花一笑道。
“那快去轉告你母后,一切安好,勿念。”魔尊微微俯身,摸了摸清歌的頭,莞爾道。
清歌關懷的目光越過魔尊,看向她的太子哥哥,薄情雙眸含和煦笑意的對清歌點頭。
於是她沒再多問,便放心的去找魔后報喜訊了。
而這時的魔尊像換了副面孔般冷若冰霜對薄情道:“薄情,安排妥當了嗎?”
薄情也恢復了以往的冷酷,拱手道:“一切準備就緒。”
說著他沖身後的長絕招手,道:“把他們帶上來。”
長絕與手下拽着十幾個被俘虜的天兵,來到大殿之上,排排跪在地上,他上前抱拳道:“啟稟魔尊,太子殿下,末將在戰亂中用服了化息丸的魔軍,調包了他們的天兵。”
所謂化息丸就是清歌送給薄情,用於天馬或者古怪靈獸凈味的葯,然而卻被他用往了別處。
魔尊聞言,嘴角勾起滿意的譏笑道:“那晟華天君估計做夢也想不到,本尊還留了后招。”
說罷,他拍了拍薄情的肩膀,欣慰道:“這還真是多虧了我兒,辛苦了薄情。”
薄情搖搖頭,莞爾道:“父君過譽,為了魔族,粉身碎骨也是應該的!”
“潛入天界絕非易事,你可要小心。”魔尊滿臉擔憂的給了薄情一個擁抱。
之後在天界的內應會給魔界發暗號,收到暗號后薄情和長絕,會在內應的掩護下進到天界。
雖說此舉步步為營,但這是身為儲君必走的一步,魔尊即使不舍,也得放開手讓他自己去大幹一場。
“還請父君放心,兒臣定不負眾望。”薄情拍了拍魔尊的背,安撫道。
說罷,薄情扭頭揮刀,斬下了所有俘虜的頭顱,為自己踐行,他嘴角噙着殘酷的笑。
天界,藥王府。
溪辭為了能讓秋野順利度過成精的煎熬,再次來到藥王府偷丹藥。
可她這次運氣並不好,因為藥王回來了,全府上下都在忙着配藥,煉藥房時時有人看守,入不得。
她摸了摸腰間那沉舟給的府令,躑躅不前,雖說自己先前在仙娥面前露過臉,但也僅那麼一次,不容易被記住,但若是被藥王這等人物認下,只怕是會驚動天後。
思索再三,她最後採取了給沉舟煉藥時的方案,就是去拔各個天神座下神獸的毛,然後自己煉製同屬性的丹藥,作為藥王府修仙靈丹的替代品。
回到戰神府時,沉舟正摟着玄狐在榻上側卧小寐。
溪辭看到玄狐口中叼着一枚金羽,頓時微微一愣,沒想到鳳陽與秋野的緣份如此之深,即使自己改變了秋野的部分遭遇,他們還是以這種方式相遇了。
她欣然一笑,簡單的將府上收拾一番后,便着手準備為玄狐煉藥。
可才煉到一半,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向這裏來,溪辭捏訣將東西一收,便匆忙躲藏,這一舉動卻將沉舟驚醒。
藥王一回來就被天後催促得不行,於是煉出來的第一份葯還得抽空給戰神親自送來。
他火急火燎的拎着葯衝進庭宇,嚷嚷道:“沉舟殿下,沉舟殿下!”
沉舟頗有些驚訝的喚道:“藥王?”
“對,是老夫。”藥王一進來就對沉舟上下其手,查看恢復情況。
玄狐受驚的跑到一邊躲了起來,不料跑到了溪辭的藏身之處,她對玄狐無聲的“噓”了一下,旋即便將它抱起,玄狐十分乖巧的蹭了蹭她,不吵也不鬧與她在一處。
沉舟滿臉難為情的想要客套一番,道:“藥王平安歸來,可喜,可賀……”
他話音未落,藥王就往他嘴裏塞進一顆丹藥,“別賀了,老夫趕時間,快坐下,老夫給你治眼睛!”
沉舟差點被他這一舉措當場送走,雖然他比藥王高兩個頭,卻還是不得不任由藥王擺佈。
他解開細布,看到沉舟的眼傷明顯愣了一下,雖並未痊癒,但外傷好得一點痕迹都沒剩,原本還頂着要被天後責怪的壓力跑過來,這下事情好辦多了。
藥王運用神力開始醫治沉舟的眼傷,頃刻間庭宇內安靜得彷彿進入了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新給沉舟的眼睛纏上細布,舒了一口氣道:“沉舟殿下,過了今夜,你就能重見光明了。”
聽到這個,沉舟難掩雀躍的牽動嘴角,過了今夜,就可以看清她的模樣了。
“多謝藥王!”沉舟揚了揚衣袖,給藥王行了個天界最高的禮。
“別別別,老夫可受不起,殿下若是真想謝老夫,就多在天君天後面前為藥王府上下美言幾句。”藥王一回府上就聽聞自己的人受了罰,既惱怒又慫。
沉舟聞言,猜到藥王所指,於是鄭重道:“藥王請放心,沉舟定會將您的恩情牢記於心。”
藥王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擺了擺手道:“那沒事,老夫就回去了。”
“藥王請慢走。”
“沉舟殿下請留步。”
一陣客套后,終於將藥王送出府,溪辭抱着玄狐出現在他身後,欲語還休的望着他的背影。
沉舟開心的回過頭來,試探性的向左右問道:“你在嗎?”
“在。”溪辭沉滯須叟,輕聲回答道。
這時,玄狐從她懷裏掙脫,跳上了榻,擒起那枚金羽,這可是它今日對抗舔狐的戰利品。
沉舟順着聲音向她一步步走去,步子有些急,不知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跌到了溪辭懷裏。
溪辭被他這一撞,重心不穩的後退了半步,依舊是將他扶穩,而他卻抬手順勢將溪辭輕輕攬入懷中,俯身在她耳邊細語道:“謝謝。”
這句“謝謝”對她而言如巨石般沉重,不由得苦笑,當初為何沒真的把“謝謝”還給他。
他當初明明將自己送回了姑逢山,讓自己獨自堅強,可後來又為何會因他的那句“我還是會給你撐腰”,而產生悸動?
一顆委屈的淚珠悄然滑落,溪辭愣怔的望着他嘴角那粲然的弧度,嘆這份緣來得太遲了。
溪辭輕輕將他推開,如鯁在喉的輕聲道:“過了今夜,我可能要離開了。”
沉舟聞言大驚,急忙握住她的手問道:“為什麼?”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耽擱了許久,忽然憶起。”她口吻故作輕鬆的說道。
而此刻,沉舟卻看不見她眸中的水光瀲灧,信以為真的問道:“那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我記性很差,你就不怕到時再相遇,我早已把你忘得乾淨?”溪辭含淚笑問。
沉舟似乎想用手記下她的模樣,卻被她阻止,因為她的臉已被淚水浸濕,沉舟沒有勉強,而是很認真的說道:“我記得你所有的聲音。”
溪辭欲泣將泣的笑了出來,點點頭道:“好,那你記得要認出我。”
“我一定會的。”沉舟十分篤定的承諾道。
她苦笑的後退了兩步,抬手變出一隻笛子,道:“那我再贈你一聲,記好了。”
在沉舟戒備心全無時,溪辭奏起了自己最為熟悉的那曲《安魂賦》,一息間,沉舟與玄狐紛紛倒地睡了過去。
她淚光閃爍的收起了笛子,將煉了一半的葯接着煉完,扭頭走向玄狐,溫柔的將藥丸塞入它口中。
隨後溪辭俯身,嘴唇微微顫抖的在它額頭留下一吻,道:“爹爹,下一世,我就不做你的女兒了,你要跟義父好好的,別總欺負他了,還望……珍重。”
說罷,她決絕走出庭宇,站在台階上抹去臉頰上的濕潤,蒙上面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戰神府。
就在她將要下九重天前往魔界潛伏,意圖阻止魔族陰謀時,發現南天門居然沒有守衛,如此反常引起了她的警惕,這時她聽到些動靜,立馬躲了起來,暗中觀察。
卻看到沉舟從南天門外,領着幾名天兵往回走,溪辭頓時大驚,卻又不敢妄動,生怕打草驚蛇。
奇怪的是沒從他們身上嗅到任何氣息,溪辭蹙眉疑惑,接着她又看到另一個沉舟從幾遍走出來與他們匯合。
兩個沉舟?
接着又出現第三個沉舟,第四個沉舟,溪辭頓時傻眼了。
不知他們湊在一起,低聲的商議着什麼,隨後又分散開來。
溪辭不明所以的走出來,看着他們可疑的背影思索須叟,便斷定他們就是魔族派上來的人,於是她先跟在其中一隊人身後,決定暗中將其一個個解決掉。
然而她前腳剛走,後腳,薄情與長絕就上到了天界,站在南天門前。
長絕左右看了看,拱手道:“太子殿下,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進去欣賞這出好戲了。”
薄情露出滿意的笑容:“如此甚好,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的下場,是否還如戰場上那般……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