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蔣榮一向膽小怕事。雖然在昌郡之戰中，他也曾測箭退敵，授了軍功。雖然他心中也敬佩王司徒的鞠躬盡瘁，甚至在為秦征遭受的不公感到不平，所以才會把消息偷偷泄露給王司徒。卻不想竟然造成如此的結局。
上有王命在身，面前又是大開殺戒的青葉，蔣榮說服自己不要在青葉面前流露出不滿，只是指揮着手下去殮起那些尚未冰冷的府兵屍體。
兩個手下過來稟告，
“將軍，司徒大人的屍首，搬不動。”
蔣榮硬着頭皮走到青葉近前，不敢直視這位國師的面目，拱手作揖，
“末將護城不利，驚擾了尋清觀的清凈，特來向國師大人請罪。”
青葉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蔣榮也不糾纏，轉身又面對王司徒屹立不倒的屍首，
“司徒大人，你已儘力，隨末將回去吧。”
說著，蔣榮彷彿不知面對的是一具屍體，親自走到司徒的近前，想要接過他手中的寶劍，不想老人枯槁的手掌竟死死的攥住劍柄，掙脫不開。
蔣榮貼近屍首的耳邊，“司徒大人，末將一定想辦法護着王子的周全。”
噹啷一聲，寶劍脫手墜地。那條高擎的手臂，也終於垂了下來。
蔣榮微微下蹲，把老人張開的雙臂繞過自己的肩頭，然後身子前傾，那具一直紋絲不動的乾枯之軀，終於倒在了蔣榮的背上。
經過小梅身邊的時候，蔣榮認出這是一直跟在秦征身旁的婢女，遂一扯小梅衣袖，
“我已向國師請罪，丫頭，你快隨我離開！”
哪知小梅彷彿從噩夢中驚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蔣榮背上的王司徒連磕三個響頭，
“婢女小梅，代我家公子，謝過司徒大人的救命之恩。”
隨即起身，又對蔣榮作揖，“謝過將軍好意，我家公子在哪裏，小梅就在哪裏。”
蔣榮還想勸解，拉扯幾下，小梅只是堅決不從，最後沒有辦法的蔣榮氣的一跺腳，背着王司徒，帶着手下們默默離開，他走在眾人最前面，為的是不讓手下看到自己臉上的淚水。
蔣榮在心中抱怨一聲，“都是一幫認死理的人！”一股股酸澀之感從鼻腔一直湧入到腦髓之中。
這是京安城裏又一個看似普通的漫漫長夜，權貴們府中依舊鶯歌燕舞，平民百姓日落而息。只有極少數不眠的眼睛，注意到了一顆流星劃破天際，消失在了那一輪血月的紅芒之中。
正在嬪妃身上折騰的姬離，聽到蔣榮帶回的消息，不顧自己衣冠不整，第一時間跑到了宗祠殿裏，給先祖們焚香磕頭去了。
而回到駐地的蔣榮，跌坐在清涼的石板上，兩眼無神的看着漸漸泛白的天空，默默發獃。搖搖欲墜的大周江山，最後一塊基石，在這一夜終於崩塌。
一位肱股之臣，上百鮮活的生命，就在尋清觀的大殿裏殞歿，可是沉寂的大殿中依舊只有香火之氣，地上也乾淨的一塵不染，彷彿這裏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是比平日多了一個站在門口的秦女小梅。
小梅回絕了蔣榮帶她離開的請求，除了知道秦征一定就在尋清觀的某個地方，更是因為青葉渡音入耳，
“我可以讓你見一下王子殿下。”
眼下，莫大的京安城，真正在擔憂這位王子命運的，只怕也只剩下這個身材嬌小的丫頭了。
青葉並未食言，等尋清觀徹底平靜下來后，指使身邊的一個道童，
“你帶這位姑娘，去見見王子殿下。”
尋清觀原本就是清幽之所，夜晚的井山更是萬籟俱寂。大殿裏的動靜自然能傳到位於道觀最裏面，一處依山而建的地牢裏。
地牢裏的秦征正在不安的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突然牢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撲了進來，
“公子！”
這個一直都提醒秦征尊卑有序，從不在外人面前靠近自己的丫頭小梅，沒等秦征反應過來，就一頭鑽進了秦征的懷裏，然後委屈的大哭起來，
“公子，都怪你，不讓我跟着。說好不再拋下我的。差點又把你丟了！”
秦征的手腳還被粗大的鎖鏈綁着，躲又躲不開，抱又抱不得，只得任由小梅緊緊的抱着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等小梅哭夠了，秦徵才有機會問，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這裏是國師的尋清觀，你被抓進來已經五天了。”小梅哽咽的說道。
“啊？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梅緊緊偎着秦征，把姬離和國師想要獻祭秦征的事情講了出來，
“國師說只要獻祭了大周的血脈，就可以重振五音九鼎，五音一響，大周就可續命。”
秦征聽完，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姬離這老混蛋也太不是東西了，自己拚命幫他守住了昌郡，他這小子卻要卸磨殺驢，還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關鍵，關鍵我也不是他的那個王子姬南柯啊！
突然，秦征轉念一想，那個號稱衛靈行走的羋櫻，持意要把自己送到京安，交給青葉國師，莫不是那個神秘的衛靈，也早就與國師暗中勾結，只為把自己交出去獻祭。
難怪以前看電視的時候，有個女主角教育自己的兒子，
“記住，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胡思亂想一通，毫無頭緒。秦征又低頭看到了還偎在自己懷裏的小梅。沒想到這個傻丫頭為了救自己不惜以身犯險。看着傻丫頭臉上的淚珠，秦征突然不想就此放棄，他提醒小梅，
“你是怎麼進來的，若是有機會出去，可把這裏的情況告知王司徒，他應該是京安之內，唯一可助我們脫困的人了。”
哪知此言一出，小梅剛剛平復的心情又激動起來，她哽咽着把昨晚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司徒大人，為了救你，他帶着所有的府兵，全都戰死了！”
秦征只覺得心裏“咯噔”一聲，完了，就連王司徒都死在了國師的手裏，那自己怕是難逃此難了。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王司徒那個老頭的面容，雖然有點迂腐，卻又剛正不阿，忠心耿耿的維護大周，卻又被大周的天子和國師聯手害死。
“小梅，我怕是逃不出了了。”秦征有些心灰意冷。
“公子莫怕，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小梅仰起頭來，眼角淚痕未乾，反過來安慰起自家的公子起來。
秦征原本想讓小梅自己逃命，可是看了看丫頭清澈明亮的雙眼，知道再說那樣的廢話只會惹得丫頭更加傷心。
“小梅，你別做我的丫頭了。”看小梅瞪着雙眼又緊張起來，秦征趕忙解釋，“要不，你就嫁給我吧。”