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涿縣
晨曦時分,山間煙霧悄然襲來,濕漉漉的草地和點綴成墨色的山色,構成一幅美妙的山間畫。間歇的水流聲傾瀉這一日最美好的時光到來,聲聲入耳的翠鳴聲傳到雲襄的耳畔。
從睡意中蘇醒的不止雲襄一人,符伯也在這種美妙聲中醒來,分別棲息在樹桿上的司馬言,雲振,雲福三人,卻仍然擺着各式睡姿呼呼大睡。
“公子,你也睡醒了,不再多睡一會。”符伯親切地問候道:“老奴一會再叫醒你們就好。”
雲襄略微地搖晃一下還未完全清醒的大腦,悄聲道:“不了!有時欣賞清晨的山間景色,或許勝過多睡片刻沉淪於不現實的夢鄉當中。”
符伯稍稍嘆氣,淡笑道:“公子真有文雅書生氣質,老奴怎麼看也不敢相信,公子能有那麼大的能耐把老奴從草叢裏拽出,更不要談上陣殺敵。”
雲襄無奈得只好輕呵一聲,也許不是形勢所逼,他怎麼也不敢想像自己就要像電視劇上演的軍事大戲一樣,面臨殘酷的殺戮,九死一生的絕境。
撇下慘淡的嘆惋,雲襄想起符伯的傷勢未愈,關心道:“符伯你的傷勢如何,昨夜入睡前我在附近採的葯能行嗎?”
“有勞公子挂念,敷過公子採的葯,一夜裏未有不適,老奴現在覺得好多,真沒想到公子連醫術採藥也懂,真是令老奴佩服的五體投地。”
“···連我自己也嚇一跳,那隻過是我在書本上無意看到的藥材,沒想到真讓我給蒙中,還好還好。”聽到這裏,雲襄的心中暗自僥倖。他真不知道下次,自己還能不能被幸運女神所眷顧。
霧橫鄉野,遲遲不肯散去。此刻,雲襄一行人已經奔走在前往涿縣的路上。
“依照地圖指示,穿過前面這片樹林,就是涿縣,公子。”符伯手握地圖,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引路道。
“什麼!”司馬言,雲福雲振三人一臉塵土的齊聲道:“怎麼還有那麼遠呀!”
一匹馬都沒有的他們,不知走了幾個時辰的路,越過多少障礙,如今又要穿過眾人去、眼前這片樹高葉茂的樹林,他們實在是受不了。
‘噗’的一聲,三人皆累攤在地上,別看這天還沒亮的透徹,四周仍瀰漫著繚繞的霧氣,可已經是晌午十分,大概是因四面環山的地勢形成天然屏障,即鎖住這霧氣中的水分,又遮蔽當空的陽光,才構成這般‘當空晌午日照山,不見艷來成汪洋。’的景觀。
“符伯,我們就現在這裏歇息片刻,再趕路,大夥從醒來就隨便以野果充饑,到現在油米未食一定是又累又餓。”雲襄靠在榕樹旁,對符伯說道。
“好的,公子。”
涿縣,蘆葦盪邊。
“報···”
“如何?前方是否有人把守。”
“回頭領話,前方不遠處樹林是有人把守,可又不像是把守。”
“此話怎講?”
“小的發現他們就五人,四個年輕的和一個老頭。”
“是嗎?那看來涿縣的人還不知道,程遠志將軍的計謀有多厲害,好!傳令下去,叫弟兄們打起精神來,隨我一鼓作氣拿下涿縣,好向將軍討酒喝。”
“是···”
蘆葦叢中倏然豎起幾面旗幟,上書“黃巾”。
“篤···”
“誰!”
雲襄橫着身子,閃過一隻不知從何處襲來的暗箭,箭深深地扎在離他不遠的木樁上。他目光凌然的看着木樁上的冷箭,微微站起身來,神態鎮靜的望向前方,似乎一切都洞察清晰,毫無驚訝之意。
“公子!”符伯反應劇烈,拔出在路上拾獲的殘舊朴刀護在雲襄跟前,司馬言等人也先後作出反應。
“哈哈哈!想不到能這麼容易拿下涿縣,想必幽州攻克指日可待。”幽暗中竄出一位手持一柄斬馬刀,身披頭飾皆為黃裝的男子,緊隨其後紛紛冒出數十個手拿各式簡陋兵器的士卒,且皆為黃巾裹頭。
“黃巾賊!”
符伯驟然將全身神經繃緊,雙眼漲得通紅,一副要將來人活活生吞的樣子。
“想不到我們的名聲已經傳得那麼遠,連芝麻點大的涿縣也有人認識我們黃巾士兵。”為首的頭目自嘲道。
“妙傑!”司馬言強扣震雷劍,低聲道。
“文仕,我們先看看再說,不可亂出手。”
“黃巾賊!”
符伯再次朝着來人喊道,聲音依舊那麼沉重而滿懷怨恨。
“副將,你可認識那糟老頭子。”
“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不知頭領可有印象。”
“當然!”黃巾頭目橫刀立鋒直指符伯怒道:“那老頭不就是前些日子我們攻佔村莊時,管亥那廝為了放走他,還跟我大大出手,我怎麼可能忘記。”
“怪不得那麼眼熟,那旁邊那四個傢伙又是誰?”
“管他是誰,一會兒,就他們都做我的刀下鬼。”黃巾頭目冷笑道。
聽到這裏,雲襄算是弄明白符伯為什麼一見到他們就如此激動和憤怒,原來他們就是害得他一村子的兇手。
“呀!”符伯像披狼一樣突然就朝黃巾頭目撲去,沒有徵兆地就朝前沖了上去。
“篤···”黃巾頭目斬馬刀豎劈擋下符伯來勢洶洶的進攻。
“老頭,我看你真是活夠了,我這就送你去見你的家人。”說著,他另一隻手擒住符伯的左臂,大刀闊斧砍向符伯的頭顱。
“符伯!”司馬言等人驚呼道。
“啊!”
只聽一聲尖叫卻不是符伯的,而是來自黃巾頭目的。他疼痛地捂着胸口,符伯則癱坐在地上,雙眼不敢相信地望着跟前的一柄摺扇。
黃巾賊全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就連司馬言三人也被嚇到。是雲襄的摺扇,他在千鈞一髮之際不知以什麼樣的手法,將其摺扇丟出擊中黃巾頭目的胸口,救下刀口的符伯。
“公子!”符伯還未定神,雲襄已經走到他們的身邊
“起來,符伯!”雲襄緩緩彎下身拾扇子將他攙扶起來,眼神沉澱着憤怒,斜視黃巾賊憤憤道:“我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文仕,勇德我們動手,猛元你保護符伯。”
“給我殺了他們,動手殺了他們。”黃巾頭目狂吼道。
“咻···”
隨着幾聲弦鳴,許多黃巾賊中箭倒地。
“不好!有埋伏頭領!”副將揮劍抵擋弓箭,大喊道。
“這是哪裏來的。”黃巾頭目捂住傷痛之處,藏匿在刀盾手的保護中。
“是涿縣的人!”黃巾賊眾中有人回話道。
“該死!”黃巾頭目瞪圓雙目,吼出一聲道:“撤,給我撤!”
黃巾賊在一陣慌亂中逃竄入叢林間,等到他們都離開后,那群在暗中幫助雲襄一伙人的義軍才現身。
領頭的是位頭扎髮髻,手拿雙劍的男子啊,身長六尺不足;身後兩名明顯比他高大的壯漢相隨。
“鄉親們,都出來吧!黃巾賊都讓我們給趕跑了。”持雙劍的男子示意道,隨後四周紛紛流竄出數百名百姓,有老有少,手上都配備着各式自做的簡陋弓箭。
“嘿,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們涿縣作何?”沖須男子長嘶一吼,如豹似虎的音色,對雲襄他們怒道。
“翼德,不得無禮。”
“大哥,他們來路不明,可能是細作,讓俺去殺了他們。”
“胡鬧!”劉備大聲斥退張飛,拱手向雲襄眾人賠禮道:“令弟張飛性格魯莽,望諸位海涵,不知諸位如何稱呼,在下劉備,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後,這兩位是我的義弟,張飛,關羽,不知各位來我涿縣作何?”
經過雲襄的一番陳述之後,劉備眾人了解了前因後果才放鬆對雲襄等人的警惕。卻不解雲襄等人為何來尋三人,於是劉備開口問道。
“原來如此,雲公子你們也是有心為國為民,既然如此,如何不去投軍,反倒來找我們三兄弟作何?”
“投軍?”雲襄反問道。
“對!男兒不就該投軍報效朝廷!”張飛感慨道。
“自漢高祖至漢武帝百餘年,盛景頻頻,百姓生活安居樂業,國思民,民報國,是自然;可如今漢靈帝,恆帝荒蕪朝政,宦官當政,百姓怨聲載道,這樣的國如何以報?”雲襄又質問道。
“雲公子這話?”劉備凝聲道:“莫不是要造反。”
“不,不,不!”雲襄接連搖頭,苦笑道:“雲某隻是想為百姓謀求一條能長久安定的出路,聽聞劉玄德素有大志,心繫於民,特來邀你們三兄弟共議大事。”
“這書生,年紀輕輕不過加冠之年,就有如此抱負與胸懷,實在難得,令人佩服,就不知是否只是紙上談兵。”劉備心生讚許。“就先請他們到涿縣住上幾日,看看虛實再說。”
黃巾旗幟在風中蕩漾,其中一個帳營中,敗退的卞喜前來彙報,此時帳內正中坐着一名面容凶煞的中旬男子,糟蹋的鬍鬚掩蓋不住他一臉的不悅,他就就是這次攻擊涿縣的大頭目,卞喜口中的程遠志。
“又是捷報么?”程遠志坐在席上,左手把杯右手握肉,不耐煩地問道。
地上跪着剛剛小敗的卞喜和他的副將,他捂着胸口讓雲襄摺扇所擊的傷,遲遲不敢開口。
“怎麼?”見卞喜久久答不上,程遠志臉色大變,沉聲道:“敗了,涿縣那顆你給老子說的芝麻沒有給我吞掉嗎?”
卞喜不作聲,神態惶恐。
“果然!”程遠志惡狠狠地將杯摔在卞喜的面前,“來人,給我推出去砍了。”
就在這時,巡視各處帳營的管亥從帳外走進來,他是程遠志的另一名得力戰將,為他拿下不少縣鄉,卻有個黃巾賊不該有毛病,攻佔后不搶平民百姓,不亂殺無辜,他勸解道:“程將軍,卞喜現在不可殺,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望將軍容許他戴罪立功。”
“哼!”程遠志冷吐一口氣,“好,看在管頭領的面上,這次就饒你一命,下次定斬不饒。滾···”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卞喜連連叩首,手腳癱軟的爬出帳外。
“管亥,你看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這涿縣還不拿下,我們向地公將軍不好交代?到時怪罪下來你我都難逃一死。”
“將軍,如今我們的士兵在涿縣受挫,需要重振旗鼓,來日,將軍親自帶領弟兄們攻打涿縣,定能使士氣大振。”
“好!明日老子就親自上陣拿下它涿縣。”
涿縣,民房。
雲襄一行人被安排在涿縣一家民房裏留宿,劉備答應克日給他們答覆,這夜皎潔,月光散發著逼人的寒,雲襄依靠在窗欄,仰望着難得寧靜。
“妙傑,你說劉備那些人會跟隨我們嗎?”司馬言裹着被褥,竊聲問道。
“恩!現在還無法斷定。”雲襄直起身來,“不過···”他若有所思地淡淡道:“我相信明天,他就有滿意的答案給我們,別···”
“呼···嚕···”一陣打鼾聲,隔絕雲襄的生意,大家都已入睡。“呵···你們還真是有恃無恐啊!”雲襄淡笑一聲,如釋重負地合上眼睛,“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雲蔽月,霧鎖山頭山鎖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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